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海

傍晚六点半。

夕阳的余晖，从酒店房间的窗户洒了进来。

司马师正在吃着外卖炒面。

橙黄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他的眉眼仿若英武的雕塑。

他嚼着炒面中的牛肉。

……现世的肉食，味道也很不一样。

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司马师也有点不好描述。

这时手机震动，来了一条短信。

是于蕊蕊。

【我选上首发队长啦，庆祝一下？】

【好啊】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房间的门铃响了。

他过去打开。

一身黑色的于蕊蕊窜了进来。

她没有换表演时的衣服，现在就是在外面套了个外套。

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

她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放着她买好的食物。

司马师接过袋子，去放到了餐桌上。

于蕊蕊摘下了墨镜。

兴奋的双眼，看着他。

……今天自己的表现很好。

不光选上了首发队长，还被宁姐选成了她阵营的狗头军师。

“姑娘，我要你当我的爪牙。”

当时，宁影给她霸气地甩了个媚眼。

她和其他姐姐们的社交也很开心。

同时。

白天雪也选上了首发队长。

以她的初舞台表现和自身咖位，和于蕊蕊一样没有争议。

因为只是初舞台的“摸底”表演，所以姐姐们的表现，并没有打分。

但于蕊蕊觉得……

自己的表演，略胜白天雪一筹。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内心深处，某种被激发的占有欲望，正在悄悄地继续生长。

……

司马师从袋子里拿出食物和餐具，摆放好。

于蕊蕊结束录制后直接就来了这里，身上还有一天的汗臭没洗，她先去了浴室洗澡。

她带来的食物，是烤羊排和米线。

尝试各种现代食物，已经成了司马师的乐趣。

他轻轻闻了闻。

他在练习着，辨识不同的调味香料。

等于蕊蕊洗完出来，两人坐到桌旁。

她还带来了啤酒。

司马师摇了摇头。

“……最近喝得有点太多了，缓缓。”

“咦？啤的诶？”

“啤的也是。”

“哦……”

于蕊蕊眼神好奇。

……又发现了一个他的变化。

原主以前是把啤酒，只当作烈酒喝多后，用来“透一透”的饮料。

而现在的他，宿醉过后不光不用啤酒来透，连碰都不碰了。

司马师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

喝了一大口。

酸甜美味。

他到目前为止，在现代最喜欢的饮料，就是橙汁。

在三国时，他只能吃到来自东吴的柑类贡品，口味完全比不上这个。

啪。

于蕊蕊打开啤酒罐，和他的杯子碰了一下。

咕嘟咕嘟。

仰头干了半罐。

“呼……”

她给司马师拿了一大块羊排。

“第一期节目一周后播。到时候，你们就能看到我今天的具体表现啦……”

他点了点头。

“很厉害吗？”

“厉害得不要不要的。”

于蕊蕊再一口，直接把剩下的半罐喝完。

脸上涌上了一线红晕。

两人吃吃喝喝，说着话。

她忽然有一种直觉。

他好像在不停地……汲取周围的知识和信息。

就仿佛……他正在适应一个陌生的环境。

……一定是心理有了什么大改变，才会这样。

看起来像是病，可带来的影响，却都是积极的。

他像是真的……大步走在浪子回头的路上。

……难道他在做什么心灵上的修行，只是一直没告诉我？

……

又啃完一块排骨后。

司马师停下了沾满油的手。

瞧着她的脸，思绪又一点点纷乱起来。

内心深处，那些血腥的黑暗阴影，时不时就蠢蠢欲动一下。

他已经上网找了医学和心理学的知识，学习了心理疾病的一些概念。

PTSD。

幻觉。

狂躁症。

他还知道了，现代社会有能“治心病”的医生———精神科药剂师，和心理治疗师。

司马师犹豫要不要去看。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将内心那样信任地打开给别人，让其来进行“治疗”。

于蕊蕊察觉到了他的心事。

虽然不知道司马师在想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阴郁和挣扎。

比之前感觉到的，都要清楚不少。

“……”

于蕊蕊想要让他舒服一点。

吃完后过了一会，她看了看时间。

不到八点。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看海？吹吹海风很放松惬意的。”

她自己每次内心布满阴霾时，都会去月滩的东滩看一看海。

心情总会变好不少。

心里拧巴的东西，也会得到一些松缓。

看海……

司马师只在前世随父亲远征辽东时，远远地看见过一次海。

之前不曾有机会，之后也不再有机会。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他也确实对大海有种陌生的向往。

并不强烈，可始终在心里。

“好啊，你带我去。”

两人穿好衣服下楼。

于蕊蕊只喝了点啤酒，吃得饱饱的现在基本都消掉了。

坐进那辆甲壳虫，她往海边的方向开去。

差不多用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到达了东滩的海滩入口。

停好车，吹着夜晚的海风，他俩向沙滩上走去。

来海滩玩的人大部分都已回家，还有零星的一些留在这里。

现在正是退潮的时候，海滩上露出了许多可以捡的小玩意。

月下，潮落，佳人，灯火。

远处的渔船，还有汽笛的长鸣。

司马师怔怔地面对着大海。

他有点看痴了。

……这无比的辽阔，这无垠的远方。

两辈子第一次，这么近地站在了大海的旁边。

于蕊蕊贴着他。

看到了星光落入他的眼瞳。

深邃得，不知他经历了怎样的过往。

她也有点看得痴了。

前世事业未竟的帝王，目不转睛地望着今生的大海。

酷女孩，感到了莫名其妙的……

仰慕之情？

于蕊蕊转过身去，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

怎么回事……

他这心理问题，除了能带来人格分裂，还能……猛增魅力的？

沧海在司马师的眼中，平静流动。

他内心深处，那些解不开的怨、擦不干净的血、忘不掉的痛……

全都在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

全都在消褪。

月色，天上的星宿，如同黑蓝画布般的海面，开始荡漾起清朗的涟漪。

……晴夜，明月。

海洋。

即使是帝王，在永恒亘古面前，也不过一只夏虫。

啊……

司马师有一点悟到了。

海天，月下。

插在他心里的枷锁，有一些化成了碎片，随着意识消散在了海风里。

上一辈子，孤将性命都献给了天下事、极凶事……

最终也不过灰飞烟灭。

……

这一辈子。

我要活给我自己，把个人生命的体验做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