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摆烂不成反被催婚,特种兵式办差只为赚钱糊口啊!
“你这个臭孩子,老娘真是你的冤家,你们红銮殿放假都这么长吗?啊?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吧哈,这家里伺候不起你。”
紫藤花树下,清风碧水旁,当我葛优瘫在竹秋千上,小口嘬着自己私藏多年的桃花酿,还惬意地啃光那盘香脆的花生米,正摧残着自家弟弟妹妹给我表演个小曲儿的时候。
面前单手叉腰手持扫把,一副我再不走就打得你老娘都不认识的架势的人,突兀地打断了我久违的快乐。
这不是别人,正是自我升天入职后,每日于家门口翘首盼女归,且已有一千五百余岁的老母亲澹秋秋。
她此时这幅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撕成几瓣的模样,与月初见我归来之时欢舞雀跃的模样,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仔细在心里念叨了许多遍“这是亲妈”,方才按捺住心惊。
好在我虽在天职疏于锻炼,却没荒废打小于自家老娘手下练就的闪躲的麻利劲儿。
我一个闪身藏于树下,扒拉着树干探出脑袋,双眼泪花委屈巴巴。
“我哩老娘哎,我再也不是你的小可爱了。”
“爱你个鬼,你赶紧该干嘛干嘛,你瞅瞅你回家这些日子,不是喝酒看花,就是做饭烧家,今天王婶儿子脸上吟诗,后天刘叔女儿屁股蛋子上作画,统共回来半月不足,便有十几家纸仙找上门来让老娘给说法。”
澹秋秋老母亲胸口起伏剧烈,追也追不上我,便只能远远指着我,手都气到发抖。
“弦乐啊弦乐,我给你取这个名字是想你做个通晓音律沉稳持重且快乐畅意的大家闺秀,不是让你做闲了没事干闯祸享乐的惹事精!你是不是要造反,老娘受够你了。”
我那亲老爹郝幸韵一身墨色衣衫,本在一旁袖手旁观,眼看自家心肝气都不顺,当即笑呵呵搂着人哄:“别气了,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心疼的还不得是我吗?”
澹秋秋美人眼波流转,杏眸微扬,双颊飞上一朵红霞,话语一瞬柔了下去:“去你的,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想办法把你闺女给我弄走。”
哎哟我的娘哎,简直没眼看。
我亲爹被拿捏的死死的,抬头便朝我一阵苦口婆心,说什么女孩子要以事业为重啊,好容易考上仙侍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创出一番天地啊,叨叨一堆见我丝毫不为所动,于是两手一拍,正色道:“来人啊!”
未及反应,从我身后突地跳出一排七扭八歪的男子,我顿时傻眼了,心道不妙。
老爹适时开口:“你既无心前途,那便退而求其次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吧。这是爹爹为你仔细挑选的相亲对象,你瞅着哪个比较对眼,赶紧完婚生娃给你娘玩玩,就当你尽孝了。”
众人越走越近,我可算明白自己爹娘的打算了,这分明是有预谋的、明晃晃的逼婚啊。
天可怜见,我容易嘛我,眼瞅着那一个个长得极具特色的“相亲对象”,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满是不可置信,说话都结巴,“老……爹,这都是你从哪里精挑细选的……优品?”
郝老爹闭了闭眼:“婚姻嘛,最重要的是稳妥。”
澹秋秋美人赞同点头:“嗯,稳妥。”
我话锋一转,举手报告,语气极为诚恳:“那个那个那个……我我我,我突然觉得我老爹说的对,女孩子确实应该以事业为重。那个什么,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办事去了哈。”
“辛苦各位。”我朝着一众“英才”弯腰鞠躬礼貌拱手,转身便跑。
身后爹妈那恨铁不成钢的呼喊声此刻如同催命符,脚下万不敢停下一步。
我只是半年没回家,怎么一转眼就成盘丝洞了哇。
救命!
入世有家难回,只能在茶馆待着,好在说书先生的故事讲的抑扬顿挫,十分有益于流浪在外远离心爱小床的我的睡眠。
说书人说书人,一声道尽天下事,笑谈他人功与名。青砖围场茶楼,惊堂木声拍案起,先生熟悉的声音入梦而来。
“书接上回,咱们今天便来讲讲那天魔大战中、一人折敌千万,护佑人间安宁的元止仙尊首徒——清风神君。”
元止仙尊?不就是那位长相凶巴巴的老古板嘛!
在天界当差这些日子,参加宴席也算不少,每每按照月老公公的示意给那位仙尊敬酒,多被其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夜不能寐。
只是,确定讲的是他的首徒,而不是师父本人?
这般思索着,楼下已开了场。
“传言清风神君,神赋异禀,那样貌更是万里挑一,惹得天界众仙姬倾心追随。为与之来一场擦肩而过的偶遇,各仙姬不惜相背而行辛劳绕远一圈,以待相逢,奈何清风神君生来姻缘线浅,向义而生,一回火烧云灭东南吞海兽,二回闪雷电毁西北恶妖群,三回水漫魔域总署,四回战败魔座莫离,是谓大功德也。”
台下有人听的迷糊,不解这都是什么,有内行的人便出来解释一二。
“这吞海兽本是东南一带的神兽,只是不知为何近年性情不定,总游离海岸边吞海引潮,沿岸渔民深受其扰,更有捕鱼者因此而丧命,清风神君一把火烧云可不是解救了东南沿海的百姓吗。”
“原来是这样,那西北恶妖群是什么?”
长袍短襟的店小二一向对这些感兴趣,给人添茶倒酒之余,不忘补上原由。
“恶妖群,即是抽精吸气坏事做尽的妖族,被天界惩罚关在西北贫瘠樊笼之境,具是一群作乱的精怪。而这魔域总署,就不用了小的说了吧,古往今来话本之中,魔族向来性情不定,有吞天夺势之心嘛。”
梦中吃烧饼离嘴边只余一寸,不知是谁在楼下喊了一声好,白白搅和了我的美梦。
清醒过来,串串文字过脑,我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什么大功德,那个清风神君哪里是这般模样,明明是有另一番隐情!
这吞海兽本是东南海龙王之子的爱宠,海潮是人家陪自家宠物玩闹激起的水花,至于那海岸深受其扰的人们,烦的只是这个不务正业的龙族二世子,非要雇渔民陪着演一场大兽吃小人的戏码,而渔民则能不费吹灰之力换得一船水产。
这个什么清风神君,分明是练功不认真,自家火烧云溜了出去,一把烧死了人家龙子的爱宠,直把东南海龙王气得不轻,最后还是惊动了酆都鬼王和医仙圣女,联手把吞海兽救活,才了了这事呢。
还有那恶妖群,虽确实要行天罚灭体,可司田的冥帝看上了西北地下上古山火喷发时期留下的灵壤,天君正思索将恶妖群转移至何处行刑呢,谁知清风神君跟雷公电母见习闪雷电毁之术,又一个不小心,不仅把恶妖群灭了,那块上好的西北灵壤也毁了。
司田冥帝大怒,天君的话都不听了,直接找到元止仙尊门口,就差把他家徒弟大卸八块了。
而这魔族总署被淹同工异曲,不然人家日理万机搞事业的魔座莫寻,岂能这般轻松地抓住机会正大光明地跟天界开战?谁惹的祸自然谁去了。
清风神君赶鸭子上架,好在结果打赢了,却也不免被天君和元止仙尊接连收拾一通,断了三根肋骨。
总而言之一句话,那话本里面的清风神君就是一不靠谱的惹祸精。
至于什么仙姬追捧好样貌,我还真不知道。
毕竟身为一介小仙侍,和这位仙君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在一次给月老公公送酒时,路过元止仙尊的齐元殿,有幸瞟过一眼这位清风神君被打的满院乱跳躲避时狼狈的衣角。
当时仙君背着一口血喷出来,我怕被溅到快步走开了。
但私下也听要好的仙侍姐妹讲过,那些仙姬分明看到这货三天两头就要惹出天大的祸端,谁还敢把他作为良人?
即便是与其同行都担心出个什么意外,轻则陪了身家性命,重则连累全族的未来。便都能躲就躲,相背而驰啊。
我顿感头疼,一眼望去,楼下听书的人群中,不乏妙龄少女双眼放光,似已开始幻想如何来一场跨越千年惊天动地的仙人之恋,我目瞪口呆,十分无奈,“传言……果真害人不浅啊。”
本想再睡一会,叫醒我的不是别的,是咕咕乱叫的肚皮和店小二的驱赶。
“姑娘,我们要打烊了,而且您的茶钱还没给呢。”
“不是给过了吗?”
店小二一言难尽道:“今儿上午的钱确实付过了,可是您待了一整天,已经超过正常续壶次数了,这本店小本买卖,实在是经不起……”
店小二欲言又止,我却听明白了,不就是嫌弃我白嫖他们家茶水吗。
愤愤然掏出身上所剩无几的碎银,东拼西凑终于凑足了茶水钱,肉疼地在与店小二的拉扯中落下阵来,终沦为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了。
太过分了,简直是黑店,说好的茶水免费呢。
我在红銮殿当差研习的是笔墨,干这一行的在仙侍中每月灵石俸禄最低,而红銮殿中一向以月老公公这位大腕儿为尊,小仙们想要靠书写姻缘出头,估计要熬上十万八千年。
别说十万八千年了,半年我都快入不敷出了,估计还没到那一天我便要饿得打卷了。
想起此等要事,打开任务书,看清上面写的,“任务期间,灵石照常发放”,我心方才落定。可后面一句办不好两倍扣除,我整张纸顿时都不好了。
诈骗,这分明就是诈骗。
我愤愤然来回踱步,别怪我面目可憎,虽说是我的错,可是钱都不给饭也吃不上,让人家怎么办差嘛。
金光一闪,头晕来袭,我深觉不妙。
不——会——吧——
啪嗒一声狠狠坠在地上,好痛好痛好痛。
没错,我由于又饿又困,直接化了原型。
谁来救救我啊。
深秋萧瑟,夜黑风冷,我已没了知觉,却隐约觉面前有什么声响,入眼是一双素白云靴,衣袂翩翩的身影,却看不清脸,彻底晕过去之前,只听那人喃喃自语:“咦,如此珍贵的宣纸,怎会置于此处?”
唔好舒服,是谁在我身上写写画画呀,真是个大好人,好好吃。
身体被墨汁浸染,浓郁的墨香将我唤醒,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逐渐恢复,睁眼,一只颀长的手执笔而来,烛光跳跃里骨节分明,如玉如竹,上好的狼毫笔于股掌间好似兵刃,遒劲有力,浑然一体。
我作为纸仙这么多年,见过多少都不如这双手漂亮。
视线往上,执笔人着一暗红色束腰狐纹劲装,屈膝倚窗而坐,另一手握酒坛一饮而尽,极致懒散潇洒。
他动作豪迈,不顾酒水轻洒,似只贪恋那一秒畅快,随意拭去嘴角酒渍,方启唇道:“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