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辈质疑

今天是将galgame序章交给前任galgame社社长汤逊审阅的日子。序章的游玩流程不长，就算听全语音，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所以华鹰上午去找汤逊，下午就该把反馈意见带回来了。

眼看快到华鹰回来的时间了，留在活动室里的其他人像产房外焦急的家属一样坐立难安，期待与忧虑并存。

谁知道华鹰心事重重地回到了galgame社，开始长吁短叹，众人连忙上去询问情况。

对于这份galgame序章，社员们付出了相当的努力。他们本以为会获得前任社长的肯定，能够看见华鹰满面春风地回归，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局。

今天上午。汤逊的宿舍。

Galgame社的现任社长华鹰像个小学生一样背着手站在汤逊身后，而汤逊坐在桌子前，双手交叉托腮，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galgame序章。《寒夜之夏》，这是galgame社拟定的游戏标题，师承《金瓶梅》，用女主们的名字组合成标题。

游玩毕，汤逊含着怒意叹了口气：“这写的啥玩意啊？我看还是赶紧去写《社团注销申请》吧！”严厉的话语听得华鹰心口一颤。

“音乐、配音、CG，这些统统都有问题，但是最大的问题还不在此。”汤逊喝了口茶接着厉色批评道：“galgame首先你他妈故事要写好吧？就比如说序章虽然只是交代男女主之间的初遇，但是男主英雄救美学妹这段算是一个剧情小高潮吧？看见漂亮学妹的那种心情你这里是一点没有啊？而且后面学妹还小鸟依人地伏在身后，真就一点真实的刻画都没有呗？你对得起你这“温柔多情”的男主人设？不是，哥们，写手谁啊？谈过恋爱没有？敢情胸腔里搁的不是心脏是打点计时器呗，搏动没半点变化？”

一口气滔滔不绝，将序章的各个方面都喷了个遍。华鹰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头好似含着千斤重的一根铁钉，只能在吞咽唾沫时嗅到一丝忽焉似有、再顾若无的锈味。

汤逊的怒气成分其实很复杂。当然最主要的原因确实是目前的序章水平有限，但另一个原因则是今年大四的汤逊刚在秋招的时候屡屡失利，被面试官训得狗血淋头的他，一旦有个了训人的机会，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严词厉色以泄愤。

简单地说，就是华鹰挑选的时间撞枪口了，也就是“迁怒”。尤其是汤逊仅仅只比华鹰大一届，可是如今的华鹰还在开开心心地制作游戏，追逐梦想享受青春，自己却不得不为了一份谋生的工作而在面试会上强颜欢笑，如同拼命地向自己不喜欢的人告白一样。若是“告白”成功，倒也好了，只可惜自己屡屡失利，就像不得好死的舔狗一样狼狈。仅仅只是一年而已，可大三和大四的学生，却像两个世界。一边还在象牙塔里仰望星空，另一边已经不得不迈进社会深耕大地。

更不必说，换届的时候，汤逊其实是更看好路一元的。路一元能力更强，也更有执行力，一定能带领社团更好地存续下去。可是当他劝说路一元参选下届社长时，路一元却拒绝了他，并推荐了华鹰当社长。在换届会上，由于只剩华鹰一个人有意愿竞选社长，因此只能将galgame社社长的头衔交给华鹰。对于这个能力不突出，又缺乏执行力，除了高富帅以外没有任何优点的学弟，汤逊一向不以为然。高富帅，没有一样是他自己的本事。当一个人给别人的印象只剩下高富帅的时候，是否也意味着自身能力的平庸呢？

“就这样你们是过不了检查的！回去重做！”

如果人有尾巴，一定能看见华鹰像条被雨淋湿的狗一样夹着尾巴离开。

下午时分的galgame社里，华鹰把今天上午汤逊的反馈意见跟大家说了一遍，众人都满目阴云，不知如何是好。作为一个主打恋爱剧情的galgame，居然在“恋爱感”这方面被全盘否决，就好比赌博拿冥币支付赌资一样——连钱都是假的，也配踏入赌场的门？

华鹰十指交叠按住额头：“所以，辛姐，汤逊学长说的是真的么？你——真没谈过？”

辛剑摇摇头。这种经验做不了假，他写不出富有真实恋爱感的文句，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那你们谁谈过的，分享下经历，让辛姐揣摩下润个色，就行了吧？”华鹰用期待的眼神望向众人。

姬宇乔快言快语道：“别算我，我是未成年人，高中不允许早恋不是很正常。”

葭珊也老老实实地说：“没有。”作为一个“赛博女同”，确实很难想象她在现实中的性取向。

“也是，看着就不像女同喜欢的那一款。”姬宇乔嘲讽道。

葭珊回了个戏谑的笑容：“既然是你说的，我就当是夸奖好了。”

楚禾用食指扣着下巴道：“我在《我的姐姐不可能这么完美》里面谈过四个~算不算？”《我的姐姐不可能这么完美》是一款著名galgame的名字，所谓的“谈过四个”，也不过是每条女主线都打通的全结局收集爱好者而已。

路一元则默不作声，给华鹰使了个无奈的眼色。那眼色分明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有没有谈过你不知道？”的意思。

楚禾笑道：“华老板，那你呢？你是我们之中年龄最大的，22岁可是男性合法结婚年龄，你可别告诉我们，你也没有……”

华鹰把头转向窗户外，撮起嘴唇吹了个口哨假装没听见。“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你们说是不是啊？”这掩饰尴尬的反应，等于说是默认了自己“母胎单身”的事实。

偌大的galgame竟然没有一个人谈过恋爱，这样一群人，要怎么制作一款以“恋爱”为主题的galgame？简直就像是十常侍自摸——无稽之谈。序章还只是男女主初遇，已经被喷成了这样子，后面还有男女主相熟相知、相爱相守的章节，又该怎么写呢？此何异于无根之木、无水之萍，砂上建塔，空中楼阁。

要想把galgame做好，必须从现在开始，解决毫无恋爱感的问题。

望着大家如白纸一般的恋爱经历，姬宇乔率先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让葭珊和辛剑进行一次“模拟约会”。

听到这个提议的葭珊，第一反应则是难以置信与内心迷惑：“可我只喜欢漂亮的小姐姐欸，就算约我也不会得到什么经验的啦。”

“三爷，你的票可不作数哦~”姬宇乔露出小恶魔一般的表情，把手机里葭珊切错号导致身份暴露的截图展示了一番。有把柄在手，不由得不服。

紧接着，这条方案得到了路一元和楚禾的赞成票。

而辛剑投了弃权：“如果葭珊不想做的话，违背道德的事情我拒绝。”辛剑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他的意见。虽然作为文案写手，“无恋爱经验”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但他依然不想悖逆自己心中的道德定律。用不齿的方式获得“经验”，毫无意义。

华鹰投了反对票：“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来解决文案的问题吗？”葭珊算是他的crush，早在一年前就对这个会玩galgame的妹子有些在意了，让葭珊和其他男人约会哪怕是“模拟约会”，作为一个男人的醋心也无法接受。

三票赞成，一票反对，一票弃权，胳膊拧不过大腿，华鹰只能无可奈何地同意了姬宇乔的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