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夜犬吠
“尊敬的狄尔斯先生，既然我们已经完成此次的调查，成功返回贝斯特市，那么关于这一次所需要提交给调查团的调查报告，应该由谁来执笔呢？”
“亲爱的克拉伦斯，这正是你迅速积累经验的最好机会啊。”
“尊敬的狄尔斯先生，可我们这一次前往塔克镇并没有真正完成什么事情，关于会招来廷达罗斯猎犬的那一块绿色翡翠的始末也没有调查清楚。”
“亲爱的克拉伦斯，一场乌龙事件也是很有趣的经历啊。”
一辆返回贝斯特市的马车内，又响起一道年轻的声音，“要不要在这次的调查报告里面提及有关那位艾伯特·罗瓦里先生的信息？”
“他的来历恐怕不会单纯，如果你真有那么大的兴趣，回去后可以去发布一则有关他的调查任务，适当提高一下薪酬，相信会有别的调查员可以为你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这么亏本的生意我可不会去做，就当是我这次调查行动中所积攒的含有高价值的情报，未来应该可以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
“很好，亲爱的克拉伦斯，你现在已经学会用调查员的思维来处理问题了。”
……
塔克镇，救赎日结束后，来自其他地方的信徒们陆陆续续离开，这里又恢复原来的清净，只有波尔顿男爵死亡的消息传出，引起一阵小范围的轰动。
人们津津乐道于塔克镇最后一位坚守的贵族也消失了，并笑着将塔克镇称为贵族的坟墓。
奇迹教会内，艾伯特穿上教会内男修士的常服，在本堂神甫的教导下很快就熟悉教堂里面的各项情况。
这座奇迹教堂外形类似贵族领主的城堡，以坚固、沉重、敦厚、牢不可破的形象象征着教会不可侵犯，不可战胜的权威。
内部的祈祷大厅由三根大理石圆形巨柱撑起，形成一个空旷的圆拱，顶部巨大的彩绘玻璃开着三扇窗户，左右窗户微斜拱卫着中间那一扇窗户。
阳光从顶部三扇窗户垂落，交接在祈祷大厅的圣像身上。
说是一尊圣像，实则雕刻着三位奇迹教会所信仰的神灵，圣父、圣母、圣子。
其中圣父位于左侧，圣母位于右侧，各自伸出一条手臂，掌心向上托举起中央象征奇迹，包裹在襁褓里面，无法看清面目，甚至连是否存在都无法确定的圣子。
祈祷大厅右侧是本堂神甫与修女、修士等教会人员的房间、典籍室、收藏室等，左侧是餐厅、厨房、仓库等建筑。
主体建筑的后面，是单独修建的圆形钟楼，需要借助梯子才能攀爬上去。
由艾伯特所负责的大门，就是进入祈祷大厅的那一扇大门，整体由青铜混合白银、黄金三种不同金属材料所锻造而成。
大门高过艾伯特头顶一小截，他的臂长差不多是大门宽度的三分之二。
大门左边用精湛的雕刻技艺雕刻出一群跪在地上虔诚膜拜的信徒，他们抬起头仰望云层之上的圣父。
圣父右手握着倾斜一定角度的黄金圣杯，里面盛装的救赎之泪流出几滴，化作一场甘霖，左手抬起往前伸出，似是要推开一扇看不见的门户。
大门的右边则雕刻出一群长着翅膀的小天使伴随着圣母一起冲上云霄深处。
圣母左手持着一柄杀意凛然的青铜长矛，矛头往下倾斜，长过赤裸的脚踝，右手抬起往前伸出，同样似要推开一扇看不见的门户。
相比于恢宏的教堂主体，雕刻精美绝伦的大门并没有多少存在感。
每日进出的信徒与修女修士们，也很少将目光落在教堂大门上。
本堂神甫笑着告诉艾伯特：“每一扇大门的后面都是一个世界，而决定能否进入那个世界的关键完全取决于开启大门的人。
开启，关闭。
很简单的两个动作，就如生灵的诞生、死亡自成一个循环，是一个完整的圆，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进入那个世界，有时候守在门外的人，反而看不见近在眼前的门户。
不过我想，艾伯特先生不会是永远徘徊在门外的人。”
本堂神甫给了艾伯特一点时间思考，才继续说道：“教堂大门每天清晨6点必须准时开启，晚上12点准时关闭，这就是艾伯特先生您一天的主要工作。
哦，当然我们也允许一定范围内的时间误差，但不能过长。
其他时间，艾伯特先生就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自由安排，典籍室也可以免费为您开放。”
“当然，晚上休闲的时间里，我很乐意跟艾伯特先生探讨有关哲学与信仰的话题，您的一些有趣见解总是能让我有所收获。”
“从明天开始，我就将教堂的大门全权交给艾伯特先生负责了。”
本堂神甫又说几句话，就离开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是一份很清闲的工作。
艾伯特认真注视大门许久，然后才前往教堂的典籍室，3号曾经跟他说过，想要快速了解这个世界，通过书里面的知识是比较快速的一条捷径。
负责看管典籍室的人是安妮修女，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皮肤白皙干燥，金黄色的发丝也已经变得枯黄。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慢条斯理，走路也总比别人慢上半拍，但她有一个很大的长处，安静，她不喜欢将注意力集中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上。
不像路上其他修女修士投来的目光里，总是带着几分欣羡、嫉妒、怨恨。
艾伯特在这里安静看书，她则是安静坐在门口自己的岗位上，喜欢用目光去追逐着教会里面所养的几只猫儿的身影。
《奇迹教会思想史》、《早安，圣父》、《晚安，圣母》、《奇迹教会的基础教义》、《苦难与奇迹的必然联系性》、《宗教改革运动思潮》……
艾伯特从上午10点左右进入典籍室开始看书，一直看到下午5点40分，所看的书籍都是涉及到宗教方面的内容，正经介绍整个世界基本信息的内容很少。
他也不知道什么书籍里面记载着什么内容，只能一本接着一本翻阅，从头到尾看一遍，防止有所遗落的地方。
有一点是值得高兴的，他起码知道目前所处的这个王国被称作阿卡迪亚王国，阿卡迪亚语就是这个王国的通用语，现任国王是阿卡迪亚二十七世。
“安妮修女，典籍室里面的书籍允许外借吗？”
艾伯特双手捧着十几本厚厚的书籍走到门口处，安妮修女工作的岗位前。
“可以，但不允许带到教会外面，也禁止借给其他与教会无关的人翻阅。”安妮修女声音很慢，“我这里需要为每一本书留个借阅记录，一本一本来。”
安妮修女将每一本书籍的书名记录在借阅本上，“艾伯特先生，其实您不用一次性借这么多书籍。”
“我只是觉得一个晚上的时间，应该足够我看完它们。”
安妮修女难得抬头看了眼艾伯特，可并没有说些什么，记录好相关信息后就让艾伯特离开。
夜里，艾伯特安静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看书，临近9点的时候，本堂神甫来了一趟，与他探讨了一小时的哲学问题，才心满意足离开。
艾伯特是晚上12点后才上床休息，是深夜3点多被吵醒。
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犬吠声，从教堂外面的街道往教堂内部飘来。
犬吠声盖过了深夜簌簌吹响的风声，逐渐明显起来，可那一阵阵犬吠声仿佛是从不同的方位却在同一时间内响起，让人根本无法辨别清楚犬吠声的真正源头在哪里。
艾伯特躺在床上静静聆听一会儿，就翻过身子，抱紧被褥再次进入睡眠。
凌晨5点30分，房间里面报时的钟摆锤发出有节奏快速的咯哒咯哒的声响，提醒艾伯特准时醒来。
房间里面虽然略显昏暗，可依稀能够看清楚房间里面的每一个角落，并不需要点亮蜡烛来照明。
那是只有等到冬天的寒冷时节才需要用到。
醒来的艾伯特，穿戴整齐，前往右侧拐角处的公众盥洗室洗漱。
尽管距离清晨祝祷诵经的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可不少修女与修士都已经从房间里面出来，但他们只在教堂内部区域活动，只有等司门者打开教堂大门，他们才可以自由出入教堂。
司门者，是每一座奇迹教堂内第一个迎来新一天开始的人。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职位，在塔克镇这座奇迹教堂里面，司门者拥有着仅次于本堂神甫的地位。
在艾伯特还没有来到这座教堂之前，这一项工作都是由本堂神甫亲自担任，没有人会为此觉得不妥。
也曾有人主动请求成为这座教堂的司门者，可都没有获得本堂神甫的认可，直到艾伯特的到来，才改变了这一点。
艾伯特出现在公众盥洗室里，立即吸引很多修士的注意力，哪怕是负责早起打扫卫生的修女，也时不时往这个方向投来好奇的目光。
对于这些怀着各种情绪的目光，艾伯特只是平静完成洗漱的每一个步骤，并没有因此受到一点影响，也没有主动开口与他们聊天的想法。
洗漱完毕，艾伯特离开公众盥洗室，穿过廊道，来到祈祷大厅紧闭的教堂大门前，站在离教堂大门三步的距离，静静等待着清晨6点钟声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