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北境变局
与此同时，北境。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深秋已然入冬，凛冽呼啸的寒风，刀割般吹过荒无人烟的大地，无人问津的尸骸散落在大地各处，在一丛丛杂草的包裹下，自然分解。
骨骸沉入地底，血肉上长出杂草，生命在自然面前，再度开启残酷的轮回。
就在希塞尔岁月静好、不断精进的时候，在异蛇的兵锋肆虐下，北境的局势也已经到了彻底崩坏、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今，最后的城池要塞——北风城，也即将陷落。
一个眼中金芒闪烁，皮肤绿中泛黑的蛇怪嚣张地站在北风城下，在他的手上，无数颗人类头颅被一条长长的锁链串在一起，鲜血涂满大地。
寒风吹起他身上的毛皮，声音猎猎作响，他就这么张狂地等着城池的镇守出来和他对话，丝毫不担心会有骑士前来围杀他。
他是异蛇部落的王，在如今的北境乃至整个金橡王国，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所有敢于冒犯他的骑士，无一例外，从生命骑士到大骑士，都成了锁链上的人头之一，头颅攒动，筑成一道恐怖的“京观”长链。
区别只在，强者的头颅可以处在锁链的上端，弱者的头颅只能在地上拖行的末端，很快就被磨得面目全非。
“塔斯·卡尔南，我不想杀你。”
见到一个高大、坚毅的银发重甲骑士，出现在城头的瞭望台上，蛇王将左边的两只手举起长刀，右边的两臂挥舞起“京观”长链，嚣张地对驻守的骑士劝降。
“献出这最后的城池，我许诺你等生的机会。”
打到这个地步，北境的人心早就散了，这最后的城池，也不过是金橡王国对北境陷落，装聋作哑的遮羞布罢了。
守肯定是守不住了，塔斯·卡尔南今天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他必须出现在这里。
骑士之所以为骑士，在于古老的约定礼仪，更在于骑士意志的一以贯之。
生命修行和骑士意志关系密切，违背自己发出的誓言，轻则心绪不宁，战力下滑，重则修为停滞，自此再无寸进。
这对于塔斯·卡尔南，这个一生都致力于追寻大骑士之上境界的纯粹骑士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我等北境领主，守土有责，唯死而已。蛇怪的王，要想拿下这座城池，就从我的尸骸上踏过吧。”
从城池上看着城外围绕的异蛇重兵，塔斯·卡尔南朗声喊道。
听到这话，蛇王嗤笑一声，困兽犹斗，守着这么一座孤城不过是无用的负隅顽抗。
北境陷落，大局已定！
他大手一挥，攻城！
无数异蛇如潮水一般向北风城涌去，紫皮异蛇冲击城墙，红皮异蛇和驻守的生命骑士厮杀，绿皮异蛇则隐藏在异蛇潮里，随时准备围杀落单的大骑士。
他们带着嗜血的渴望，用无可匹敌的超凡力量和碾压的数量，将原本坚固的城墙拆个七零八落，彻底撕碎北境最后的抵抗。
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蛇怪，塔斯心里止不住的苦涩。
作为北境最闪亮的将星，他和蛇王争锋这么多年，互相试探厮杀，为的就是看谁能先突破大骑士，摸到升华的门槛。
养寇自重二十年，他从曾经的自信满满到现在的身处绝境，就这么看着蛇王一步步超越他，直到现在局势彻底无可挽回。
二十年来，天资横溢的他，体内的斗气早就已经饱满充盈，在大骑士的境界里进无可进。
举世无双、再无敌手的他自然想追寻更高的境界，所以就有了异蛇部落的壮大，那时的他希望北境能出现一个够格的对手，成为他晋升的垫脚石，所以就有了雪域群山里，蛇怪的王。
一直到五年前，他波澜不惊的斗气海里突生异变，点点升华后的金光开始凝聚。
当时的塔斯，当真是欣喜若狂，自以为胜券在握，找到了晋升升华的方法，对异蛇部落也就放松了警惕，一心想着突破自己的境界。
也就是这一时的放纵，蛇王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悍然掀起群山血祭，竟然厚积薄发，先塔斯一步迈入了升华的门槛。
当蛇王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山脉边境，以血脉升华后的超凡伟力，独身一怪，摧城破军，开始大肆屠戮时，一切就都晚了。
“罢了，不过拼死一搏，骑士追求力量的道路上，向来容不下后悔犹疑。”
塔斯平复心绪，将往日种种抛在脑后，骑士的意志高度凝聚，他开始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下的蛇王身上。
只要能在这里击杀蛇王，北境的风波自然烟消云散！
而现在，他们俩的境界其实还没有出现决定性的差距，无非是谁走得更远罢了。
这一刻，重兵环绕，生死明悟下，作为北境最闪亮的将星，塔斯终于对大骑士之上的道路有了一份明悟。
对于骑士的修炼而言，大骑士之前靠生命天赋，大骑士之后精神和意志缺一不可。
升华的境界，既需要骑士的意志指引，也需要强大的精神支撑，如此才能搅动天地，超凡入圣。
金橡王国千百年来触及这个境界的人，寥寥无几，也从来没有相应的法门流传下来。
肉体可以在战场上磨砺，但精神和意志虚无缥缈，他怎么也抓不住，堪不透。
如今殊死搏命的准备下，塔斯体内的斗气开始燃烧，在高度凝聚的意志掌控下，不断压缩聚集，庞大的斗气海里，丝丝缕缕的金光不断衍生升华。
“原来如此啊，置之死地而后生，燃烧自己的一切，斗气才能和意志一同升华，迈入神圣的境界，也难怪我这么多年修炼再无寸进。”
感受到体内这足以撼动日月乾坤的升华伟力，塔斯释然地自语。
如果今日能活下来，再给我十年，升华不再是我的门槛！
一时间塔斯只觉得心潮澎湃，往日种种愁闷烟消云散。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战场上，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快意厮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