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试戏
蓉台宾馆这里，是天龙八部剧组筹备期间临时的点。
试戏的地方，是他们租用的宾馆歌舞厅，和旁边走廊里的几个房间。
剧务人员领着司马师到了这栋楼的门口。
楼前有一片草坪和花圃。
清朗的阳光中，一个白衣飘飘的挺拔身影，正在一棵梅树旁边站着。
司马师走到楼门口时，这男人正好转过身来。
两人的目光相遇。
司马师一个恍惚。
……士季。
千年前颍川那俊美，惊艳天绝的钟家少年。
他赶紧摇了摇脑袋，下意识地揉了下眼睛。
男人的面容，是柔和又透着阳刚的轮廓。
大学同学杨乐。
但是……
和于蕊蕊一开始时一样，记忆里杨乐的面孔也是模糊的。
现在清晰地出现在面前。
司马师惊疑地看着他。
此人……和钟小鬼相貌一样。
钟小鬼，钟会。
颍川钟家的天才少年，当年他司马兄弟的小兄弟，亲密谋士。
司马师这时已知道了当年他死后，钟会最终的结局。
反叛，身死。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杨乐。
脑中思绪快速地转着。
……爱人是媛容。
大学同学是钟小鬼。
这些相同的面容，是冥冥上苍何意？
司马师眼里神色变幻。
杨乐看他这个奇怪的样子，怔了一下。
然后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久不见，对我一见钟情了？”
杨乐笑得很开朗。
他也穿着一身古装行头，神态潇洒。
尴尬之色在司马师脸上一闪而归。
“阿乐。”
他微笑着伸出手去。
杨乐没有接他的手。
“这么见外？”
“……哈。”
司马师把手收回。
即使有来自原主的记忆，自己还是下意识地，和今生现世的人不熟。
“你最近怎么样啊？”
他问杨乐。
“还成，就一直在忙这个戏。”
杨乐指了指走廊，
“你先进去试吧，我等你完了出来说。”
“好。”
司马师跟着剧务走进走廊，就见旁边的歌舞厅，被临时改成了演员们训练的场地。
走廊尽头的房间，就是他要试戏的地方。
到了门前，他轻轻叩响。
“请进。”
开门进入。
房间里面，像是一个小会议室，对着门有一张长桌，后面坐着两个人。
一位是看起来慈眉善目，很文雅的中年妇人。
另一位是穿着黑色中山装，精神矍铄的老人，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英武的年轻人。
老人散发出的气质，令司马师微微一震。
……好厚重的武气。
汉魏男儿，推崇雄豪尚武的精神。
到了颓软的两晋，小伙子们更是崇拜祖逖、桓温、刘裕那样武德爆表的天降猛男。
司马师感到，这老人体内，仿佛藏有深厚的武道能量。
他转眼瞧向中年妇人。
原主记忆里认得这个人，她就是著名的李绍红导演。
老人虽然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应该是这部剧的武戏指导。
司马师上前一步拱手道，
“两位你们好。”
李绍红登时眼前一亮。
……这小伙子的神态和动作，古风抓得好准。
司马师这副穿了汉服后扮好的形象，感觉就像古时人从书中走了出来。
“你好。”
李绍红右手手心向上，指尖方向指向身旁的老人，
“这次我们请动了原和平老爷子出山，消息外界还不知道。”
听到这个名字，司马师脑中才有了印象。
原主知道这个人，但是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
因为这是老一代的大师了。
原和平，港城著名电影动作指导、武术家、导演，享誉国际。
在中外都受到认可和尊敬，有“华人第一武戏指导”的美誉。
……难怪有这样的气场。
司马师礼貌地对他点了下头，
“你好，原指导。”
原和平回以一个微笑，
“你好你好，坐。”
他对司马师的扮相也很中意。
坐下，寒暄几句后，李绍红便开始直入主题。
“先聊聊段誉吧。你对这个人物怎么看？”
司马师想了想，回道，
“我个人以为，在整个故事中，段誉所表现出来的天龙八部主旨——【求而不得】，在所有人中……最为讽刺。”
“哦，怎么说？”
“他追求的江湖梦从一开始，注定就是一场空。他注定，是要回去继承皇位的。”
李绍红目光微微一动。
“请继续讲。”
“他喜欢佛法，最开始想逃避习武，却阴差阳错成了绝世高手。”
“他和萧峰以及虚竹之间的兄弟之情，热血潇洒豪迈美好，却最终大哥身死二哥远去。”
“他痴求的其实是那白玉雕像的神仙姐姐，而不是王语嫣这个人。甚至，连王语嫣他最后都没有得到。”
“还有钟灵、木婉清、阿碧的事……等等，悲哀呐。”
李绍红和原和平对视一眼。
轻轻点了点头。
“你和我对一段戏吧。”
她拿出剧本的纸页，对司马师说。
“好的。”
李绍红想了一下。
选了枯井底段誉和王语嫣的那场戏。
剧情是王语嫣对慕容复心灰意冷，跳入井中，终和一直对她一片痴心的段誉定情。
她把纸页递给他，两人都看了一遍。
“准备好了？”
“起吧，李导。”
扮演王语嫣的李绍红，作出当时心境下她激动的声音，
“段公子，我还以为你被我表哥打死了。想到你过去救我性命为我解毒，对我那种种的好，现在实在是伤心后悔。要想对你好些，也来不及了。”
司马师喜悦地说，
“倒也来得及。你要怎么对我好一点？是不是要我去抢西夏驸马来做？”
“不，不！我不要你去。”
“为什么？”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你不嫁你表哥了？”
“我不想嫁表哥了。因为……因为……你对我太好。段郎，只要你不恼我过去对你冷漠无情，我愿终身跟随着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司马师立时脸上浮现出，仿佛神魂飘到了天外的大喜之情。
原和平看到他这神情，嘴角忍不住地动了一下。
有多年前，经典老港版里的一丝味道了啊……
然后，司马师演着连打了几个喷嚏。
“段郎你怎么啦？受伤了？”
“没，没有。阿嚏……我没事……阿嚏！我是开心得过了头，王姑娘啊嚏……我欢喜得差点晕过去。”
他说着台词的同时，打喷嚏做得惟妙惟肖。
这一段司马师的神态和反应，将段誉在困境中突获惊喜的感觉，把握得恰到好处。
李绍红眼里带着笑意，转脸看向原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