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对手
在闪电的催促之下，亚瑟的手下们很快就把帐篷搭建好，几辆马车围在一起变成牲畜围栏。从几个伐木工手里买进的木料也被利用起来。
雷暴声越来越大，马儿开始惊慌失措，牛群也变得不安分，只有拉车的骡子和黑炭异常安静。
三班夜里值守的人员安排好以后，亚瑟才进入自己的帐篷休息，他婉拒了上校的邀请。
四个钟头以前，在帐篷的酒桌上，上校说自己和他的弟弟打算做一次横穿大陆的狩猎旅行。那是兄弟二人从英国远渡重洋来此的原因之一。
兄弟俩的木屋就在不远的小山丘上，视野开阔，并且木屋里还有壁炉和舒适的床。
亚瑟在自己帐篷里并未入睡，而是煮了一小壶咖啡，眼睛通过帐篷帘注视着电闪雷鸣的天空。连续雷声震耳欲聋，更别提睡觉了。
滂沱大雨倾斜的雨线，裹挟着秋风倾盆而下，几乎就要把营地连根拔起。
幸运的是，这场暴风雨持续时间很短。
亚瑟手里的咖啡刚喝了一半，韦尔斯突然闯进来，惊得亚瑟拔枪对准他。
“牛群不见了。围栏那里的木桩被撞倒出一个缺口。”此刻，韦尔斯身上已经湿透，裤腿上沾了不少泥巴。
“跟我出去。”
两人打着火把，来到缺口处，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为的痕迹。于是，亚瑟继续带着韦尔斯绕着营地巡查，在一辆马车的底部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又勘察一阵，几个模糊的脚印出现在围栏周围，而那里绝不可能是自己人活动的地方。
再远一点的地方，开始出现密集的马蹄印。
“必须把我们的口粮找回来！”这是亚瑟对所有人发出的一道命令。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右手扶在手枪把上，大拇指在上面摩擦着。
这是一种愤怒的信号，它即将爆发。
向导主动给出一个方向：“很可能是那群穷困的印第安人干的好事。杜兰德的嫌疑很大。”
亚瑟没有说话，眼睛盯着向导，眨眼间，一把格林小姐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上。击锤处于待发状态，银色的枪管指着旁边一句话没说的杜兰德。
“如果你能确定是他，我现在就杀了杜兰德。否则，我先把你送去见上帝！”
在向导眼里，亚瑟一向很平易近人，是个年轻待人温和的老板。老实说，他从未想过会有一把枪指着别人，而自己感到全身发冷。
对峙也就十几秒钟，然后亚瑟轻蔑地笑了。他走过去，轻轻拍去向导肩膀并不存在的尘土，朝着杜兰德说：“他肯定是喝醉了。”接着，亚瑟又在向导耳边说了一句只能两人听见的话，“别他妈浪费我的时间！”
亚瑟只是想警告向导的小心思，无非是怕新来的杜兰德抢了自己的饭碗而已。杜兰德不仅强壮、枪法更好，而且对印第安人的事情如数家珍。
队员们还在等自己老板继续发布指示，韦尔斯站在一旁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晚上追踪非常困难，而且刚刚下过暴雨...”
“韦尔斯，你做得很好。”亚瑟借着火把的亮光，打量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无一不是经验丰富的猎手、骑手，也是酒鬼与赌徒。“我不会让你们在夜晚去野地里送命。谁要是现在想去把牛找回来，那倒是奇怪了。”
是啊，倘使有人主动提出即刻出发寻找牲畜，那他不是同伙就是逃兵，所以，亚瑟根本不怕打草惊蛇。
“这只是一场意外。我想你们一定经历过不下百次类似的事情。”他扯开亚麻衬衫，抹了一下自己茂盛的络腮胡，甩掉雨水。“今晚，所有在场的人，都可以在韦尔斯那里，领到两杯威士忌。请务必在睡觉之前喝掉，值守的人除外。”
“哦哦——”
“敬格林先生...”
“伟大的老板...”
谁说，白皮不会恭维人。除了几个守夜的倒霉蛋儿以外，所有人开始为老板的慷慨欢呼，丢失牲畜的阴霾好像就此散去。
第二天，黎明时刻，所有人被叫到亚瑟跟前。
“安东尼和巴特领着六个人留守营地。”他对安东尼说，“尽量别和周围人起冲突，尤其是在我们没有回来以前。”
“韦尔斯，带领五个人朝着昨晚脚印的方向追查，一切由你说了算。”
“向导和杜兰德随我一起行动。”
亚瑟加上他只有三人，队员们都投来担忧、看笑话的目光。
但，当巴特从容不迫地把亚瑟的飞刀腰带、十字弩、一把崭新的格林步枪、马刀，逐一给亚瑟装备好时，队员们的嘴里不由得变成丝丝吸气声。
饶是韦尔斯这个南方捕奴队的前成员，也不由地在心里感慨：这哪是去追回牛群，简直就是去打仗。
亚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别担心，黑炭完全能驮得动。”
在片刻的震惊过后，队员们心中的疑虑变成：自己的老板不会是在吓唬人吧？
太阳刚刚露头，格林商行的两支搜查队伍已经离营二十几英里。
亚瑟三人一直跟在韦尔斯队伍后面，在一个Y字形谷地分别前往不同方向。
这一次，向导变得很安静，没有亚瑟的主动问询，他几乎不提供什么意见。杜兰德则承担起先锋任务，主动在前面开路，避开大股的印第安人。
五个小时过去，三人在接近山脊的地方停下来。
这里刚好有几棵树，可以遮蔽阳光和潜在的探查，也使三人这边能够观察到对面的山坡。
周围寂静一片，闷热的天气令三人的双颊都淌满汗水，那场暴雨好像并没有在这里留下多少雨水。
一阵烟尘从对面的山坡后面升起，并不断移动，过了一会儿又消失不见。
“现在，情况可能很糟糕。”杜兰德从山坡上慢慢滑下来，顾不得满身泥土和杂草。“如果是白人马贼，他们一定害怕被人跟踪；如果是印第安人，我想，他们正在试图步步逼近我们。”
亚瑟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也去探查。
他匍匐上前，观察对面起伏的地形，目光由远及近的缓慢移动，不放过一道山梁，一棵树木，一簇灌木。
微风吹来，他并没有发现一点飞尘，一丝声响，一个动作。
现在，他敢确信，不管对方是什么颜色的皮肤，他们遇到难缠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