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做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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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前世 江皇后

我是江皇后,对于皇后这个称谓,我很不满意。年少的时候我曾听出嫁的闺中密友讲过,所有嫁了人的女子,最终的目的,就是熬成婆婆。

我对此做了延伸,既然做皇后就是为了成为太后,那么,我为什么不直接做太后呢?

当然我只是想想,皇帝哪那么容易死的。

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它就一成了呢?

其实在五岁那年,我便知道,自己会成为大盛的皇后。

江氏是几百年的大族,唯有能者居上,包括皇后人选。我是在族中二十名同龄女孩中挑选出来的,记在了江太傅嫡妻廖氏名下。

我的亲生父母都是无能的人,虽不是旁枝,但在家族中却毫无分量。母亲生了四个儿子,最后才生了我,这是个意外,她因此伤了身子。父亲与她原本恩爱,但自她伤了身体后,却娶了好几房妾室,还求娶了一位参将的女儿做平妻,以提升自己在家族的用处。

我是生活在母亲恨意中的,她总是说,“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五岁那年,她将我扔给一个麽麽,一处偏院,眼不见心不烦。

我很少见到父母,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我不爱他们,也不恨他们。

老族长目光如炬,她在因离开父母而恐慌和啜泣的女孩们中间,一眼看到了我,他指着我跟所有人说:“就她了。”

我看到父亲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一遍遍感谢着老族长和江太傅,他掐着我的胳膊道:“快叫你的父亲。”

我没有喊痛,学着长房嫡长女样子,大大方方地跪地拜道:“见过父亲。”以我稚嫩的声音和身体,做出的断然不是端庄的模样,但江太傅还是露出了笑容。

江家对于未来皇后的培养是不遗余力的,我从小有五个师傅,一个教我强身健体,搞宫斗,强迫的体格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教我读书,诗词歌赋,子经史学,一个教我谋略,一个教我琴棋书画,还有一个教骑马射箭,以此和小皇帝有共同兴趣。

看得出,课业实在是很重,但我从未缺过课,所有的课业都完成得很好,连教我的师傅都夸赞,这样聪慧的女儿简直是头一回见。

江太傅不允许我有过度喜欢的东西,他说这种情感,会使我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我唯一喜欢过一只小鸟,那是秋季和鸟群走散的孤儿,它在厨房的屋檐下给自己搭了窝,却被厨娘们捣毁,我路过时,救下了它,藏在自己的书房中。

但它还是被江太傅发现了,成了饭桌上一道浓墨重彩的红烧,我以为是鸽子,便吃了一口,江太傅冷漠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这是你书房的那只。”

我当场晕眩,一阵呕吐,几乎要匍匐在地上,才能结束这场呕吐。

我一直记得江太傅的神情,他看着我倒在地上,面色如常,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那一天,所有人的脸都像是剪影戏里的人偶,看不清,摸不着,只有一点是确定的,我再也不会吃鸽子肉了。

我问过府里的老人,太后殿下在闺阁时也是这样被教导的吗?

一位服侍了江府三代人的麽麽含蓄地对我说:“殿下在家中还是颇受宠爱的。”

我开始有个疑问:为什么他们要将我当作男儿去养?

即便是作为皇后来培养,也不必做到如此。整个江家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在这里,没有欢笑,没有阳光,只有沉沉的云霭。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知道了江家最大的秘密。

那时我已经掌控了家中的商行和米行,作为对多年学习成果的检验,我成功获得了族中长辈的赞赏和信任。

对于我的缜密思维,洞察人心幽微加以操控,他们尤其满意,我因此进入了江家的核心集团。

那悬在江氏头顶的利剑便是:当今皇帝,并非太后亲生。

如果此事放在其他家族身上,也许不至于令人如此恐惧,但在以和皇室联姻来维持独特地位的江家来说,这就成了大事。

当年太祖剪除世家大族,唯有江家主动站在了皇室一边,做了皇室的鹰犬,同时,也保持住了自身,可以说,江家是唯一留存至今的世家豪族。

若不是一代代的帝王皆有江氏血脉,江家也早就被一举铲除了。

我冷眼看着曾对自己的同伴举刀相向,不择手段地延续着家族荣耀的老人们,觉得非常有意思。

他们的富贵建在尸山之上,他们的权势蚕食着寻常百姓,却像老鼠一样在不见光的房间里惶惶不可终日。

命运,也并未对他们格外开恩,它仍是神秘而高贵的,坐看人们挣扎,最终臣服。

而我,永远不会向它臣服。

也是那一年,我第一次入宫。看到我的第一眼,太后保养得当的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挥手示意我到身边,问:“你,都听说了?”

我垂眼答是。

她抚摸着手上的串珠,闲聊似的问:“家中都怎么说?”

“兵马、钱粮。”我回道。

长久压抑的恐惧令族中长辈已急不可耐,他们已在军中和户部安插人手,只等大盛与蜀中那一战起,便发动,江氏与蜀中,早有勾结。

她眉毛微抬,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我干脆地道:“下策。”

她的眼睛中闪出一丝亮光,“何为上策?”

我亦露出一抹微笑:“等。”

她欣慰地点点头,将那串佛珠取下,戴到我的腕上,道:“你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太后的支持,让我在家族中拥有更高的话语权。

和家中男子不同,我和太后在从小的训练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关于忍耐,忍耐后宫的莺莺燕燕,忍耐皇帝宠爱他人,忍耐旁人的挑衅以及忍耐宫中漫长的夜,漫长的孤独。

忍耐,是成事者最重要的品格。

我们都清楚,最大的障碍,在太皇太后。这位大盛的传奇皇后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辅佐了两任优秀的帝王,又正在培育新的帝王。

太后未能扶欢王即位,与太皇太后有莫大的关系,她虽然不知江家真实的意图,但却以极强的政治敏锐,隔绝着太后与皇帝,并防范着江氏在朝廷的动作。

有她在,京都不可能乱。

我和太后还是低估了她,不光是京都,连蜀中的那一战,也没能打起来。太后几乎没有得到任何相关蜀中的消息,但因太皇太后曾以其高超的外交手腕瓦解了突厥部落的联盟,使边境免于被侵,又和高丽建立长久的友谊。

不难猜测,太皇太后已经和蜀中达成了某种契约。

然而,正如我和太后所想,我们有的是时间,她却没有了。

太皇太后薨逝,皇帝亲政,太后终于有机会扮演一个疼爱儿子却因不得婆母喜爱隐忍多年的母亲。

皇帝,很信任她,甚至于,很努力地弥补那段缺失的母子时光,但即使如此,他仍是个合格的帝王,他和太皇太后一样警惕江氏,对于江氏前朝的动作,几乎不予容忍。

族中长老们曾梦想的火中取栗越来越成为一种奢望,而我和太后却觉得,机会才真正来临。

“那些老骨头。”太后轻轻笑道:“他们啊,太低看了女人。”

即使费心地教导了我,但他们仍然认为,我只能作为这场战斗中的辅助,甚至连太后,也是个助攻的角色,真正的武器还是掌握在男人的手中。

可他们忘了,太皇太后也是女人,高宗病重,龚后作乱,太皇太后以太后身份调羽林军入宫平叛。

太后这一身份,能做得远远比人们想象得更多。

我嫁给皇帝的那一日,京城下起了漫天的花雨,很美,很浪漫,人群中发出惊叹的声音,对我而言,却只是神对人间百无聊赖地逗弄罢了。

皇帝很英俊,还有些过于年轻了,在琉璃灯下,他的面容像被神明附上了一层光,美轮美奂,以至于我不由自主地想到:神明会不会因偏爱他而薄待我呢?

皇帝信任太后,却不信任我,或者说,整个江氏,除了太后,其他人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在后宫,他唯一关心的人,是卢贵妃,她的风头很快盖住了我。

不过我不在乎,我喜欢阴影,也适合生活在阴影中,在这里,我可以轻易地观察每一个人,伺机而动。

我琢磨皇帝的一日三餐、批阅奏折的习惯、喜好等等,他每月只来立政殿两次,都十分警惕,但他还不至于想到我真正要做的事,免不了大意。

皇帝病了,是我下的毒,蜀中皇室的毒,在大盛,无人发觉,也无人可解,它不会一下子要了人的命,但是会缓慢地,夺取一个人的生机,快则三月,慢则半年,就像正常的生老病死一样。

原本的计划是,在他倒下后,太后悉心地照顾他,骗取他的信任,然后自然而然地将位置传给欢王,但皇帝太聪明了,他在醒来看到我的第一时间就想到,是我下了毒。

因为那本突兀出现在紫宸殿的“汉乐府诗。”。

原本这样的书永远也进不了紫宸殿,但一切都因为一个宝林不一样了,我应该感谢这个叫余晚儿的女人,她给了我一个莫大的契机。

因为她,皇帝变得柔软了,他开始喜欢踏春,喜欢湖水,喜欢一切青色的东西,以及,喜欢诗歌。

我厌烦人类的柔软,对世间所谓美好的情感无动于衷,但上苍却给了我洞察它们的眼睛,我清楚地知晓,皇帝正在发生变化。

虽然我不知这变化从何而来,但我知道,这与情字有关。

与帝王心有关的事,只需要盯着卢汐月即可。我从来都知道,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在这一点,卢汐月比我要专业很多。

果然,她在极不稳定的情绪中很快被我套出了话,证实了我的猜想。

皇帝,竟然动了真心。

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敢确定,余晚儿是否有用,毕竟,他是帝王。

从他知道我下毒开始,便几乎猜到了一切,他清楚政治游戏的规则,也想明白了我为何下毒。

他没有愤怒,甚至也没有激动,只问了句:“太后呢。”

我温柔地坐在他身侧,替他遮了遮被角:“太后殿下出宫为陛下祈祷去了。”

他讽刺地一笑,不再说话。

我们都知道,他的筹码在于玉玺和圣旨。

我带余晚儿进入紫宸殿的时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愤怒。我听到他说:“余晚儿,你蠢不蠢。”

余晚儿的眸子像被山泉洗练过的宝石,一眼就能望到头,却令人沉醉,即使是我,也很喜欢看她的眼睛。

但这不妨碍我利用她。

人都是要被利用的,谁又能躲过呢,难道我今日所作所为就全然是自觉,而未受人利用一丝一毫么?

一旦欢王即位,我便是一颗弃子。

余晚儿怀孕的那日,我笑盈盈地汇报给了皇帝,他沉默了半晌,对我说:“好好待她,朕给你玉玺。”

我惊讶地挑起眉毛,这些日子,他对余晚儿冷漠的态度,让我一度怀疑自己算错了,我们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假如没有玉玺和圣旨,该如何行事。

只是一瞬,我就恢复了端庄的笑容:“妾明白了,妾会好好安置她的。”

我放出了余晚儿,让她安心养胎。

但短短几日,她便跪在我面前,“殿下,贱妾想照顾陛下。”

天底下哪有这么蠢的人呢?逃出生天了,竟然还要回来。

她又向我行了一个大礼。

那日皇帝对我说,“玉玺朕可以交,但圣旨,朕不会写。”

我知道,这是一个帝王最后的尊严了,我点点头,表示理解,缺一道圣旨,对太后来说,是隐患,对我,却是再好不过。

太后,江家,都看错了我。

我没有爱情,没有亲情,自然,也没有家族之情。

我和卢汐月一样,都是家族所培养的棋子,可她毕竟享受过父母之爱,斩不断那根线。

而我,却不一样,没有线可以绑住我,我能做任何事,我想起我的那对亲生父母,甚至有些感激他们,他们让我过早地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并没有实现对皇帝的诺言,不怪皇帝天真。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伪装成任何样子,比如,一个信守诺言的对手。抑或者,皇帝只是抱有一丝侥幸,除了相信我,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眼睁睁地看着卢汐月在我面前掐死了那孩子,那双如宝石一样的眼睛,也终究被尘雾所埋。

太后和江家成功了,欢王上位,而我,成为太后。

那一日,我看着那个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少年,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是何时,突然长大了。

欢王,或者说阿昱,他是我生命中奇特的一个存在。

他说他在宫中没有朋友,从我进宫那一刻,他便跟在我身后,“咏姐姐。”在我面前,他总是笑嘻嘻的。

他不算活泼,也不够沉稳,有时还有些羞怯。

“咏姐姐,你为什么老是看不到我呢。”他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道:“我都跟着你好久了。”

“我在想事情。”我总是告诉他。

这一点,我没有骗他,我有很多事要做。

欢王的性子,并不适合参与到这一场阴谋之中,太后从不告诉他任何有关于此的消息。

他面容白净,稍稍热一些时,便透出一点粉,更显腼腆,又因他性子好,宫中的女史有时也忍不住都逗逗他。

这样的人,要当皇帝了么?

他来宫里拜见我,远远地,像个帝王了,可走近了,却将鞋袜都甩掉,躺在我的卧榻上,嘟囔道:“咏姐姐,累死个人了。”

我看着他一泓清水的眼睛,第一次离他只有分毫。

“那就来点不累的。”我轻轻地啄上了他的嘴唇,细雨般亲吻他。

他的眼睛开始睁得很大,很快,却闭上眼,激烈地回应着,似乎等这一天,很久了。

殿外,是我的心腹所守。

我怀孕了,太皇太后震怒,她一掌扇得我几乎要晕过去。

“打掉。”她几乎是怒吼着,“你枉费了哀家的信任。”

我笑盈盈地看她:“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来得信任呢?这个孩子,阿昱很喜欢。”

她不可思议地看我,我忽然跪在地上:“一切都是庭咏的错,请不要伤害这孩子。”

一身黑色常服的阿昱冲进来,在他扶住我的那一刻,我晕了过去。

醒来后,看到神色疲惫的阿昱,他欣喜地说道:“咏姐姐,你吓死我了。”

阿昱像只老虎一样,竭力地保护着我,他严格检查所有进入仁寿殿的东西,每日,我在花园里走动,都有他陪在身边。

太皇太后不再过问孩子的事,阿昱也正式宣布,我怀上了先帝遗腹子,等孩子生下来,便立为太子。

孩子生下来了,阿昱很喜欢,他像仰望星空一样看着我:“咏姐姐,我就像做梦一样。”

他给孩子起名,叫姜赟。

太皇太后的态度也有所松动,但仍然警告我别太过分。

新的选秀很快开始了,一批又一批的秀女进宫,年轻、充满活力。我忽然想起了那个被我亲手毒死的先帝,他便是在这样的秀女中寻到了心中所向。

也许,阿昱也会。

我突然觉得,自己怀孕以后,变得感性了很多,竟然会想到这些事。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满月之夜,我约阿昱在一片荒僻的亭子里喝酒,因我们毕竟身份有别,我没有叫任何人跟着。

“阿昱,你记得吗,以前,我们经常从这片草地走去那里。”

“记得。”他的眸中波光粼粼,看着我,尽是笑意。那个腼腆的少年终是长大了,目光里有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们在亭子里,喝了我很早埋在树下的霖铃酒,青梅打底,桂花酿成,一打开,一股扑鼻而来的清香。

我倒了两杯,端起一杯道:“敬月色。”

阿昱一直看着我笑,从很久前,他就是这样,看到我,眼里都是亮光。

我也回望他:“怎么不喝?”

他端起一杯,道:“敬咏儿。”仰头,一饮而尽。

“咏儿,我很喜欢这里,月色很好,你也很好。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孤单得很,比我还要孤单。能陪你走这么久,我很高兴。祝你永远顺遂,得老天……厚爱。”他费力地说完,从我的面前倒下,神情很安详,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

我蹲下来,抚摸过他的脸庞,不是很明白,他为何要换个称呼。

不过我知道,那笑意来源于酒中的毒,静月欢。一种能让人快乐地死去的毒,仍然来自蜀中。

给皇帝下毒,这事我一向在行。但还是要说,给阿昱下毒要容易得多了,因为他更信任我。

我照着早已想好的方式,将阿昱拖至亭子附近的湖畔,丢了下去,月色之下,青色的湖水,呈现出地狱鬼火般的光泽。

我想,日后我也会下地狱的吧。

新帝因在湖边饮酒,不慎跌入湖中,龙驭宾天,举国默哀。

赟儿,成为新的皇帝。我抱着未满周岁的赟儿,登上那象征着权力巅峰的龙座,接受众臣朝贺。我仿佛看到,命运已向我臣服。

太皇太后几乎是被人搀扶到我宫里,“你这毒妇,你早就算计好了,你好狠啊,阿昱他从小就喜欢跟着你,你如何下去的手?”

我面容沉静,疑惑地看向太皇太后:“母后,您在说什么呢?”

我屏退左右,她饿狼般地看着我道:“要不是你,阿昱怎么可能会自己去那种地方?”

我一只手抵在嘴唇,做出一个嘘的姿态,“母后,您别这样,赟儿会害怕的。”我看着赟儿的方,“赟儿,是阿昱起的名字,为美好之意。”

我眼前浮现出阿昱那张干净而略带羞涩的脸,嘴角莫名也浮起笑容。

太皇太后恐惧地看着我:“你是个怪物,你不是人,你是恶鬼。”

我静静地看着她,想起曾经母亲在帐纱后对我说:“你不是人,你是恶鬼,是来索走我所有的幸福的。”

我不由轻笑:“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算是吧。”

太皇太后回去不久,便卧床不起,丧子之痛大过天,而我也如愿以偿做上了货真价实的太后,命运已经向我屈服,我不再是棋子,而是一个棋手。

那一夜的月色很好,好得像阿昱死去的那晚。

我站在亭子边上,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天崩地裂,身体僵硬,轰然栽倒在湖中。

醒来后,我正躺在床上,这不是我熟悉的环境,不,应该说,是我曾经熟悉的环境,立政殿。

一个人影从外走来,待走进之后,他的面容逐渐在我面前清晰起来,我惊恐地叫出声:“姜曜。”

他深邃的目光未有变化,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又见面了,皇后。”

这一刻,我骤然想起,皇帝说出玉玺位置的那个下午,对我提出过另一个要求:“让元济大师进一趟宫吧,我想由他来超度我。”

胜利在望,我也从未想过一个方外之人能有什么作用,便应允了。

原来如此,我不由大笑起来,命运,终究还是没放过我。

时光逆流,重来一世,一切都重新开始,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赢了。或者说,我从未赢过,唯有在阿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