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劳工营地
五辆马车的速度，比起旁边移民的马车要快上不少。
毕竟他们不用驱赶牛羊、不用照看老弱。
亚瑟的马车队车轮更宽，在松软的草地上行走起来不那么吃力。
大道的中间才是移民马车、牛车的车道，他们并不是每次都会加入其中。
不多会儿，有人从车流中分出来，是两个皮肤被晒得黝黑的骑手。
对方叽里呱啦说完一大堆，亚瑟愣是没听懂几个字。
最后只能把他们带到马车旁边，让两人上来自己挑选货物。
“镐头5美元，鞋子7美元，弹药1美元一盒......”亚瑟说到一半就感觉多余了，只好拿出自己的小钱袋子向对方示意。他也拿不准是什么语言，现在欧洲的移民很多，操什么语言的都有。
两个镐头，两双鞋子，外加5盒铅弹，一打铅条，一共23美元53美分，对方只掏了20美元的银币。
而且，看两人抠搜的样子，好像觉得20美元是天价，迫不得已才掏出钱袋。
“越往西部，价格会越高。不过运河工人那里可能不太需要镐头，鞋子和烟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副队长罗斯金看着自己老板一脸喜色，打马过来凑热闹。
“看来我的底裤也能卖上好价钱？”体格较小的乔纳森也来凑个热闹。
“得了吧。你的底裤不是遗传于你的父亲就是来自你的爷爷，谁受得了？”莫雷冷不丁来了一句，把乔纳森羞得小脸通红。
“赶紧出发吧，也许姑娘们已经等不及了。”亚瑟骑在黑炭身上，纵马而出，也不知他说的姑娘到底指的哪一拨人。
用了三天时间，走了120多英里的路程才到了坎顿。
为了省去部分过路费，车队尽量避开20英里一座的收费站。
带来的麻烦之一则是车轮损耗比较严重，马匹也非常疲惫。
经过亚瑟简单核算一番，对比修车的损耗以及耽搁的时间，最后的半程，他们始终行驶在这条价值5000—10000美元一英里的快速通道上。
除去那些路况良好的铺设有实木的地段，马车始终保持在较低速度。
如果换成铁路运输，半天时间就能抵达。
铁路、运河建成以后，亚瑟他们这类游商的利润就会走低，只能去更遥远的西部才能把货物卖出好价钱，有利也有弊。
土路上开始出现死亡的信号。
能看见很多插着十字架的土堆、石碓，甚至越往后，那些尸体就在不远的林子中腐烂着。
运河的修建，加剧了土地上十字架的生成。
很多工人因为缺乏必要的营养和治疗，几乎都出现烂牙、烂脚的症状。
‘格林商店’的车队，就停在几十码开外的工地边，这个地方几乎能一览工地全貌。
帆布上的几个大字首先被展示出来，捆扎在马车侧面竖起的两根木杆上。
他们正在扎营，几匹快马飞驰而来，一阵烟尘被带到营地。
“先生们，上午好！你们的头是谁？”一个戴着海狸皮做的圆顶小礼帽，嘴边一道刀疤的人，用略带伦敦腔的英语发问。
对方几人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来人说话间还用手轻弹了一下双排扣呢子大衣上的灰尘。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快枪手，驻马的时候手一直放在枪托上。
“请问，您是有什么需要吗，格林商店什么都有。”亚瑟转过身来，客气地回道。
“可能你误会了，运河上的工人不需要别的什么商店。尊敬的约克逊阁下，对自己的工人另有安排。差点忘记告诉你，这一片的治安由我全权负责。”
他的话刚说完，身后一名牛仔立刻掏出一枚粗糙的铁质警徽，别在胸前。
“约克逊先生已经通过运河委员会，授权委派我以及劳伦斯管理这一片区域。”
他口中的劳伦斯就是掏出警徽那人。
“任何商品从你们的车里流出来，都必须经过我的允许。如果你们有别的什么特殊服务倒是可以考虑......不过，看样子是没有。”他不屑地打量完整个队伍，没有发现任何女人的踪影。
这群工人们的业余生活，除了酗酒、赌博就是找女人，这种三件套深得人们喜爱。
斜坡下面的工人营地，看样子已经有商人带队经营此类业务，不过仍旧供不应求。
一根超过30英尺的木杆上，一幅巨大的落体女人像随风飞舞着。
不让这群工人发泄精力和情绪，一旦打起架来就会减慢工程进度，那是承包商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至于死伤，工人自己负责。
“劳伦斯先生，我想晚一点去拜访你们可以吗？”
目测亚瑟他们车队鼓鼓囊囊的，那人朝劳伦斯点头示意。
“别带枪！最好一个人来。”丢下这句话，几人调转马头，朝坡地下面驶去。马蹄溅起泥土，撒了几人一身，把旁边卸货的几个小子惹得破口大骂。
两人都明白接下来需要谈论什么，不过对方趾高气昂的态度，还是让其他人愤懑不已。
莫雷和罗斯金倒是见怪不怪，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握紧马缰俯瞰着山下的风光。
葱郁的树林旁，碧绿的草地边，位于运河工地旁边的一块高地上。
一顶顶白色帐篷和木质拖车把眼前的风景，妆点得异常美好。
工人们就住在油画一般的草地上，喊着号子，露着膀子。
亚瑟从自己的营地看过去，对面已经有炊烟升起，几个牛仔正沿着营地边疾驰。
离着工人营地不远的地方，一栋粉刷着白色门窗的木屋显得鹤立鸡群。
夜幕降临时分，亚瑟带上罗斯金踏入了昏暗的地界。
营地的地面已经被踩踏成泥浆，阵阵厕所的芬芳不时地钻入鼻孔。
两人已经好几次踩进泥潭，溅起的泥浆已经分不清是人还是牲畜的排泄物。二人正从一顶帐篷前走过，一个女人提着尿盆就朝着他们的方向泼来。
“FUCK，你发现有人吗，混蛋。”罗斯金破口大骂，他可不会管什么女人。
营地里的女人，基本上都是从事服务行业，也根本没有什么尊严可言。他的骂声，很快让对方不停道歉。看他可怜的样子，罗斯金没有再说什么。
刚才也是惊险，还好两人躲得快，不然醍醐灌顶的一盆尿液，够他们喝上一大壶。
酒馆是用帐篷做的屋顶，四周用木板固定，里面空间还非常大。四五张小桌子已经坐满人，而挨着角落的一张圆桌旁，正是下午来找亚瑟两人。
罗斯金和那位治安官很识趣的坐到了另一张桌子边，原来喝酒的人看他们两人坐下，也很识趣的结账离开。营地中的森林法则非常清晰，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亚瑟也不想废话，直入主题。“劳伦斯先生，您觉得什么样的价钱比较合适。”
“你们有什么值得推荐的货物？”
“鞋子，各种日用品，还有蔬菜罐头。”
劳伦斯听见有蔬菜罐头，眼睛突然亮起来。营地里最缺的就是蔬菜水果，酒水也是硬通货，肉食营地里倒是非常多。
“50个蔬菜罐头，外加100美元，你们可以在此营业三天。记住，千万别给我惹事，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成交，明天早上开工以后，我会把东西送来。”
回去的路上，副队长罗斯金又忍不住开骂：“该死的，他就是个吸血鬼，50个蔬菜罐头，直接抢好了，看我不一枪打死他。过一阵子，他一只罐头起码就能挣好几美元。那些烂牙、烂嘴的人，可能还会花更高的价格去买。”
“好了，罗斯金。你不是已经见惯不怪了吗，怎么还这么大火气。”
“就是看不惯那帮人的嘴脸，喝人血吃人肉，简直比野狼还凶狠。”
大部分蔬菜罐头和水果罐头还是用玻璃瓶封装，不过保质期什么的暂时不能保证。
玻璃瓶运输起来麻烦一些，车里的水果和蔬菜罐头，拢共也就200多个。
其余的大部分都是肉类金属罐头，不过因为是用铅来封口，亚瑟一路上一点儿也没沾。
不管什么罐头，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只要开罐看着没发霉什么的，谁还能拒绝。而且很多家庭已经把罐头作为招待重要客人的头菜之一。
等挣到足够多的钱，亚瑟想着能不能把罐头的封装技术提高一下。起码不能再用铅焊封，而且他会融入中式烹饪技术，把口感和味道提升一下。
伴随着罗斯金骂骂咧咧的声音，亚瑟的耳朵终于在回到自己营地后清净下来。用过一顿看起来非常丰盛的晚餐后，亚瑟给队伍里的人拿过去两瓶威士忌。那都是用小麦和苹果酿造的低度酒，不过他自己仍旧拒绝食用。
在别人的眼里，亚瑟就像一个出家人：不抽烟、不饮酒、不赌博，只要有空就在看书。此时他正在看法律方面的书籍，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一句话：西部没有法律只有武器。
一些小的部落或者说定居点，他们不需要政府，也没有政府，更加不可能存在法律。所有问题只需要坐下来谈即可，就像一个大家庭。
但人数一旦多起来，比如超过500人，就会出现弱肉强食的局面。此时的人们就迫切需要一个政府或者说类似的机构。
人们会以牺牲他人为手段，富足自己。政府的出现就是一种集体约束，但人心是无法束缚的，天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