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尘旧事,隐藏剧情。
【是的,而且……】二师兄犹豫半天接着道:【而且死的极惨。】
系统捞出故事线的PPT,指着上面被钉在桩子上千刀万剐的血葫芦。
【如果不能及时更改世界走向,这就是你最后的下场。】
郁星云看着血肉模糊的人彘差点干哕,她略攥着衣领压住生理不适。
“郁氏王朝是掘了男主的祖坟,还是上了男主的亲妈?什么仇什么怨,就不能有点上位者的容人的气度?”
她不惧生死却是个十分怕疼的娇气包,这不是逼着她负重前行。
【都没有,这件事儿主要是反派的锅,皇室参与不多,你也就是悲剧开端的导火索。】
化身亲爹的系统也不藏私,干脆的将藏匿起来的故事线摊在郁星云面前。
男主沈重光是天启王朝右相沈萍的独子,不过这一切的渊源都还要从沈玉青说起。
要说沈玉青这位男主亲妈,沈家家主,可谓是年轻翘楚中的一代传奇。
身为六女皇伴读,幼时便彰显出过人才华,过目不忘出口成章,乃天启当之无愧的才女。
后在六子夺嫡中,更是帮六殿下里应外合,于宫门事变中彻底崭露头角,终成一代良相。
本来日渐式微的沈家在沈玉青的带领下重回巅峰,得帝王倚重,化茧成蝶。
六殿下继位,对这位相伴多年的左膀右臂很是信任,没过几年便力排众议连升数级将沈萍提拔为相,君臣和睦本应融融。
可坏就坏在女皇心血来潮时的一道口头圣旨。
只要沈家诞下一女,此女便是未来皇太女伴读,若是诞下一子,此子便是东宫正夫。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世家大族各有谋利,对这位风头正盛的沈大人恨得入骨。
天家无情,视万物为刍狗。
世家宠辱皆是天恩,帝王情谊更是难得。
从毫无野性的六皇女到九五至尊的天启女帝,沈玉青对郁巡音而言是家臣更是知己。
自继位以来,二人励精图治,鼓励农商,轻徭薄赋,埋头苦干多年才总算平息了宫门事变的恶劣影响。
从民间谈之色变的铁血女帝到勤政爱民的天下之主,郁巡音用了整整八年。
六女夺嫡的前车之鉴,坚定了她削藩除勋,中央集权的决心。
可想要除掉盘亘在天启王朝多年的世家阴霾谈何容易?
帝王之术讲究互相制衡,任凭棋盘上车马兵戎对撞,执棋者都不能入局。
先帝在位,为了稳住勋贵们日渐膨胀的野心广纳后宫,迎娶世勋公子入宫为君妃。
皇夫之位空悬,各大家族公子争奇斗艳。
连日里,靡靡之音不绝;歌舞升平不歇;移步便是怡景;坐卧皆有美人。
先帝的做法,本希望世家大族互相牵制,以求疲弱的皇室能稍作休整。
可如今看来,却是在坚不可摧的皇权上开了道口子,任凭这些蛇蚊鼠蚁渗透进来。
还有什么比皇家子嗣更有资格去争夺那尊无二上的位子?
前朝后宫密不可分,不知不觉间先帝早已成为架在刀口上的肉糜。
妻妾成群,歌舞升平的背后是勋贵和世家的博弈。
先帝在时,整个后宫乌烟瘴气,成了弱肉强食的蛊池。
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帝王无力回天,只能眼瞧着血脉十不存一,皇权日渐凋零。
活下来的皇嗣依附家族鼻息成了权利的傀儡,为了那一把龙椅兵戎相向,手足相残。
先帝终日惶恐,自古以来弑父上位者多有,那个万人至上的位子成了直逼她咽喉的刀剑。
世家勋贵不断蚕食,终日寡欢的先帝彻底消沉,不久便沉迷于犬马声色中。
立储的折子堆在案牍边,边塞加急的军报仍在榻上。
屋内的先帝却只顾着和男宠嬉闹,不闻不问,任凭朝中暗流卷着皇权拍的一众皇女头破血流。
皇储一日不定,朝堂一日不平。
自此,长达八年的天家夺嫡之争,正式拉开帷幕。
郁巡音幼年时的记忆,便是从血染的芙蓉殿开始。
拎着铁刃的侍女被父君一枪斩于床前,那柄寒刃插在离她不足三寸的床头。
鲜血飞溅,黏腻而温热的触感划过脸颊,她和死亡擦身而过。
看着滚落在地的头颅,刚入书院的巡音却不见半分恐惧。
这是郁巡音人生的第一课,用鲜血着笔告诉她永远都要保持怀疑。
银芒拖拽着血色,在不见星月的夜晚矫若游龙。
父君的身姿相比朝中禁卫,不见半分逊色,枪柄一挑那黑衣歹人便倒了一片。
这是将门之后自有的风姿绰约,尽管父君从未教过她高家的枪法,也不希望她有朝一日能握住天枢营的兵符。
曾经和郁氏太祖打江山的高家到了父君高卓逸这代,就只剩下年迈的祖母苦苦支撑。
父君的母亲和姐妹化为塞北青筑城墙里的一捧黄土,只留下满屋的男眷幼子靠着军功封赏勉强过活。
高家的传奇早就成了孤冢上的碑铭,可蛮族的生命却如同野草周而复始。
边陲战火又起,蛮族烧杀抢掠,火光和哀嚎中食不果腹的百姓已然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加急的军情被束之高阁,问责的诏书累累如珠,高家却无人可出。
酒池肉林的先帝,高枕无忧的世家,朝堂上的肉食者又怎懂高家四面楚歌。
父君当年不过弱冠,迫不得已披挂上阵,以青面獠牙遮面,领危命复太平。
高卓逸身后天启高家的旌旗迎风招展,“众将士听令,战乱不平不回关!”
“战乱不平,不回关!战乱不平,不回关!”
欢声震天,马蹄嘶鸣,百万铁骑,即刻开拔。
战鼓起,铁衣寒,百里奔袭行军难,万马奔驰天地怕,千军踊跃鬼神愁。
高卓逸凭借义胆忠肝成就史书上第一位少年将,成为高家永不弯曲的脊梁。
高家的枪法不论男女,于无数抨击声中他缓言道:“保家卫国又何分性别?”
高卓逸自幼武学惊人,只是他没有问鼎天下的野心,只想安然自在。
黄土卷黄沙不及京都繁华,可这里是他的家,葬着母兄手足,葬着天枢营的傲骨和信仰。
高家作为保皇党的利刃,只会破开豺狼虎豹的胸膛。
生死一瞬,被蛮族的双刀捅入身体,高卓逸凝视着身后的黄土,攥紧了手中的铁刃。
嘉平关大捷,蛮族尽数伏诛,尸首曝于城外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高家的银枪重新成了塞北蛮族刻在DNA里的恐惧。
班师回京,犒赏三军,他不求加官进爵,只想请辞回乡。
未曾想,帝王用一纸诏书将他锁进了四方宫墙。
贵君之礼,未立皇夫的他便是万人之上的存在,可高卓逸却明白这不是荣宠而是交易。
高家握着天枢营的兵符太久了,久到帝王猜忌,他人生了觊觎之心。
年幼的巡音第一次窥得父君将门风华,如盘旋于冻土收割猎物的雄鹰,那般肆意的快乐着。
如今的高贵君不过是剪羽的家雀,他飞不回塞北的旷野,飞不出这偌大的皇墙根儿。
凤君未定,自有贵君代掌后宫。
无心权贵的高卓逸平日便把自己锁在芙蓉宫内,活成了宫墙里最位高权重的看客。
幼年,父君无数次在郁巡音耳畔叮咛:“高位苦寒九死一生父君期望你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高家的兵符葬送他一生自由,如今高卓逸不希望郁巡音有朝一日也成了权利的傀儡。
得一隅,静观心,高山流水遇知音。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比起那些拿血脉作筏子熬白了头的毒夫,他的巡音能最好快快长大,早早离开这是非地。
天启那么大,她可以去看塞北的雪;吹草原的风;临小城的烟雨;踏西域的沙洲,唯独不应该留在这座用血液浇灌的皇城。
高家倾颓,失了高卓逸的高家不过一副骨架,稍微一捧就碎了一地。
爱子心切的父后没等到她荫子封妻,收到的却是高家祖母通敌卖国的噩耗。
高卓逸长跪于太极殿上,以头抢地声嘶力竭。
“高家志虑忠纯,戍守边塞恪尽职守,请陛下明查!”
可弱者的振聋发聩不足以唤醒上位者的怜悯。这朝堂浑水中,金龙早就成了池鱼的晚餐。
等郁巡音下学飞奔至太极殿内,鲜血早已、染红了父君的宫装。
高卓逸于太极殿撞柱而亡,得知消息的高家祖母一头乱发仰天长笑随后在天牢中服毒自尽。
郁巡音寂然悲怆,枯坐殿内三日水米未进,一腔愤恨无处消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郁巡音攥着父君的玉佩,心中发狠:“退让者的墓志铭绝不能刻在高家门楣!”
证据确凿,虽有质疑声高家叛乱一案到底是草草结案,签字画押。
未及冠礼的她,不过是两手空空的一介皇女。没了父君庇佑,高家辅佐,她连左右打点的银钱都拿不出。
就这样眼睁睁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家遗孤男子为娼,女子充军。
墙倒众人推,曾经保皇党最坚实的依仗成了史书上臭名昭著的一笔。
一众世家暗自叫好,这抄家事宜闹得众爱卿差点在殿内大打出手。
最后先帝大手一挥,“既然争论不休倒不如各大人一同前往。”
高家可藏着天枢营虎符,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一众人快马赶至青筑城,却被夹道的百姓喷成粪坑里的石头。
抄家时不仅没找到什么老子兵符,反倒是被不知道哪里的刁民泼了一身臊。
难道不在塞北?
皇室和勋贵的细作夜闯芙蓉殿,翻遍了每一处细微。却还是没能摸到半片虎符的影子。
郁巡音本不该独活,可作为兵符唯一的线索帝王这才免去了死罪。
心怀鬼胎的朝臣对这个六殿下可没什么善心,打发了人去战场。
放长线钓大鱼,手无寸铁的她成了众人猎虎的诱饵,没有人在意她是否能活着回来。
辞别当日,她的母皇未曾露脸,十里长亭外等着的竟是沈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