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师徒争论
看着徐卫东瞪来的眼神，石长海明知故问道：“说汉语言专业的缺点啊？”
“对！说详细点。”
石长海确认道：“说真的！”
徐卫东道：“当然说真的。”
石长海略作思考状，身体一步一步挪到门口：“上大学那会儿，可以名正言顺的看小说，老爽了。我去上个厕所，茶喝多了。”
石长海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你个老小子瞎说什么？”徐卫东知道老顽童石长海不靠谱，但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马文豪听后眼睛更亮了。
上一世，受专业的限制，他总是感觉离顶尖大神写手，差了点什么。
他猜测是基本功。
限制一个人发展的，往往是短板。
现在，马文豪之所以非要报汉语言，就是希望能提高写作的基本功，他通过写网文，可是真正赚到过让人羡慕的收入。
“徐老师，您别劝我了，我虽然是理科生，可是内心是一个文学爱好者。”
徐卫东找出马文豪的高考志愿给他，质问道：“十分钟前，你怎么不说自己是文学爱好者，看看，这是不是你亲手写下的，报考鲁东大学的材料科学与工程？”
马文豪接过志愿表，上面确实是自己的笔迹，饶是他因为悲惨的人生而变厚的脸皮，也有点疼痛。
这脸打的，声音有点响。
马文豪反问道：“徐老师，志愿表还有多余的吗？”
“有是有，但老师是不会给你的，相信我，材料工程更适合你，当年我学化学的时候，不知道多羡慕学材料的。”
老一辈的遗憾，总是希望年轻一辈来弥补。
马文豪没有等徐卫东说完，就把手里那张高考志愿表撕了个粉碎。
松了一口气，心中感到无比舒爽。
仿佛撕掉的不是高考志愿表，而是他那悲惨的人生。
马文豪脸上挂着笑容，问道：“徐老师，能给我一张新报名表吗？”
“马文豪，你混蛋！你无耻！我教了半辈子了，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学生。”
马文豪知道，徐老师是受过训练的，一般不骂人，除非忍不住。
徐卫东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有了微笑，道：“马文豪，你高兴的太早了。你不知道理科生报不了汉语言吗？”
纳尼？
徐卫东找出招生简章，交给马文豪。
马文豪心里凉了半截，他怎么把文理分科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仔细查看招生简章。
果然，鲁东省内，确实没有一家学校的汉语言本科专业招收理科生。
他把目光放到省外。
忽然！
马文豪的眼前一亮。
燕京师范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分低，还不限文理科。
马文豪一想，也就明白了，燕京的学生真幸福啊！
“徐老师，我想报这个，您看怎么样？”
徐卫东面无表情的接了过来，他在内心中是不信马文豪能选出什么好专业来的。
乡下孩子，没什么见识，啥也不懂！
根本不知道材料学，毕业之后会多么吃香。
仔细一看，皱起眉头。
“文豪，你知道吗？上师范院校，学汉语言专业，你以后的路就窄了，大概率会跟石老师一样，到学校当老师，委屈你了。”
马文豪心道：要是能当老师就好了。
县里的老师，旱涝保收不说，每年还有寒暑假。
工作稳定，没什么压力，地位还高，学生家长甚至要组建家委会，专门巴结老师。
不，
是配合老师的各项工作。
要是想挣钱，就去外面辅导机构，教一下文化课。
根本不愁找不到对象。
而且学校里，通常男女比例失衡，女多男少，说不定能娶个女老师？
女老师，那可是上辈子在被窝里做梦都不敢想的存在。
更为重要的是，燕京师范大学可不是一般的学校，它未来在文坛的地位超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还有靠《活着》活着的余华老师都是那里的教授。
马文豪疑惑道：“徐老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没有什么可委屈的？”
徐卫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这个傻学生。
“鲁东大学，那可是985，211，双一流，分数线比燕京师大分高，你580分的成绩，应该能压线上材料工程。
但要是上燕京师大，560分就够了，多考的二十分就浪费了，懂吗？”
马文豪震惊了，“徐老师，你是给我们用这种方式填报志愿的吗？”
“不然呢？你知道我为了研究去年和今年各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好几天都是凌晨一两点睡的。”
徐卫东指了指自己的眼袋，果然又大又黑，很像国宝。
“谢谢老师的付出。”
徐卫东白了他一眼，好心当成驴肝肺。
马文豪补充道：“下次别这么帮同学们选了，坑人。”
徐卫东心里苦啊！
他一心为学生们着想，三年来兢兢业业，老婆孩子都顾不上，一门心思就盼望着学生们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有个好前程。
高三一年，更是瘦了十几斤。
这也就是毕业了。
没毕业，他这暴脾气必须给马文豪的屁股上踹两脚。
徐卫东浑身颤抖，气道：“马文豪，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我……”
他是想说叫家长的。
但现在毕业证都领了。
叫家长，也不合适。
马文豪道：“徐老师，别激动，坐下来，喝口茶。你听我给你说。”
“高考填志愿，首选学校，次选专业，最后选城市，根据分数线来帮同学们选，本身没有错。”
“但你没有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你现在人云亦云，凭分数线帮同学们做选择，同学们的选择可能并不适合自己。”
徐卫东觉得马文豪的话有点道理。
只要是为了学生们好，他还是愿意听的。
徐卫东挺直了腰，道：“文豪，你再详细说说。”
马文豪知道，徐卫东这人哪都好，就是认死理，爱钻牛角尖。
如果今天不把他说服了。
没准马文豪前脚走，徐卫东后脚就把他志愿给改了。
那他就冤死了。
材料工程专业，他是不会去的。
大不了再复读一年，但根本考不了这么高的分了。
“选学校，要看校园环境、文化氛围、师资力量，不能只看学校的排名。”
“像燕大，沪大，粤大，浙大等省一级大学分高，但他们的师范大学分低了好多，
如果加上城市发展这个系数，那么作为燕京师大，沪师大，粤师大才更有性价比。”
马文豪说到这，不禁想到未来北上广深四大一线城市，发展之快，简直让人惊掉下巴。
相对千年古县——沂蒙县的贫困村来说，仿佛是另一个文明。
马文豪继续道：“燕京大学现在来看，分数线比较低，但从燕师大的师资和地位看，我赚大了。”
2024年，燕京师大只比燕京大学分数低几分，根本不是鲁东大学吊车尾分数线的考生能考上的。
也就是沾了2003年的光，现在大家都不想远离家乡，哪个省的考生就在哪个省上大学。
马文豪自嘲道：“对我这个贫困村的穷学生，通常大学毕业，都会在当地找工作，您觉得我是在济楠就业，还是在首|都燕京就业，更有前途？”
徐卫东奇道：“你不是告诉老师，打算毕业之后，就回来建设家乡吗？希望家乡富起来，下一代孩子们，不要因为贫穷而放弃教育，因为教育是最公平的。”
马文豪沉默了，
……
转移话题道：“徐老师，您看我每天那么用功的学习数理化，真的是因为我爱数理化吗？不过是为了摆脱贫困而已。”
“放假这几天，我借同学的一本武侠小说看，才发现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文学。”
“我爱文学，文学使我快乐，我想干一辈子，也不会觉得烦，但数理化，我早就受够了。
您总不能看着我从事一辈子不喜欢的工作吧？”
徐卫东这次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