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改变
讲座已经接近尾声，正在讲的是高平陵之变后司马家的事。
讲了他司马师的事迹。
然后是他死后弟弟司马昭当街弑君。
接着侄子司马炎代魏称帝，之后白痴侄孙皇帝司马衷上位，再后来就是八王之乱。
最后五胡乱华的开端。
他静静听着。
胸腔中，前生的铁马金戈在风云激荡。
惊愕。
愤怒。
司马师有些不敢相信，现在自己所听到的。
……孤死后，他们竟然只坚持了两代人。
就堕落崩溃到如此的地步。
唉。
噫吁唏！
……
讲座结束，节目开始播放广告。
“普天之下的美人，皆为君王所有，现在立马注册《傲战三国》，获得娇媚大礼包9999……”
司马师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随着讲座飞去了三国，然后又飞了回来。
他攥紧的拳头都湿了，才缓缓松开。
……五胡乱华。
若是孤还在，怎可能让胡人如此猖狂！
他仰起头，眼睛盯着天花板。
激愤渐渐过去。
然后是无力的悲哀。
良久。
最后是一种深深的、苦涩的疲倦。
他起身又来到了窗边。
看着下方橘黄灯光中的树荫丛丛。
旁边的夜市小吃街，人间烟火正热闹。
欢声喧闹，推杯换盏，熙熙攘攘。
上一世的画面，随之在脑海里出现。
千年前那些恐怖的血腥，人性的罪恶，战争的痛苦……
干涸的血泪，风化成了历史的滋养。
吹进今日变了新天的大地，吹入今晚安宁迷醉的夜色。
司马师恍惚了。
……如果放在千年的尺度，帝王的业又该怎样衡量？
他望着窗外夜空下的人间。
又过了一会，司马师叹了一口气。
这需要漫长岁月的智慧去感悟。
他放下沉重的思绪，将其先搁置在心底。
回到沙发里坐下，司马师拿起了电视遥控器。
不停地切换频道，注意力却始终不在屏幕上。
西晋的黑暗历史，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心中一时失神。
那毕竟是……
自己前世燃尽一生，甚至还献祭了真爱所立下的基业。
这时，脑海里媛容的脸，对他温柔一笑。
喔……
温柔，抚慰了伤感和躁郁。
一点点地，司马师的脑袋彻底放松下来。
眼皮随即开始打架。
他关了电视，躺上床去。
伴着汹涌而来的疲倦，很快便陷入温柔的昏眠。
一夜无梦。
……………………
第二天早晨。
司马师被窗外的鸟鸣声叫醒。
起来的一瞬间，仍然习惯性地准备去视察军营。
愣神几秒后，反应了过来。
他拿出漱洗用品，到盥洗台用凉水抹了把脸。
呼……
鬓角被打湿，司马师瞧着镜子中的脸。
……你好。
我是一名演员。
他对自己笑了笑。
呵呵，演戏。
孤经验可丰富了。
接受现代的观念后，他反而对这项事业产生了兴趣。
司马师很快洗漱完毕。
他出来一坐下，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于蕊蕊】
“喂？”
“……千军。”
“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他心不自禁地就在动。
“昨晚……睡得好吗？”
她说话微微有点沙哑。
“还不错，你呢？”
于蕊蕊沉默了五六秒。
她昨夜辗转难眠。
他突然的变化太神秘了，那一舞太带感了。
勾得她心痒难捱，等不及想要一探究竟。
他如果诚心悔过，想要复合的话……
可以看看他的真心和表现。
“你驾照没拿。这个不像别的东西，我给你送过去吧。”
“哦……好啊。”
司马师微笑。
“你住哪里了？”
“榕月之星滨江店。”
“知道了。你吃早饭了吗？”
没等回答，电话里就传来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噗嗤。
她忍俊不禁。
“一会见，那附近有家林记城隍庙小吃不错。”
“嗯，一会见。”
挂了电话，于蕊蕊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和他说话，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内敛。
别扭、生疏的礼貌。
可他又明明对自己表现出了，那么强烈的情感……
她兴奋了。
就喜欢这神秘的怪异。
…………………
穿越以来，司马师只吃了一个三明治。
昨晚从这酒店的自助售卖机买的。
他当时吃起来，觉得几乎没什么味道。
分量也不大，早上一起来，就已经有些饥肠辘辘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到了八点多一点。
于蕊蕊发来信息，她已经到了楼下。
司马师换了一身黑色衣裤。
这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下楼出了酒店，朝阳的光晖中，湿润江风迎面吹拂而来。
他微闭双眼，感受着清早的朝气。
一辆白色的老款甲壳虫，停在路边树下。
于蕊蕊就等在那里。
司马师过去，开门坐上了车的副驾。
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嫌我晦气的话，可以选择不见。”
司马千军从来没这样穿过衣服。
原主即使穿黑色，也是搭配其它明亮、温和的颜色。
他是真的变了。
眼前的司马师，虽然风度翩翩，但似乎是深藏杀气的送终之人。
她英气挑眉，一对勾人的凤眼盯着他。
司马师怔了怔。
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
……哦。
他理解了她的意思。
在现代，黑色有很多负面的含意，甚至代表死亡。
可司马师的认知不是这样。
在秦汉时期，黑色不光不晦气，还是吉祥威武的象征。
不过，她当然是在调侃。
于蕊蕊现在头发是扎起来的，戴着口罩只露出双眼。
上身穿着粉红衬衫，露出了她性感的锁骨。
下面深蓝牛仔短裤，配一双白色球鞋。
三十岁的女人，散发出了错位的青春感。
他心中一荡。
“蕊蕊，我里面内裤也是黑的，你要不要看？”
男人心底的冰融化后，调皮的男孩跳出来了。
于蕊蕊不说话。
于是司马师在副驾上，假装就要解开裤腰带。
“呀！！”
她使劲打了他一下，立马转过脸去。
他哈哈一笑，
“我没想那么多，不过你非要较真的话，黑色其实可以代表……”
他目光中透出深情，
“代表那个堕落的我彻底死去，准备迎接新的开始。”
于蕊蕊听完。
有些发愣。
“……你真变了。”
“哦，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我不知道。”
司马师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微颤一下，没有反抗。
“蕊蕊，我做出改变，就是为了要从此珍惜你。”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
他的眼神深邃有力。
……
她别过脸去，发动了车子。
轻咬嘴唇。
表情管理之下，是盖不住隐隐喜悦的内心。
“……这样的话，我可以带表现不错的司马先生，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