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袓宗:掠夺气运的砍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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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祖宗身份落实,东府大祸临头。

且说贾母,她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似六月天气迅速转为寒冬腊月,不断地变幻着。

她一直在心里思忖着权衡利弊。

当年,父亲从外面抱回陆辞的母亲,对外宣称,是祖父的老来得女。

但她一直怀疑,那个比她小几十岁的女娃娃,究竟是不是祖父的亲生骨肉。

但贾母却不能对外公布这事。

毕竟,当年就连太上皇都过府吃了这个百日宴。

但凡贾母当众提出异议,那史家便是欺君!

当年先国公将还是皇子的新君骂出家门。

半年前一公三侯六伯七座府邸,数千口人,让东厂和锦衣卫整宿不封刀。

倘或新君知晓史家欺君此事,那还了得?

皇帝当下正没有借口寻贾家的麻烦呢!

若是将这事给捅了出去,岂不是朝天子递刀子?

贾母绝不敢拿史家的命脉去赌,况且,贾家和史家打断骨,还连着筋。

再说扬州那边。

女婿林如海竟然在信中提及,玉儿和陆辞的婚书已经寻人撰毕。

就差陆辞按手印了。

可见女婿,已然认定了陆辞。

尤为重要的一点是,新君重用靖宁侯。

而那位姜达又是陆公门生。

有这层关系在,贾家只有交好陆辞的份,万万不可相恶的道理。

左想右想,心乱如麻的贾母,只能朝王夫人招手,将呆傻的宝玉心疼地搂进怀里。

既然陆辞没有当众挑明他与玉儿的亲事,她也懒得抛出来说。

且等以后,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会子切莫刺激到宝玉方是道理。

“罢、罢、罢,即是敏儿生前嘱托你…照顾玉儿。如海又计定,老身……老姐姐我也无话可说。”

“你长途归京,家里又遭了变故,一时半会恐也无处下榻,不如暂住我那里,如何?”

贾母只能先稳住眼前这个名义上的表弟。

陆辞先前让玉儿去拜见靖宁侯夫人,言下之意,是拿话堵自己这个玉儿的外祖母。

若他要求玉儿搬离贾家。

她这个外祖母,也不能出言拦阻,到底是玉儿未来的夫婿,何况这又是如海交待的事情。

倘或玉儿真的搬离,怀里这个命根子还不定要如何闹腾。

陆辞方想婉拒,脑海忽而记起,陆酒在驿站打探到的一件秘事。

半年前太子兵谏失利身死,第一个跳站出来参父亲谋反的人,便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桂那。

而在那件事过后,他曾在春归楼密会过贾珍。

念及此处,陆敌从炕上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踱到窗前。

看了一眼远处覆盖薄雪的湖泊,湖对岸则是满园盛放的梅花。

“既然老姐姐厚请,弟弟也不可推却。”

“这地儿瞧着不错,外面的湖色,倒和北海差不离,也不知珍哥儿,方不方便。”

虽说贾珍今天阴了自己,但这都不算事,朝廷一查便知。

陆辞进入丛绿堂那会儿,业已猜透贾珍此举的用意。

他是想假借刺激宝玉,让老太太恶心自己,好先行堵住贾母的嘴,使她不出面找他要回平南侯府的地契。

贾珍终究是勋贵,或是一刀杀了,自己必然会惹上一身骚。

将来死盯着陆家的桂那,还不得跳到脸上来参他一本?

收拾贾珍,必须找个合适的时机,先让自己抽身事外。

这也是陆辞,想要留在宁国府的真正原因。

却说尤氏听完陆辞的话,脑海先是一片空白,数息间,只好硬着头皮强颜欢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陆辞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转过身子望向尤氏道:“既如此,府里住下一个林姑娘,怕是也没大碍罢?”

“没没……老爷和我欢喜都来不及……”

尤氏剩下的话噎在嘴里,她的心里马上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东府这边,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爷。

喊人哥儿?岂不平白做低老祖宗的身份?

感人名字也不可。

喊他官身又生分。

毕竟这是在府里。

尤氏直觉今天是她这辈子最为头疼的日子。

实则,陆辞没有明说和林黛玉的亲事,而贾母显然也有意淡化这件事。

贾家众人倘若得知玉儿将来会是陆辞的妻子,那他们绝对比今日见陆辞的心情,还要绝望。

陆辞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给了尤氏一个鼓励眼神:

“珍哥儿和琏哥儿是同辈,你既是珍哥儿媳妇,当称我一声舅……”

“我寻思着,我这么年轻,称呼上带一个公字,会折寿,你唤我一声舅祖父便好。”

尤氏的脸色瞬间腾升起一抹焉红,这是憋的。

她霎时间便感受到众人投来的异样眼神。

这种如芒在背的目光,让她不得不将裙下的双腿紧紧并拢。

尴尬得脚趾快要转着圈圈。

“见过舅…祖父。”

喊出这句话,尤氏难为地垂下滚烫的脸蛋。

迎春、探春、惜春、湘云四个丫头,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一脸呆滞相。

这简直离谱……

她们和贾珍同辈,有了尤氏带头,这辈份也就坐实了。

而眼前这位,顶多也就比他们大上七八岁。

咋就摇身一变,从林妹夫变为她们的舅祖父了?

被母亲李纨搂在怀里的贾兰,想破脑袋也不晓得如何称呼那位。

他终究是忍不住,趁着母亲走神片刻,他偷偷摸到贾环旁边,很小声很小声问道:

“三叔,我要怎么喊他?”

贾环虽然耸拉着脑袋,但他却一直在偷瞄陆辞。

他很是不服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转念一想,宝玉也要喊那位一声舅祖父,他心里很爽就是了。

这会子闻言,他偏过头看了一眼,瞧见是兰哥儿,他不耐烦地别过头,“莫要挨我,三爷我烦得紧。”

“兰哥儿,你怕不是要喊他,舅曾祖父了……”旁边的贾琮,好心替年龄尚小的贾兰解疑答惑。

“到了曾祖这里啦……”贾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瞧着那位,比娘亲还小几岁的曾祖父辈。

幸好父亲不在了,不然,他得多尴尬呀。

贾政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直勾勾地盯着缩在母亲怀里的鹌鹑,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继而看向王夫人,威严道:“你还不赶紧带着宝玉,过来拜见舅父。”

王夫人死命般攥紧手心,随后上前从老太太怀里拉过懵逼的贾宝玉。

“侄媳、见过舅父。”王夫人跪下行了大礼,她低头的瞬间,嘴唇可见已然咬破。

贾宝玉被老爷那双冰冷的眸子盯着,顿时吓得一激灵跪了下去,只是傻跪着没有喊人。

另一边,探春正要跪在王夫人的身后行礼,不想被陆辞抬手拦下。

“你和林姑娘年龄相仿,想必是闺中姊妹,这些年,多亏你们替我照顾她。”

“至于我这边的辈份,往后,你们且和林妹妹一起论。”

陆辞出言,将林黛玉和他的身份定了性。

这番话,顿时引得其余众女眷一阵暗叹,眼泛异彩。

王熙凤听得柳眉一掀,如此说来,我也不用跪大礼?

李纨也是心中一动。

尤氏顿时觉得心里一阵子难受,洁白无瑕的脸颊中,满是委屈的神色。

邢夫人眼巴巴地盯着老爷的一举一动。

老爷不动我不动。

众女眷胡思乱想间。

只见那位可恶的家伙,露出一惯惹人嫌的笑容,朝着一堆贾家男丁招起手来。

“都过来,都过来,把你们的媳妇都一并喊过来。”

“且让我好生瞧瞧,认一认。省得将来备下薄礼那会子,漏差了谁。”

贾赦正在暗自庆幸漏了他,却见那个天杀的陆辞,悠哉地坐回母亲旁边,朝自己笑眉眼开地看了过来。

一直沉默的他,蓦然福至心临,想到陆辞和探春说的那句话。

他赶紧见逢插针道:“你们这些丫头,难得人家大气,让你们各论各的,丫头们还不赶紧谢过陆辞。”

陆辞面色一顿,清冷的目光幽幽盯着贾赦。

“你喊我啥?”

“陆辞呀。”

“没大没小,我是你舅。”

“喊舅父。”

贾赦:“……”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就不应该搭嘴,大不了混在人群中,假意地跪一轮也就罢了。

这会子他的老脸简直是丢尽了。

无奈,荣国府一等将军大老爷,在老太太的默认下,只能引着贾琏他们并一众女眷。

齐刷刷来到陆辞面前。

因上方有贾母在,男丁都撅起腚跪下,额头伏地行了一个大礼。

贾政也跪在大哥的旁边。

眼见两位老爷都跪了,邢夫人再也不敢站着,屈膝跪了下去。

迎春、探春、惜春,湘云等,均是被陆辞挥手制止。

但眼下老爷和夫人都跪了,她们这些小辈却是不便站着。

于是乎,她们双手轻提裙摆,来到王熙凤和李纨的身后,规矩地跪了下去,权当是跪老太太了。

一时间,丛绿常跪满了贾家直系亲眷。

尤氏偷偷环顾了一圈,似乎察觉到她站得有点高了,于是也混在王熙凤和李纨的身后,跪了下去。

女眷的身后,均是跪了一地的嬷嬷丫鬟婆子。

没办法。

礼法之下。

天大地大,娘舅最大!

至此,整个客厅只有林黛玉,薛姨妈、薛宝钗三个站着的。

薛姨妈正恍神间,倏地瞧见一双清冷的眸子瞥了过来。

她心弦一绷,眉头猛跳。

吓得她崩了一个念头出来。

要不,她也拉着宝钗参与进去?

好在此时,从门外进来一个身影,将薛姨妈的念头给按了下去。

却是陆酒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没有乱瞄,而是直视着大马金刀落座的陆辞。

“小爷,贾珍、贾蓉身死。贾敬昏厥前,使人过来请示,他请小爷暂时留在府上,他那边有事要和小爷相商。”

陆酒声落,跪满一地的人,一时间也惊吓得忘记起身。

贾母霍然起身,凝声说道:“你说甚?珍哥儿和蓉哥儿怎么了?”

鸳鸯忙走上前,搀住颤巍巍的老太太。

恰在此时。

赖升啼哭的声音由远而近,外面的季进也没有阻拦。

“老太太,珍老爷从春怡阁的廊台摔倒,跌下去的时候,又撞上在雪地上的蓉哥儿。”

“老爷和小蓉大爷,纷纷没了……哇!”

赖升的哭声带着惧怕,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颤动。

贾母右手无力抬高伸向额头,随后彻底昏倒在鸳鸯和琥珀的怀里。

“快请太医……”贾政这会儿顾不得舅父没喊他起身,也顾不上贾珍和贾蓉身死,他一个箭步来到鸳鸯旁边。

其余的贾家人也是惊呼出声,一时间,丛绿堂乱成一锅粥。

赖升偷看了一眼陆辞,方才接话道:“回二老爷,已经有人去请了。”

“都别围住她,大家站远一点,那个谁,你赶紧送我姐回府等太医。”

众人都被陆辞沉喝声给镇住,都潜意识后退数步。

“赖二,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爷俩,怎地一下子全没了?”贾赦怒目喝问,说话间,他的心里却是狂喜无比。

“回二老爷,太爷回府找珍老爷说话,其间无人敢上前打听。后面府里就传出他们……呜呜……”

赖升抬高手臂,以袍袖抹着眼角的泪水泣道。

“太爷又在昏迷前,呕了一大盆血,可凶惨了……”

“呜呜……”赖升的哭声,简直是惨绝人寰,那模样,仿佛死的就是他爹。

西府的主子听闻贾敬也快要不好,顿时在心里起了一抹异样。

东府没了他们爷孙,这偌大的家财,岂不是要落入他们西府的手中?

其余后知后觉的王夫人、王熙凤亦是眼眸一闪。

邢夫人先王夫人一步发话道:“好端端的人儿就这般没了,府里也没个能拿主意的人。”

“尤氏现如今,也不能拿个主意,凤姐儿,你斩且替你珍嫂子,处理东府大小事宜。”

听见邢夫人的话,众人方才发现,尤氏不知何时已经昏倒在地上。

薛姨妈和薛宝钗正合力抬她往边上的椅子落座。

但邢夫人这番话头,王夫人却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至于贾政,在众人说话间,他业已背起母亲,听从舅父的话,带着鸳鸯这些大丫鬟,飞奔出了丛绿堂。

林黛玉和三春等人,神色焦虑地朝陆辞屈身施礼告退,追上贾政的脚步。

贾宝玉见状,挣开太太的手,一溜烟跑了出去。

她们才出丛绿堂门,猛地发现外面的贾家子弟都被人像罪犯般捆了起来。

那些提刀的强人,却在她们出现的瞬间,齐齐背对她们转过身子。

竟没有一人的目光落在她们的身上。

聪明的她们,马上猜透这些人是里面那位的部下。

遂也没有多想,众人提着裙子,朝东西两府的夹道追了过去。

却说丛绿堂。

贾赦朝邢夫人投去一记满意的目光,随后夫妇朝陆辞拱手告退。

王夫人朝王熙凤简短地嘱咐几句,随后又留了个心眼。

指使惶恐不安的李纨一并留在东府,帮衬着王熙凤。

过后,王夫人扭过身子,直接出了丛绿堂。

王熙凤敷衍般福礼,带着平儿等人快步离开。

只有李纨神色端重,施礼道:“孙媳妇告退。”

陆辞颔首,目送李纨的身影。

对于邢王夫人的心怀鬼胎,他心里明镜似的。

自顾端茶抿了一口,陆辞发现茶已经很冷了,眉头可见微微蹙起。

却在此时,只见一个丰腴的身影近前来,端起几案的茶壶,动作娴熟般替陆辞泡上新茶。

陆辞抬眸看去,从那位妇人的眉眼中,依稀可以瞧见有几分薛蟠的神韵。

同一时间。

脸色凝重的宋忠闯了进来,远远抱手道:

“陆头,有宫中天使寻至门口,来人表明,宫里有旨意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