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最后的瞳力
大天国公寓和其他公寓一样，忌讳了四的数字，从三层往上就是五层。
万城知道公寓最多七层，天台大抵在七层之上。这也意味着要经受最后的减员，越接近天才，公寓的阻击力度也会随之超级加倍。
与万城一起突进的所有雇佣兵，都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心理准备。
但当他们顺着回廊来到五层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血肉的走廊内，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尸体，他们大多都被某种力量爆头，身体则被禁锢在由石块构成的阵法之中，逐渐化成灰烬消散。不只是在地面上，包括侧壁和天花板，都有剧烈搏斗过的痕迹，其中不乏狰狞的血痕。
“这些……是什么？”
副官看得心神动荡。即便突入公寓以来，副官已经亲眼目睹过太多匪夷所思之事，还是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送餐员。”万城的回答，并不能被在场之人理解。
万城也没有过多解释，他快步走过尸群，在尽头的一处尸体前顿足。迎着黑水被封印后飞散的灰烬，他考虑片刻，然后竟用圣剑破坏了阵法。
“凌南博士，你——！”
副官急忙上前阻止，却见到被封印的尸体渐渐长出了头颅。她急忙下令雇佣兵开枪，却被万城挥手阻拦。
“没事的，别过来。我跟她聊两句。”
万城用圣剑支撑着身体，平静地望着尸体缓缓站起，阴影几乎遮盖了他全身。
对方穿着满是补丁的廉价西装，生成的头部小小圆圆的，还戴了一张白猫的面具。从身形比较来看，万城犹如女子般娇小。
“我……好像认识你……”
白猫面具下的声音意外地充满稚气。
对方茫然地俯视着万城，却始终没能想起来。为此她甚至用手指穿破自己的太阳穴，在脑浆里搅拌着。
看不下去的万城轻声提示道：
“你的味道很不错，9号送餐员。”
“9号，对，我是当做9号……我想起来了。”送餐员恍然大悟，白猫的面具上也随之蠕动形成了相应的表情，“我记得你。你赌赢了我。”
“只是侥幸。”
万城笑了笑。
对方竟突然弓下身，抱了抱万城，吓得几个雇佣兵差点走火。万城面不改色、感受着自己的骨骼肌肉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我有事要问你。你们这么多送餐员，是怎么被打死的？”
“啊，那个啊。”9号送餐员松开万城，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们太弱了，就被打死了。”
太弱了……
“其实正常的通关方式，是需要跟我们送餐员一起玩游戏的。我们当时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给攻略者一线生机。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主动跟我们动手，我们想着索性打死她吧……”
9号送餐员讪讪然地说道，她还觉得挺不好意思。
“谁成想，这么多人，就被对方一个人打死了。”
万城不禁蹙眉。
他对眼前的送餐员略有所知，从战斗角度来说，是最为棘手的能力了。万城即便拥有物理学圣剑，以及升级后的红眸，都不觉得自己可以十拿九稳击败对方，更别说这么干脆利落地封印对方了。
更何况，那名玩家做的是以一敌百。
同样都是玩家，战力差距不可能这么大，系统也不会允许这么大差距的玩家一起组队。
“我记得你可以改变人的认知，封闭人的五感……你没用吗？”
“用了啊。在被打死的零点一秒前，我和我的同事不但封闭了她的五感，还干扰了她的神经。”
送餐员憨憨地手舞足蹈形容着这一幕。
“即便在失去五感后继续依靠惯性战斗，也能让她神经错乱，想动手结果动的是腿，我们想着就万一对方确实很厉害就完蛋了，于是上了双重保险。”
“但她适应这一切，仅仅用了一秒，对吧。”万城顺着送餐员的话猜测道。
见到送餐员点头后，万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了。
明白，不代表能做到。
对方的战力水平未必比自己高多少，想必在核心械器与道具的数量、级别上，都不会凌驾万城太多，所以双方才能匹配到一个本上展开游戏。
但双方的战斗意识差距太大了。
万城在这个本中刚刚开始适应用道具进行战斗，对方已然在战斗上达到宗师级别了。
“我知道了。”万城长叹道。
9号送餐员呆萌地歪着脖子：
“不需要知道别的了吗？”
“已经不用了，请安息。”
万城手起刀落，斩断了送餐员小小的头颅，被斩断的头颅与身体同时化为灰烬。这并非是万城导致的结果，而是他们被封印后已然到达了极限。
“你们不只是同伴，还是竞争关系吧。”
9号送餐员完全没在意自己即将死去。随着形体彻底化为灰烬，她还在担心万城，说了最后一句话：
“加油哦。你可是战胜我的最佳玩家。”
“嗯……走吧。”
万城停顿了少许，继续向上走去。在旁的雇佣兵们都看愣了，见到万城往上走后，才慌张地赶紧跟上。
第六层。
走廊越来越狭隘了，血肉极大地膨胀，近乎要封死整个通道，就在通道的最中间，却有着一道半米宽的缺口，从缺口处源源不断流淌着粘稠的血水。
万城试图开启红眸，看穿血肉之后的情况，未曾想他刚刚想这么做，左眼就传来钻心般的刺痛，几乎全身乃至灵魂都在抗议，令万城忍不住发出悲鸣，随后他晕厥了大概两三秒钟。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副官搀扶住了，其他雇佣兵则紧张地保持警戒，大抵是他们怀疑万城遭受到了什么未知的攻击。
“是我个人的原因。”万城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他一半眼睛失去了控制，彻底丢失了视野。
“博士，你没事吧。”
副官看向万城，差点被万城的状态吓一大跳。只见万城左边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瞳孔，只剩下一片眼白。
“只是，丢了一只眼睛罢了。”万城大致估算了一下红眸的使用次数和时长，确实是他过于消耗瞳力导致的悲剧。
幸运的是，在最后的一刻，红眸完成了它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