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老中医之路续编(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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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兼综百家 择善而从

中医学源远流长,流派纷呈,都是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产生形成的。各家学说不但丰富了医学内容,而且对临床都具有一定的指导价值。因此,余对明代医家李中梓主张淹通百家之长的治学观点颇为费同。《黄帝内经》兼收黄老儒道各家之学而成书,说明中医学的博大精深,以见其兼容百家的特点。当今是科学迅猛发展的时代,现代中医药学必须吸取古今中外一切有用的知识,古为今用,洋为中用,互相渗透,互相促进,才能不断发扬光大,为人类健康做出更大贡献(《中国宫廷秘方医疗佚事选评》再版前言)。

余通读了自《内》《难》以下,诸如仲景、叔和、《病源》《千金》《外台》、刘、李、朱、张、李时珍、叶、薛、吴、王等人著作;并旁涉了赵献可、韩飞霞、虞抟、绮石、张景岳、喻嘉言、傅青主、徐灵胎、陈修园、黄元御、张璐、王洪绪、程国彭、王泰林、王勋臣、唐容川、张锡纯等历代医家名著,从中吸取精华,以为己用,服务于民。

学习医家,首先要了解其学术思想,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掌握其治疗方法,才能灵活运用于临床。如仲景创立伤寒六经理论,以六经辨证论治为特点。然而其六经不但为治伤寒而设,同时亦为百病立法。如小柴胡汤原治伤寒少阳病,寒热往来,胸胁苦满,心烦喜呕等症。其立法是和解少阳枢机。其方寒热并用,攻补兼施,可宣通内外,疏利三焦,调达上下,和畅气机。若将其应用于杂病中,如感冒、黄疸、胆囊炎、肾盂肾炎、胃炎、胰腺炎、肠炎、胸膜炎、产褥热、便秘、前庭神经原炎及定时发作性疾病等,凡有少阳见症者皆可用之。

又如李东垣治病以脾胃元气为本,若寒温不适,或饮食劳倦,或七情失调损伤脾胃,以致元气不足,阴火上乘,湿气下流,导致气高而喘,身热心烦,头痛,口干,不任风寒,脉洪大等症,乃创补中益气汤、升阳益胃汤等益元气、升清阳、泻阴火,此即东垣之学术要点。将此观点指导临床,则不独脾胃元气不足气虚发热者可用,他如气虚头痛、久疟、久痢、久痹、眼睑下垂、内脏下垂、疝气、癃闭、淋症等气虚无力达邪者用之皆可取效。

对前贤之论应有所取舍,不可刻舟求剑。如朱丹溪创六郁相因说,而立越鞠丸一方。证之临床,凡六郁兼备者并不多见。因此,在用此方时,必以火痰湿食气瘀之有无轻重而权衡增损,若阴虚者则非所宜用之。

又如缪仲醇创治吐血三要法,医家多推为至论。然余认为,“三要法”有不明达者,亦有与医经相抵牾者,指导临床,原非确论。其一谓治吐血“宜行血,不宜止血”。行血是用活血化瘀的药物以流通血脉,吐血并非因瘀血导致者,此法显然不适宜。至于止血,要看吐血时寒热虚实之不同原因,或温止,或凉止。证诸临床,凡吐血来势急骤者,莫不急宜止塞,以防气随血脱,可见缪氏之言失于明。其二谓吐血症“宜补肝,不宜伐肝”。余按此说只从肝虚立论。肝内藏相火,其气实者,冲心犯胃,尤易致吐衄之症,所以肝火偏盛,横决而不可遏,致令血不能藏者,唐宗海有逍遥散加阿胶、山栀、胆草、胡黄连、车前仁、牛膝、青皮、牡蛎之治法,甚者用破泻肝火之重剂当归芦荟丸,则缪氏之说又失之偏。其三谓治血“宜降气不宜降火”。然观仲景用泻心汤以治吐衄,实为泻火宁血法之正宗。陈修园称“此为吐衄之神方”,可见缪氏此论与经旨相悖而失之当,说明读医家书不可盲从,必须详察深思,才能做到正确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