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汤姆
在离开教堂前，库博奶奶犹豫片刻，还是来到凯瑟琳面前，小声开口道：“凯瑟琳修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嗯？没有啊，库博奶奶，你多想了。”
“福音在上，我的好孩子，修女是不能说谎的！”
“没关系，福音会原谅我善意的谎言的！”
“所以，果然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有哦，库博奶奶，你多想了。”
这段车轱辘话来回了两三次后，库博奶奶只好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只好祈祷福音保佑你了。”
“应该是保佑你们才对……”凯瑟琳心中暗道，不过她没有说出口。
等教堂的人走完后，她掀开旁边的帘子问道：“好了没有啊？”
教堂侧面的帘子后面，披头散发的汀妮斯坐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旁边的便携式仪表盘，表情有些焦头烂额。
“不行不行不行……完全没有头绪，”汀妮斯忍不住抱怨道，“设备太简陋了，变量太少了！”
凯瑟琳眉头微蹙：“没办法了吗？明天就要进行第二轮民调选票了……”
“你催我也没办法……”汀妮斯面露无奈之色，“无论是在研究所还是收容所，关于奇物的奇点研究都是最复杂的，那些观察记录甚至会要持续数年，才能将奇点完整地记录下来。”
“我们就这么三天时间，而且还没有足够ε级人员作为消耗品的前提下，想要调查出完整的奇点就只能看运气。”
她双手一摊：“很显然，我们的运气不怎么好。”
凯瑟琳叹了口气，口中喃喃自语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
“铁炉堡”棚户区，燃起一丝青烟。
“库博奶奶，又等小库博吃晚饭呢？”汤姆从隔壁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个干净的空罐子，“喏，上次你给我的罐子，差点忘记了。”
穆萨新兴工厂的食堂和福利救济餐一样，是分餐制的，不过工厂食堂的工作人员可比负责分发救济餐的工作人员慷慨多了，给每个人都打得满满当当的。
库博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于是每次都会把食堂的晚餐打包回来。
库博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食量比以前大了不少。奶奶就再用捡来的菜叶、青豆，还有她自制的面包酱加工一下，份量也足够一个老人和一个半大小伙吃的。
“是汤姆啊……”库博奶奶笑呵呵道，“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了，我在工厂里吃过了。”汤姆笑着回道。
他和库博奶孙一家的关系虽然不错，但还是很有分寸的，他很清楚，在三天两头饿肚子的奎姆修斯区，食物是十分严肃的底线。
自己已经吃过晚饭了，再去别人家蹭饭，就算库博他们不介意，汤姆自己都无法接受。
很快，棚户区外传来自行车的“叮当”声。
几天前，库博奶奶运气很好，从另一个拾荒者工友那里收到了一条自行车链，在汤姆的帮助下，让库博又能骑车上下学了。
库博推着自行车进入棚户区，打了个招呼：“晚上好，汤姆叔叔，你好像又黑了一些。”
“有吗？哈哈哈！”汤姆大咧咧地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在那张黢黑的脸上显得十分醒目。
“这么黑下去不行的……”老太太絮絮叨叨地关心道，“你看那些泥黑人，长得这么黑，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无所谓啦！”汤姆挠挠后脑勺，“我就算白的时候，也没有女孩子喜欢我。”
“哎呀，你这孩子，整天就知道捣鼓那些机械小人，对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老太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汤姆像个小孩似的，吐了吐舌头，立马起身告辞了，扭头的时候还朝库博做了个鬼脸，把库博逗得哈哈大笑。
等汤姆走后，库博把车停好：“奶奶，我来帮你做晚饭吧……”
“不用不用！”老太太挥挥手，“趁着天色还有点亮，先把作业做了……”
“好。”库博懂事地点点头，搬着小椅子来到锅炉旁，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等奶奶把晚饭准备得差不多了，库博的作业也很快写好了。
吃晚饭的时候，奶奶还念叨着：“汤姆那个小子，这样下去不行啊……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可以找个贤惠的女孩一起生活了，怎么能这么堕落下去呢……”
这些话库博不好回答，也只能吐了吐舌头。
吃完晚饭后，库博照例和奶奶一起去垃圾厂拾荒。
最近，有越来越多的拾荒者去穆萨新兴工厂打工，白天的拾荒者少了，就连垃圾厂的资源都变得丰富起来。
奶奶因为年纪大了，和工厂签的是“10小时”合同工，工作时间是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因此晚上的时间是空余的，正好可以捡起自己的老本行。
库博也很懂事，只要做完了作业，就会和奶奶一起，趁着星芒月色去拾荒。
从垃圾厂回来后，路过棚户区，库博看见隔壁汤姆的屋子还隐隐亮着火光。
奶奶也看见了，想了片刻，还是开口道：“走，咱们再去看看汤姆。”
两人走近一些后，还能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个汤姆，肯定又在摆弄他那些机械小人了，”奶奶气笑道，“真是的……”
老太太走到门前，扯着嗓子喊道：“汤姆，开开门！”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闷响，像是有人摔倒了一样。
“汤姆，你没事吧？”奶奶有些担忧地问道。
库博也凑近一些，他的听力比奶奶好，很快就听见里面传来“呜呜”的声音。
“不好！”
库博当即把肩上的蛇皮袋扔到地上，上前推开汤姆的家门：“汤姆叔叔，你怎么了？”
奶奶也反应过来，跟在库博身后，朝着屋内大声喊道：“汤姆！汤姆！”
当他们看清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全都吓坏了。
屋内中心的小火盆中，燃着细小的火苗，一个黝黑的身影躺在地上，身体不断扭曲，喉咙里发出浑浊的闷哼声。
老太太吓了一跳，当即上前一步，挡在库博面前。
库博反倒更冷静一些，他抓住奶奶颤抖的手臂，朝她点了点头，随后从火盆的另一边缓缓靠近。
“汤姆……叔叔？”他试探性地开口喊道。
地上的人影听见了库博的呼唤，猛地抬起头来。
那一瞬，库博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那个身形肤色酷似汤姆的家伙，竟然没有脸！整个面部，都是一片平滑的皮肤！
难怪他没法说话，只能发出沉闷的哼声……因为他只有声带，没有嘴和舌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