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贴现
“布法雷小姐，我们到了。很高兴能认识你。”
“亚瑟，你可以直接称呼爱丽丝。”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亚瑟，期望得到他的回应。
结果令她有些失望。而一旁的阿曼达则一个劲儿的催促亚瑟离开。
亚瑟无奈和两人告别，不过临走，他又鬼使神差地回头喊了一句，“我一定去新奥尔良看你。”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拐角，爱丽丝才收回目光，踮起的脚也放下来。
黑人女孩看她“望夫”的样子忍不住捂嘴偷笑，紧接着笑出了声。
“艾伦，你这样取笑自己朋友好吗？”
作为一个自由的黑人女性，艾伦难得有个白人朋友，他们各自承受着不同的来自社会、家庭的压力。
她们是在新奥尔良认识的。
如果仅仅从肤色上看，她黑人的证据可谓不足，除非凑近前仔细观察，才能看到她细腻的皮肤。
那是一种不同于纯种白人的肤质。
但那种混血的证据从整体上看，就要明显得多，他们被叫作‘摩尔人’。
不过在大多数白人眼中，只要你的血液里有一滴黑鬼的血，那么你就是黑人。
海面上，轮船即将靠岸的汽笛声响起。
“爱丽丝，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可以改签。”
“改签？为什么？”
“你还问我？”艾伦向她发出反问，脸上显出着看热闹的表情。
爱丽丝双手抓着丝绸的手提包垂在裙子前面，低着头，轻咬着嘴唇，望了一眼靠近的客轮。
“走，我们去船务室。”
等她红着脸从船务办公室出来，又对艾伦说：“等我找到他，你千万别说漏嘴。”
“行了，快走吧。说不定别人已经离开银行了。”
在来的途中，两人获知亚瑟要去银行办业务。
那家银行就在道路前方的十字路口右边。两人之前也在那里兑换过现金。
正在银行办业务的亚瑟此时正在贵宾接待室。
汇票上超大额的数字必须认真核对，等他们验证完亚瑟的身份后，经理热切地与他交谈着。
“格林先生，我们这里还有不少债券，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几乎是稳赚不赔的投资。我们还代理保险业务，房地产业务。当然，如果有其他需要，我们也能尽量提供帮助。”
“我只想把钱取出来。如果有其他需要，我一定会找你们合作。”
“是这样的先生。根据我们银行的规定，如果兑现超过2000美元需要提前一周预约。您的资金量太大，至少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不过也可以转化成其他资产。”看到亚瑟有些不解，那经理便知道他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
“你们在匹兹堡有分行吗？”
“没有，那里的法律也不允许设立分行。不过我们在那边有结算业务，你手里的伦敦汇票可以在任何大型银行兑现。”
他没想到取钱还这么麻烦，这算是有钱的烦恼？
“那就麻烦你帮我预约一下，等我回到匹兹堡那边需要急用。现在，请帮我取现2000美元。”
好在能够私人取现，要是收款人是公司或者机构，他只能干瞪眼。
继续用钱就只能去贷款或者拆借，但不管哪种形式都需要额外付给对方不少利息。
现在的行情是大型的私人银行比那些州立银行更靠谱。
特别是那些跨国银行，背后都有着大资本家支持。
不过银行业直接汇兑业务要比私人更容易，只是数目大一些，付出代价更高而已。
亚瑟下午还需要去找斯科特先生签署买卖合同。
他认为那家钢铁厂还是有发展空间的。
如果能发展壮大就能辐射到南卡罗来纳州以及周围几个地区。
只需要从匹兹堡高薪挖一些懂行的人就行。
“格林先生，方便透露你这笔钱的用处吗？”
见亚瑟没有搭话，他继续问：“购买股份？哪一家公司？”
银行经理喋喋不休地追问让他感到被冒犯，脸上已经显现出不满。
所以，他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
如果这人再问哪怕一句，他会换一家银行。
“抱歉，先生。要知道我刚从纽约来，像您这样的绅士，我非常乐于为您服务。本地许多工厂主和种植园主都和我们银行有业务往来。我们银行业务非常广泛。”
听对方这么一解释，亚瑟也不再藏着掖着。
“斯科特铁厂。”
“那你们可以在我们这里完成交割。您也不用承担高额的贴现费用。”
亚瑟本想着能怀揣巨款，没想到过程还挺麻烦。
经过经理絮絮叨叨地介绍完，他才知道。
如果要把这张汇票今天兑现完也不是不行，不过只能拿到票面价值的95%。也就是说5%的贴现率。
“上千美元就这样没了？”
“如果您确实着急用现金钱的话，的确是这样。不过一般公司业务会有专业人士来处理，我这里也可以给您介绍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佣金很低。”
“加西亚先生，你们的业务范围确实很广。那就麻烦你帮我们准备一下合同，下午两点我们会过来。”
等他从银行出来，手里只是多了980美元。——取款1000美元，友情贴现2%。
他算是领教到银行的本事了，不愧为‘吸血鬼’。
亚瑟那天早上出门取钱的时候不是这个贴现率，当时经办的人也不是这个经理。
理论上，他在银行账户上的现金还有13000美元。
那场聚会之前，亚瑟已经取走1000美元，那天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想思考贴现的问题。
在外面坐等的阿曼达聪明地判断出亚瑟应该很有钱。
否则，银行经理也不会如此殷勤，而且他们进去已经快一个小时，显然是在谈大生意。以她那种好动的性格和乖张的处事风格，早就跑没影。
“阿曼达，我们去买东西吧。”
她等这句话已经很久，立刻从软椅上站起来，熟练地就跨过亚瑟的手臂。
本来他想着拒绝，不过很快就妥协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豪斯曼的妹妹，而且这种举动也不是什么出格的行为。
就在两人挽臂出来时，爱丽丝已经在这条200码长的街上走了好几个来回，就为‘偶遇’对方。
“爱丽丝，我们又见面了。轮船晚点了吗？”
“是的。它们总是迟到。我们把登船时间改在中午。”
“那边有一家咖啡馆，我们去那等吧。”
刚刚走出几步，安曼达就不肯再迈腿，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
街上出租马车不少，亚瑟帮他找了一辆熟识的四轮马车，送她回去。
咖啡馆中有7张小桌子，他们挑了一张挨着窗户的坐下。
“瞧瞧我，请问旁边的女士，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艾伦就好，艾伦·埃文斯。你们聊吧，我去隔壁桌。”
正在吧台后面擦桌子的酒保眼神一直盯在艾伦身上。
看她独自坐在旁边一张桌子，他皱着眉头往后面去。
很快，一名矮胖的小老头从后屋拐出来，朝艾伦走来。
“女士，麻烦你出示一下证件。”
“为什么？我是自由人，有权享有消费自由。”
老头环顾一眼店里，似乎是感受到亚瑟眼神投来的压力。
然后继续劝道：“女士，就算我请你喝一杯，赶快离开吧。”他又走了几步，停顿一下又道：“这是为你好。”
“先生，请你尊重店里的客人。她是我们的朋友。一个诚恳的道歉对来说应该不困难。”
几人都没出声，两人就那样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