第16章 没有人比我李斯更懂大王
“喜乐....”
“你是来跟我当难兄难弟的吗？”
“你知道我的，我是一个卑鄙的人。”
“呵！”
赵喜乐呵了一声，不由有些好笑地转身回望司马昌：“我还是头一次听人把‘卑鄙’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嘿嘿。”
司马昌咧嘴笑了笑，抬手示意自己捧着的火炉，道：“这是长公子让我给你带来的！”
赵喜乐看了眼火盆，由衷地赞叹道：“长公子果然宽仁啊！”
“谁说不是呢。”司马昌一边接口赵喜乐的话，一边将火炉放在赵喜乐旁边，然后拍拍手道：“这样是不是暖和多了。”
“嗯。”赵喜乐点点头，并没有多说。
司马昌深深看了他一眼，又叹息道：“其实这件事怪不得大王，实在是.....哎，有些话我不能说，但我相信你应该明白.....”
“是的，我明白，你快回去吧，这里有我站着就行！”
赵喜乐对司马昌抱以礼貌的微笑。
司马昌张了张嘴，最终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紧接着，伸手拍了拍赵喜乐肩头的积雪，直接转身朝阁内走去。
就在这时，赵喜乐又冷不防的问：“昌！靠自己是不是靠不住的？”
司马昌脚步一顿，而后哑然失笑：“对！靠不住！”
“那靠兄弟呢？”
司马昌愣住，有些不解地回头。
却见赵喜乐一本正经地道：“邪恶把善良的人聚在一起。只不过，没人觉得自己是邪恶的一方。我赵喜乐，不需要别人的同情，除了与我并肩作战的兄弟。”
司马昌闻言，浑身一颤。
其实，赵喜乐在平阳侯府的情况，与他在司马家的情况差不多，这也是他主动亲近赵喜乐的原因。
他认为赵喜乐跟他是同类人。
但经历了刚才发生的事，他又发现了两者之间的区别。
司马家或许现在一蹶不振，但总有一天，他会让司马家再现祖上荣光。
可赵喜乐呢？
他被当今大王所恶，这辈子基本已经无望了。
尽管他心里很同情赵喜乐，但也不能拿家族的未来去赌。
所以，他这次来，看似是为赵喜乐送碳的，实则是来跟赵喜乐划清界限的。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赵喜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兄弟么？”
司马昌苦笑了几声，随后无奈地问道：“需要我帮你多加点碳么？”
“不用，这些碳够了，借我点钱就行！”
“借钱？”
司马昌反应了一下，旋即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别闹了兄弟，那可是十万钱，你就当我永远卑鄙吧！”
说完，他就继续朝前走去。
赵喜乐见状，喟然一叹：“本来有个发财的机会，想与兄弟分享，没想到兄弟竟如此绝情。也罢，谁叫我自作多情呢....”
闻言，司马昌略作犹豫，再次停下脚步：“什么发财的机会？”
“你又不是我兄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告诉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缺钱！”
“你若不缺钱，像你这样的功勋子弟，穿的应该是自备盔甲，而不是制式盔甲。”
赵喜乐淡淡道：“本来还想提醒你的，那几个破洞已经露出来了....”
听到这话，司马昌脸色瞬变，下意识伸手去遮挡盔甲里面的内衫。
“不用遮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的情况！”
“既然知道我家的窘境，还向我借钱，是何居心？”
“又不是借很多钱，我相信你能拿出来！”赵喜乐依旧淡淡地说道。
司马昌神情复杂，转身看向赵喜乐：“你是吃准了我会跟你同流合污是么？”
“你在意的，不过是大王对我的态度，而我在意的，却是怎么把日子过好。”
赵喜乐苦笑了下。
“没有钱的日子，太难了。”
“呃....”
司马昌嘴角抽了下，心说这家伙是有多穷？不过一想到这家伙领一个半两钱的事，又理解了。
“不是我不想跟你同流合污，而是我要为我的家族考虑，所以.....”
说着，司马昌主动从荷包里拿出一金，递给赵喜乐：“这一金就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别再为难我了。”
“可我们不是兄弟么？”
赵喜乐接过一金，眨了眨眼睛。
司马昌：“.....”
怎么感觉这家伙比自己还卑鄙呢？
.......
接下来这半个多月，咸阳的大雪几乎没停过。
嬴政开始有些相信赵喜乐的预言了。
此时，他正在政务殿内来回踱步：“赵喜乐这厮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写的都是一些敷衍了事的日记。什么风浪越大，鱼越贵？这大雪连天的，他到哪里去打鱼？穷疯了是么！”
“这小子之前说要发国难财，该不会真在作死吧！？”
“不行！寡人不能再等了，得尽早处理灾情。否则真造成亡国隐患，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嬴政当即停下脚步，朝阶下的宫侍道：“来人！传李斯，王绾觐见！”
很快，李斯、王绾就出现在政务殿内。
“臣，李斯，王绾，拜见大王！”
“两位爱卿免礼，坐下说话！”
“谢大王！”
待李斯、王绾刚刚入坐，嬴政就迫不及待地朝他们询问：“两位爱卿，咸阳接连半月大雪，关中之地多处传来灾情，寡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此灾情会逐渐加重，不知两位爱卿如何看？”
“这....”
李斯、王绾闻言，不禁互相对视。
作为大秦丞相，王绾自然第一个站出来回话。
却见他捋着胡须沉吟道：“按照大秦以往的传统，百姓遭遇灾情，朝廷自然需要救助，只是朝廷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前线战事，如今已无暇顾及此番灾情。”
“更何况。”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有些无奈地道：“灾情加重之论，乃大王预判，无以为据，恐怕朝廷上下，很难服众。”
听到这话，嬴政心里非常不爽，却没有发作出来，而是转头看向李斯：“李廷尉以为如何呢？”
“臣以为....”
李斯有意拉长了回话的节奏，思索着嬴政问话的用意。
精明的他，很快就猜到了嬴政的心思。
他敢断定嬴政要他说的话，绝不是附和丞相王绾。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提出了截然相反的主张。
“大王！丞相所言，固然是为了朝廷的利益，忠贞可嘉。然，臣以为，前线的战事目前处于停滞阶段，耗费不了多少精力。而眼下的雪情，尚未真正形成大灾，正是救助的最佳时机。大王在位时，一直呼吁民本，且志在统一六国。若只顾前线，而忽略民本，未免有违大王初衷。
故臣奏请大王，酌情减免赋税，安排各县、乡、亭，配合朝廷委派的官吏救灾......”
说到这里，李斯就打住了话头，想看看嬴政的反应。
只见嬴政听到他的话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果然，没有人比我更懂大王。”
李斯如是想道。
却听嬴政又笑道：“既然李廷尉赞同救灾，那救灾之事就交给李廷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