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堪萨斯河口

“人们习惯在韦斯特波特【这第一区包含如今堪萨斯城都会区】附近扎营。那里非常热闹，起码比脚下这块土地更活跃。”杜兰德虽然还不知道亚瑟他们最后的打算，但建议他们去人多的地方准没错。【现在地图上没有标注该地名，后面都叫堪萨斯镇。】

那些饱受歧视和敌意的印第安人，就在10英里外的草原上扎营。不论是从这里继续北上还是西进，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在韦斯特波特再次补给、修整。

“我好像闻到了酒馆威士忌的香气，杜兰德。”亚瑟示意他继续说。

“堪萨斯河口，它是密苏里河的支流。我们通常在那里做任何想要的交易。”他大致数了一下亚瑟的人员，又接着说，“如果你们有什么重要物资的话，最好加派一些人手。”

向导对杜兰德的话表示赞同。

“嗖——”亚瑟弯曲十指放入口中，吹出一阵短促响亮的口哨声，这是集合的信号。

“杜兰德，要么跟上来，要么拿上你的酒钱再见。”说完，亚瑟翻身上马，又抛出一枚鹰洋，落在杜兰德手里。

杜兰德捏住钱，眼睛盯着亚瑟身下的黑炭，嘴巴动了几下。他很想说自己也曾拥有过一匹像样的马。

“别太担心，我们的马匹很充足。”亚瑟知道他已经做出选择。

就这样，前往堪萨斯镇【堪萨斯河口】的人员变成了17人。

车队在傍晚时分抵达这个距离密苏里河河口500英里的地方。亚瑟吩咐自己的雇员们看好物资和牲畜，他和杜兰德、安东尼正准备出营地探查。

这里的印第安人到处都是，沿着他们搭建的棚子和栅栏，拴着许多毛蓬蓬的矮种马。

它们粗壮结实，是印第安人的忠实的朋友。

杜兰德充分发挥自己的人脉优势和经验，不停地介绍起来。“萨克部族和福克斯部族的印第安人习惯剃光头，脸上涂彩；沙瓦诺部族和特拉华部族的人，头上缠巾，印花平布缝制的宽袍很受他们喜爱；维安多特部族的人，衣着跟我们有些接近；那些穷困潦倒的人，大部分属于坎萨族，一张旧毯子就能裹着入睡。”

就在亚瑟几人驻足观察过往的人群时，一个模样很显眼的人正沿街走来。

“很可能是苏格兰人。”这一次，说话的是安东尼。“他头顶的圆帽子上的圆球，一般苏格兰雇工时常会戴。”

“难以置信，还能看见苏格兰方格呢料做的上衣！”一向话不太多的安东尼再次感叹一句。他是一个地道的苏格兰人，来新大陆这么久，他就很少见到家乡的元素。

苏格兰人的粗呢裤子配上脚底那双钉有平头钉的鞋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边疆人，只能用不伦不类来形容。

他走进亚瑟他们暂时歇息的营地，拿出嘴里叼着的黑色烟斗。“朋友们，欢迎来到堪萨斯城。...别误会，我只是好客而已。”

见没有人搭理自己，苏格兰人停下脚步，又补充了一句：

“朋友们叫我罗伯特，但我更喜欢他们称呼我为‘上校’。”

“你好，上校先生。看起来你很喜欢这里的人。”亚瑟指的是他身上五颜六色的印第安风情饰品。

“谁会不爱呢！你们是准备去北边还是西边？”

“哪里需要我们，我的车队就会去哪里。”亚瑟根本不想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身份存疑的人。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在对方的眼睛里看不见一丝真诚，有的只是谐谑和皎洁。在这种敌人和朋友两种身份随时会转变的地方，待人坦诚变得很危险。

上校并不觉得亚瑟的回答是在冒犯自己，甚至都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情绪，他反而说道：

“听说莱文沃思堡的士兵们正准备支援拉勒米堡。”他又前进两步，故意放低声音，“那里的印第安人很不安分。据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说，有个部族的首领正在集结上千人的勇士，准备对付我们。”

有冲突，就意味着有商机。

亚瑟故意板着脸回道：“杰斐逊兵营的卡尼上校让我们鼓起勇气，不用担心他们。大陆军的士兵们完全能压制对方。”

虽然还没有见过卡尼上校，但一点也不妨碍亚瑟撒这个谎，他只是想借此打探对方的来意。

好吧，到如今，亚瑟自己也必须承认，他越来越会撒谎了。而且，前不久才因此惹得弗里蒙特中尉不快。

但，至少他不用和卡尼上校打交道，一面之缘也没有，想来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不，先生们。你们的消息太落后了。瞧见周围那些印第安人没有，他们正在四处搜罗像样的火器。所以，请小心你们的装备，尤其是像你腰上别着的那把，它太耀眼了。”

这一次，安东尼和杜兰德都变得紧张起来，前者已经悄悄地把手放在枪套上，解开了扣子，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亚瑟右手往后虚压，示意两人冷静，跟着扫了一眼周围人。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动和不怀好意的目光，这才走上前用诚恳的语气发出邀请：

“上校先生，能否请你到我们帐篷里去坐一会儿？”

这一次，轮到上校警惕起来，他后退两步。“我想你肯定误会我的话了。”

“真是遗憾，你肯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哦？”

“波士顿的威士忌，查尔斯敦的甜酒，辛辛那提的肉罐头，还有...”

“上帝作证，请别再说了。该死的，快去帮我准备一个最大的杯子。”

听到有美酒，他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径直朝亚瑟他们帐篷里钻。

“在西部，没有人能抵挡的住一杯威士忌的诱惑。”向导很合时宜地得出结论。

法国人杜兰德吧唧着嘴巴，仿佛没听见一样，跟着上校的身影，同样迅速地钻进帐篷里。

亚瑟朝安东尼耸耸肩，“真难以想象，那些被康纳称之为魔鬼饮料的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

酒，在西部就是硬通货。

尤其是在冬日里。

“不论男女，只要能饮上一杯驱走身上的寒气，叫他们干什么都行。”

这种说法即使有夸大的嫌疑，但无疑说明酒对于西部是多么的重要。

防水布搭就得帐篷里，给木箱铺上帆布，就变成了吧台。

一瓶下去，杜兰德和上校已经开始舌头打结。

安东尼酒量不错，借着自己也是苏格兰人的身份，开始有意无意的套上校的话。

那个法国人杜兰德则根本不需要别人问他什么，早就把自己的身世交待得一清二楚。

此时，帐篷外面开始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