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阴暗扭曲
[你已回到存档点。]
[当前回档次数：17022次]
[时空存档有效时长剩余约97小时。]
[你发现了两条命运轨迹：]
[命运轨迹五：]
[传闻中的夜幕结社之主编和教官，竟然是同一个人。这人残暴又睿智，思维敏捷，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
[但无论他有多么强大，都改变不了夜幕结社的核心成员只有他一人的事实。]
[命运轨迹六：]
[《夜幕正刊》的作用惹人垂涎。]
[你深刻地意识到，只要运作得当，自己或许将《夜幕正刊》占为己有。考虑到自己与教官的实力差距太大，你自认为还需要沉淀一段时间才能把握直面对方。]
白字文字刷新在眼前，李诺暂时无心细看。
他的注意力全在刚到手的章节存档上。
《夜幕正刊》一共有四章。
前三章组成全书的上半部分，第四章是下半部分的《夜幕》杂志制作和使用指南。
目前而言，第四章对李诺的用途不大。
因为无论是修改杂志上的内容，还是制作新的杂志，都需要用到《夜幕正刊》。
等李诺什么时候把这本魔法典籍弄到手了，第四章才会派上用场。
当下的关键所在，正是《夜幕正刊》的前三章。
第一章分成《作者自序》和《全书导论》两个小章节。
前一个小章节是作者的碎碎念和自我介绍。
后一个小章节提及了暗影魔法的基础知识和夜幕家族的魔法理念。
暗影能量三要素：
扭曲、虚幻、不可见。
这对应着暗影魔法的三个细分分支：
折磨、迷惑、隐匿。
《夜幕正刊》的作者梅琳娜·夜幕，就是暗影系魔法隐匿分支的佼佼者。
她和她的家族成员从不在外人面前露面。
唯有通过夜幕家族发行的《夜幕》杂志，才能与这一近乎于完全透明的魔法家族取得联系。
在《全书导论》中，梅琳娜·夜幕自豪地说，整个圆环议会应该不存在可以找到自己的人。
由此可见，夜幕家族在暗影系魔法隐匿分支上的造诣有多么高。
相应的，学习夜幕家族的暗影魔法的要求也很高。
成为暗影巫师的第一步，非感应暗影能量莫属。
没有暗影能量亲和力之人，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长年累月地练习书中的锻体术，培养暗影能量控制力。
第二，使用一种高效但十分危险的暗影魔法仪式。
在魔法仪式的帮助下，仪式参与者将更轻松地感应到暗影能量的存在，一下子跳过至少三年的苦修
仪式的魔法阵并不复杂。
魔法阵所使用的材料也有高档、中档、低档三种档次之分，材料用得越好，仪式效果越强，仪式的安全性就越高。
如果材料紧缺，完全可以用最低档次的凡物来代替。
不过，这么做的代价是仪式有95%的统计学几率失败，直接导致仪式参与者死亡。
一般来说，此类速成仪式只会用在最卑贱的麻瓜身上，例如在魔法家族战争中收获的俘虏。
但李诺却又不一样的看法。
‘仪式失败就死亡？呵呵。时空存档在手，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亡。练习锻体术哪有魔法仪式来得有用。’
李诺将这部分细细地读上好几遍，逐一确认手中是否有魔法阵所需的材料。
“最低档的魔法阵要用到下午和夜晚的落叶，至少100天没见过阳光的泥土，三种动物之血各10盎司，简单但不重样的魔法符文60枚，以及最重要的无光环境。”
李诺来到办公室的窗户前向外张望，喃喃自语：
“落叶、泥土、动物之血和魔法符文都不难获得。昨晚的落叶也算是夜晚的落叶。动物之血，我的抽屉里就有现成的，这是很常见的医疗魔法施法材料。唯独无光环境有点难办。现在是下午，太阳高悬，即便我把窗帘拉上，也会有光芒透进来吧？”
李诺伸手一拉窗帘，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从缝隙中钻入屋内的光芒。
念头一转，灵感来了。
他不是一定要在办公室进行魔法仪式的，换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不就行了。
他来到隔壁的仓库一瞧，这里刚好符合要求。
只需把门关上，再用封条堵住门缝，仓库便会迎来无光环境。
李诺把仓库整理一下，腾出空地，再简单测试一番，确认房间内没有一丝光芒，随即开始准备仪式材料。
片刻之后，万事俱备。
接下来是比较困难的一步。
仪式要求参与者在无光环境下绘制魔法阵的魔法符文。
绘制工具不限，可以是羽毛笔，甚至是毛刷。
而所使用的墨水，正是喜欢黑暗环境的动物之血。
与诸多魔法仪式的绘制要求类似，当下这门仪式也要求参与者在血迹干透前完成绘制工作，而且不容有错，否则必将引不可预料的后果。
提笔，蘸墨，落笔，停笔。
李诺点亮提灯，查看在黑暗中书写的第一枚魔法符文。
笔尖在划出第一枚纹路的弯钩时出现偏差，弯钩的夹角太小，不符合仪式要求。
第一次尝试宣告失败。
“这次的魔法符文绘制难度好高。我应该先蒙住双眼，把每个魔法符文都练习几百上千遍，然后再尝试绘制完整的魔法阵。”
李诺在思索中站起身，回到办公室，找来布条遮住眼，开始枯燥乏味的练习过程。
饿了、渴了、累了或是手麻了、没墨水了，他都不会利用回档消除负面影响，坚持不懈地练习下去，宛如没有感情、不知疲倦的机器。
不知不觉中，时空存档的有效时长迅速流逝。
做好充足准备后，李诺再度来到黯淡无光的仓库，开始第二次尝试绘制完整的魔法阵。
羽毛笔吸满血水，笔尖在地面上滑动，从平铺于地面的泥土上扫过。
笔尖传出湿漉漉黏滋滋的声音。
在黑暗环境中，这声音格外明显，犹如湿滑的内脏在地上摩擦。
李诺一口气绘制完所有的魔法符文，没有点亮提灯查看，而是取出落叶放在自己身边的不同方位。
他盘腿坐下，深深地吸气，缓缓地吐息，静静地感受寂静到有些压抑的黑暗。
“拍曲勒达，欧蒙勒达，瑞丢勒达，伊肯克鲁勒达…”
李诺以特定的语调和语速吟唱咒语，精神海中的魔力自动消耗。
每次念到“勒达”音节，魔力便会减少10滴。
魔力消耗量不可谓不大，但也代表着李诺绘制的魔法阵准确无误。
据魔法典籍介绍，在正常情况下，魔力消耗量正是每次念到“勒达”音节时消耗10滴。
当魔力总量跌破100滴，仪式的咒语念诵完毕，仪式正式生效。
就在这一刻，李诺听到了十分微弱的脚步声。
“哒，哒，哒…”
脚步声来自仓库外的走廊里，由远及近，慢慢悠悠地靠近仓库。
“哒，哒，哒。”
脚步声的主人在仓库门前停下，抬手握住门把手缓缓转动。
门锁的机械结构传出勾人心弦的脆响。
“咔哒咔哒…”
房门被李诺反锁了，外人无法从外面打开，门外之门反复转动把手，始终没能将门推开。
李诺紧抿嘴唇，一言不发，没有睁开双眼看向房门，更没有点亮提灯。
这一切都是魔法仪式的效果，都是幻觉，都是虚假的幻象，都是感官被暗影能量扭曲后的结果。
李诺很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有人造访自己所在的5号楼，这是过往一万多次回档告诉他的答案。
门外之人，必定是假象。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由平缓到急促，由轻微到响亮。
“砰！砰！砰！”
门外之人陷入暴躁，疯狂锤击门板。
“开…门…”
有人在说话。
是谁在说话？
李诺保持平静如水的心态，用心聆听。
“开…门…是…我。”
‘好像是爱德华的声音？有意思。暗影能量扭曲感官的能力还真是不一般，竟然能模拟出爱德华的嗓音。’李诺心中暗忖。
门外再度传来动静。
“开门…是我…我是爱德华…我没有死…让我进来…我想见蒂娜…快带我去见姐姐…
“救救我…帮帮我…李诺…我被困在这里了…这里好黑…我好绝望…
“快开门…这间屋子本来就是我的…它不是仓库…它是我的宿舍…”
门外之人的说话逻辑变得清晰，内容也变得连贯起来，这令李诺心头微动：
‘宿舍？哦，对哦。在我和蒂娜的记忆中，这间仓库原本就是爱德华的宿舍。先导巫师告诉我们，我们所见到的爱德华只是魔法造物，是假的。在假的爱德华消失后，这间房间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仓库，连带着所有与爱德华有关的文字材料也都发生了转变…’
思绪在李诺的脑海中飘荡，更多更多的噪音传来。
“你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
“窸窸窣窣——”
门外传来鬼鬼祟祟的声音，好似有无数沙粒在地面上滚动，又像是有大量虫豸在爬行。
一阵阴风不知从哪里飘过来，把腐烂的泥土和落叶气味塞入李诺的鼻腔。
下一秒，门口的动静蔓延到李诺附近。
李诺感受到虫豸的触须在触碰自己的脚踝，还有虫豸钻到自己的衣服里，正贴着体表快速游走，皮肤上瘙痒无比。
这些感觉如此真实，一点也不像是魔法仪式创造出来的扭曲幻象，实在是令人身体发寒，头皮发麻。
当一只细长的虫豸从鼻孔钻入鼻腔，顺着呼吸道向下钻探之时，李诺差点没能憋住气，大口咳嗽起来。
‘忍住，我一定要忍住！这一切都是假的！哪有什么爱德华，哪有什么虫豸！’
李诺在心中狂呼，给自己打气加油。
“李诺——”
突然，爱德华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鬼魅阴森，可怖至极！
“李诺——
“你为什么不开门——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地上画了奇怪的纹路——
“你为什么闭着眼睛——
“有虫子在你的脸上爬——
“它们钻进了你的身体——
“需不需要我帮你把虫子赶走——
“快睁开眼看看我，我回来了，带我去找姐姐吧——”
李诺感觉一双手在自己的脸上摸来摸去。
这手冰冰凉凉，好似深埋在冰窟中的枯骨，它上面布满了倒刺，刮得李诺脸部皮开肉绽，止不住地流血和溃烂。
前有虫子在体内乱窜，撕咬内脏，扯断血管。
后有手骨剐蹭皮肤，腐化身躯，折磨躯干。
内忧外患之下，李诺仿佛置身于刀山火海，正遭受千刀万剐般的酷刑。
这场仪式难点在于不能生出负面情绪。
任何负面情绪都会被仪式无限放大，成为吞灭仪式参与者的终极幻象，彻底瓦解仪式参与者的意志，将其活活吓死！
李诺有时空存档作伴，优势无限大！
他一点也不担心死亡，一点儿也不感到恐惧，甚至还能保持清醒头脑，飞快回忆魔法典籍上的词句！
‘假象。
‘一切都是假象。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没有什么幻象、折磨与隐匿之物是暗影能量无法创造的，所以万物皆虚。
‘没有什么规则与秩序是暗影能量无法绕过的，所以万事皆允。’
随着思维飞转，福灵心至的感觉油然而生，李诺如完事般猛地一哆嗦。
一刹那间，所有的不适烟消云散，所有的噪音归于寂静，所有的不安与惶恐在黑暗中消弭。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没有绝对的现实，只有无限接近于真相的虚幻，这就是行走于暗影通途之人所要掌握的唯一法则，也是《夜幕正刊》的第一章反复强调的内容。
…
注：
本书中出现的“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是故事设定，与现实中的宗教教义无关，也并非虚无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