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营中夜话（求追读）
“正经有事你不在，如今却又献起了殷勤。”
辛永宗颇具意味的打量着韩世忠，笑骂道：
“我堂堂一个泾原路兵马都总管，军中上万将士都是我的部下，莫非还要你一个鄜延军的部将在这护卫周全！”
“事情传扬出去，我辛永宗还要不要这脸了？泾原军将士又会怎么看我？”
“行了，你也别在我眼前晃悠了，今儿回去好好休息，等往后调来了泾原军，你想在外边站上几夜都行。”
韩世忠此番前来，本就是担心辛永宗误会自己得意忘形，故而亡羊补牢，前来表忠心罢了。
他当然知道辛永宗不可能让自己值夜，否则，岂不是在明着说辛永宗不信任这些泾原军的将士么。
尽管辛永宗看似不耐烦，但语气中带着几分亲昵，韩世忠也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也不再多留，向辛永宗告退。
“慢着！”
辛永宗又将韩世忠叫住，说道：
“明日一早，你随我回府，官家赏了我两千匹上好的绢布，你带些走，做点好衣裳，也给家里人寄回去。”
韩世忠此前入城与人饮酒，穿的是常服，衣服有点破旧了。
辛永宗站起身来，替韩世忠整理他本就规整的衣袖，继续道：
“你如今是从八品的秉节郎，不管是自己，还是家人，穿衣打扮都得讲究，不能丢了朝廷官员的体面。”
韩世忠何时体会过上司的这等关心，他动容道：
“总管，是末将错了，末将不该怀着自己那点小心思，来揣测总管的雅量。”
辛永宗笑道：
“你能来，其实我很高兴，这证明你很在乎我对你的看法，心里有我。”
“韩五，往后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你昨夜如果不宴请他们，他们指不定以为你升了官后，眼睛长到了脑袋顶上，瞧不起人。”
说着，辛永宗提起了呼延通：
“今儿替我办事的队将，名叫呼延通，是个机灵人，我挺喜欢的，只是不准备将他调来泾原军，你回去之后，找他们正将说一声，让人帮着关照他。”
呼延通的正将昨日也在送礼的行列，辛永宗不方便去接触他，但可以通过韩世忠出面。
想必那人也愿意卖自己一个情面，不过是关照一名队将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韩世忠暗自感慨着呼延通的好运，只是自己不在军营，让他平白捡着一个大便宜，能够替辛永宗办事，由此在辛永宗的心里记上了名字。
“总管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妥。”
辛永宗点点头：
“行了，明天早点来，别让我等太久。”
韩世忠闻言，拱手道：
“卑职告退！”
随即大步离开。
至于中军大帐的安全问题，自有庞迪派人在外边守着。
别看韩世忠生得五大三粗，一个莽汉的形象，但辛永宗可不会真的把他视作憨直的武夫，这家伙在军队底层摸爬打滚十余年，心里精明着。
当然，就是这么精明一个人，能在岳飞死后，仗义执言，更显难能可贵。
至于逼迫部下的妻女陪酒，辛永宗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刻意自污，但既然韩世忠归入了自己门下，有他在，就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
韩世忠心情愉悦的回到了鄜延军营寨。
对于韩世忠来说，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在辛永宗心目中的地位，可比朝廷为他升官还要值得高兴，做起事来，也格外上心。
尽管辛永宗没有与他说起呼延通是属于哪一将，但鄜延路本就只有六将人马，仅泾原路的一半，此番南下，又去了四将兵马，留在京畿地区的就只有第四将与第六将了。
凭着韩世忠的人脉，轻易就打听到了呼延通是第六将正将马忠的下属。
夜色渐深，马忠都准备要歇息了，忽听帐外有人通禀，原来是韩世忠在求见。
‘我与韩世忠平日里并无往来，今儿他怎么就找我来了？’
马忠暗自寻思道。
韩世忠在南下以前，只是第一将的一名队将，而马忠却是第六将的正将，尽管韩世忠勇冠三军，在鄜延路名声很大，但马忠这样高高在上的正将，与他实在没有交情。
只是，韩世忠既然来找自己，人总是要见上一面的。
“哎呀！韩五！你可是稀客啊！”
马忠笑着走出帐来。
韩世忠心知肚明，马忠赏的这份脸面，既是给韩世忠，也是给他身后的辛永宗。
但他还是故作惊讶道：
“马将军在帐内呼唤一句便是，怎能劳你亲自迎了出来。”
马忠摆摆手，目光看向韩世忠手中的一坛酒，笑道：
“你可是要与我一醉方休？”
宋代有军中禁止饮酒的禁令，但是屡禁不止，并且，这些禁令大多都是针对普通士兵，对于军中将领，则没有半点约束力。
此前辛永宗怜悯韩世忠等人跟随自己回京，一路上辛苦，让韩世忠买了酒肉入营，犒劳将士。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第一部的普通士兵堂而皇之的在军营里喝酒吃肉，管军纪的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世忠捧起了酒坛，笑道：
“这是难得的佳酿，马将军今晚可有口福了。”
“好！好！好！”
马忠连叫三声好，随即领着韩世忠进了帐篷。
二人对坐，韩世忠拔开酒塞，马忠只是轻轻一闻，那醇香的酒味就往鼻孔里钻。
“果真是好酒！”
他称赞一声，但当韩世忠准备斟酒的时候，却被马忠伸手按住了：
“韩五，你昨日领了恩旨，连升十阶，可谓是风头正劲，想必，这两天道贺的人都踏破了门槛，今儿怎么就有闲工夫来找我喝酒？”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如果不知道是什么事，马忠还真不好喝韩世忠的这坛酒。
如果喝了酒，却办不了事，只怕不好有个交待。
不是给韩世忠交代，他一个部将，还是临时任命的，没资格让马忠这个正将给交代，而是要给韩世忠身后的辛永宗一个交代。
按理说，辛永宗一个泾原路兵马都总管，管不到鄜延路的正将。
但马忠对辛永宗，着实存了几分敬畏。
马忠以往见了同在鄜延军担任正将的姚平仲，冲着三原姚家的面，也得称呼一声小太尉，处处忍让着点。
至于辛永宗，那是踩着姚平仲立威的人，马忠又如何肯轻易受韩世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