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妇心事
马文豪如愿以偿的修改了自己的高考志愿。
徐卫东看着马文豪的背影，嘴硬道：“马文豪，你不听老师的，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
马文豪肯定是听见了。
但他的脚步没有放慢，快步离开了学校。
按照徐卫东的估分，马文豪要足足浪费23到26分，实在太可惜了。
转过身来，看着转角处正在抽烟的石长海，不忿道：“看什么看，来一根。”
“你不是怕烟味熏到学生，戒了吗？”
“把他们保护的太好，未必是好事，走入社会，早晚会闻到别人身上的烟味，路是他自己选的，说不定这条路上他真能少闻点。”
石长海若有所思。
……
走出校门，马文豪被叫住了。
“文豪，这里！”
马文豪转身一看，黑色桑塔纳驾驶室坐着一个美妇人。
眼睛如画，细致的眼线、浓密的睫毛，两弯柳叶吊梢眉，身材苗条，体态性感，每一个细节都如此完美。
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马文豪走了过去，“阿姨，你叫我？”
美妇人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女儿田瑞雪先开口了：“文豪，我妈叫你一起去吃饭。”
马文豪拉开车门，坐上桑塔纳，跟着田瑞雪母女去了沂蒙红大酒店二楼包房。
美妇人张美凤一边给马文豪夹菜，一边感谢马文豪道：“这么多年，阿姨替瑞雪谢谢你这个同桌了。”
“阿姨，您客气，我和瑞雪是好兄弟。”
田瑞雪埋怨道：“妈，你说这个干什么？”
“快吃吧。”张美凤夹了一块鱼给马文豪。
往事一幕幕涌上脑海，这出戏马文豪不是第一次经历，但还是要陪着张美凤演下去。
张美凤掏出200块钱，递给田瑞雪道：“瑞雪，你帮我去隔壁两条街，你王叔那，买两条沂蒙王香烟，我提前都打好招呼了，刚才一忙，把这事给忘了。吃完饭，让文豪给他爸捎过去。”
马文豪推辞道：“阿姨，不用这么客气。”
田瑞雪按住了马文豪的肩膀，不客气道：“你在这坐着，哪来这么多废话。”
田瑞雪离开后，包间里只剩下张美凤和马文豪。
张美凤从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低声抽泣道：“文豪，当年我跟瑞雪她爸离婚之后，瑞雪成绩一落千丈，差点成为问题少女，
好在有你这个同村兼同桌帮她，还缓和了我和她的隔阂，甚至在学习上不遗余力地帮助她，她才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上一世，马文豪当真了，安慰起这个“可怜”的阿姨，但这一世不会了。
张美凤等了一会儿，见马文豪无动于衷，有点意外。
张美凤可以说是沂蒙县的传奇女性，一个穷山村已婚妇女，从县招待所服务员干起，几年功夫就成为沂蒙县沂蒙红大酒店的老板娘。
酒店只有老板娘，没有老板。
张美凤就是老板，但她喜欢别人叫她老板娘。
马文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老黄牛耕再多的地，也感动不了肉食动物。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卑微的书呆子？
但张美凤说掉泪就掉泪的本事，还是让马文豪叹为观止。
“阿姨，你不妨有话直说。”
马文豪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齿颊留香。
张美凤越发看不透马文豪了。
女人的眼泪，尤其是漂亮女人的眼泪，那是可以开山裂石的。
怎么马文豪能丝毫不受影响，大口喝可乐，大口吃肉。
以她对马文豪的了解，这个男孩子应该善良直爽，安慰她才对。
为什么我哭，他竟然无动于衷？
女儿一会儿就回来，不能耽搁了。
这也不能怪马文豪。
上一世家里穷，好不容易赚钱了。
他还要省吃俭用攒钱娶老婆，平时连荤腥都见不到。
这次有好吃的，肯定要一口气吃个饱。
“阿姨感谢你的付出，但如果你真心为瑞雪好，我希望你能离她远点。”
马文豪记得上一世，在这位张阿姨的哭泣声中，他毫不犹豫表示，自己跟瑞雪只是好兄弟，兄弟再香，他也不会动半点儿女私情。
他跟阿姨的想法一致，都希望她的人生能更加幸福。
傻不愣登的把自己青梅推开了。
这不就是傻吗？
这辈子，绝不能干这么傻的事情。
“阿姨，我有哪里不好？为什么要让我离瑞雪远点？你是担心我给不了她幸福吗？”
正在哭泣的张美凤惊呆了。
哭泣声戛然而止，
她是真没想到，马文豪能这么不要脸？
老师教的“学习雷|锋好榜样，做好事不求回报”都白教了？
亏他成绩这么高，思想境界和见识竟然如此之低。
你十年寒窗，怎抵得过别人家三代经商。
她是借助时代红利，从底层爬上来的。
太知道阶级跨越的难度了？
一个穷大学生能干什么？
除了心比天高。
还能干什么？
混好的，当个老师。
混不好，她的酒店里就有好几个正在刷碗的贫困大学生。
这还是她心善，要不然根本不用暑期工。
她脾气可不好。
天天把他们骂的跟孙子似的，他们连个屁也不敢放。
不就是因为他们虽然考上了大学，但是家里穷，父母没本事吗？
瑞雪别看平时假小子装扮，稍微打扮一下，妥妥大美女。
她是做餐饮的。
沂蒙县哪家公子有钱，品行如何，她门清。
瑞雪值得拥有更好的。
自己的痛苦，为什么要让女儿再经历一次？
乡下的无能前夫，不过是张美凤前进路上的一块踏脚石。
男人长得帅，有屁用，关键还是要有钱。
当初她瞎了眼，才会只看相貌。
要是头婚找个有钱的，哪里还用这么辛苦伏低做小，经营餐饮。
但这些话，她是不会跟马文豪说的。
马文豪太小，跟他说了，他也不会明白。
他这个岁数，18岁，正是爱做梦的年纪。
张美凤的哭和笑，都收了起来，一副上位者的口吻道：“小马，你不妨猜猜阿姨为什么要拆散你们？”
“我十年寒窗，怎敌得过别人三代经商。如果真的为瑞雪好，我应该祝她幸福，然后离她远点。”
张美凤更震惊了。
这小子神了，猜的竟然分毫不差。
“你不该考大学，应该去东皋公园门口支个算命摊。
阿姨感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帮助瑞雪，还帮我们母女修复裂痕，我知道他父亲跟你有过承诺。
但现在请你离她远点，不要想拖累她，否则别怪阿姨不客气。”
张美凤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能开这么大的酒店，怎么可能不认识几个人。
她是有实力，能让马文豪上不了大学的。
现在大街上，可不是遍布摄像头。
马文豪笑道：“阿姨，说的好好的，怎么急眼了呢？我知道我是个穷人，但……”
张美凤打断道：“马文豪，你还知道自己穷？放弃你心中幻想，离瑞雪远点。”
马文豪很讨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上位者。
张美凤就跟断水流大师兄一样，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针对整个阶层。
骨子里的傲慢，太令人厌恶了。
马文豪打算逗逗张美凤，笑道：“阿姨，实话给你说吧。我连和瑞雪的孩子叫啥名都想好了。”
看着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马文豪。
张美凤无奈拿出钱包，从里面点出两千块钱放到桌上，道：“这两千块，就算做给你的补偿吧。”
马文豪没有接钱，愤怒道：“阿姨，你把我当什么人？
瑞雪可是我的青梅竹马，未来老婆，
你竟然拿两千块就想让我离开她？”
张美凤：“你究竟怎样才能离开我们家瑞雪？”
马文豪：“得加钱！”
张美凤：“两千五。”
马文豪：“在你心中，瑞雪的终生幸福难道只值两千五吗？”
张美凤：“三千，我钱包里只有这么多了。”
马文豪：“成交！我替瑞雪谢谢你。”
张美凤又从钱包掏出一千块放在桌上，马文豪要去拿，张美凤一把抓住马文豪攥钱的手。
“先说说，你怎么离开她？”
“我刚才是学校最后一个出来的，已经跟班主任改了高考志愿，我要去燕京师大读汉语言专业，以后跟瑞雪不在一个城市，她很快就会忘记我。”
张美凤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徐卫东办公室打去了电话，“你好，徐老师，我是张美凤！我听文豪这孩子说他改志愿要去燕师大学汉语言。”
“什么？孩子隐私不方便说。”
“其实我是替瑞雪打听的，是不是这个学校的这个专业更好啊？”
“什么？让我别跟马文豪那个臭小子学，他肯定会后悔的。哦，我知道了，您多心了，我们怎么可能让瑞雪改高考志愿呢？”
“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您吃饭啊！”
张美凤挂了电话，又挂上了虚假的笑容：“文豪，你别怪阿姨，我就瑞雪一个闺女。”
张美凤收回手，马文豪拿起钱，将钱点了一遍，道：“数目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