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不能寐
2003年的杂志社，到点就下班。
尤其是周五，大家走的就更早了。
一是因为杂志社每月才出一刊，二是职场卷文化还没有流行起来，三是川省诚都市是一个慢节奏和夜生活丰富的城市。
周诗涵拿着《叁体》第一、二部，回到家里。
她已经做好了神农尝毒草的准备工作，
只要小说中稍微有一丝闪光点，也要跟作者聊一聊如何改进。
让作者意识到毒点，知道如何写小说。
她也不看好这部叁体，而是希望作者能尽快写一两篇短篇，帮助他转正。
虽然概率微乎其微。
但对于一个根本没有转正机会的新人来说，有一丝机会，也是极好的。
傍晚，周诗涵在公司楼下小面馆打包了一份担担面。
半个小时的车程，让面有点坨，像极了马上就要翻看的小说。
周诗涵还是更喜欢在家吃饭的感觉，这让她感觉舒服，哪怕这个家是最便宜的简陋出租屋。
坐在一张破旧的书桌上，周诗涵翻开了《叁体》。
很快，周诗涵就被书中描绘的世界所深深吸引。
当她被一泡尿惊醒的时候，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半夜十二点了。
时间为什么过的这么快？
稍微解决下个人卫生，喝了点水，周诗涵告诉自己，明天再看。
但《叁体》的特点就是让科幻读者欲罢不能。
那些不喜欢科幻的读者，根本看不到第二章，
而对于喜欢科幻的读者，一拿到手里，就根本放不下。
显然，周诗涵属于真正的科幻迷。
躺在床上的她，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书中那个世界，那些鲜活的人物，仿佛有着无限的魔力。
在呼唤着她。
周诗涵告诉自己，再看两章就睡觉，最多不能超过三章。
倚在床头上，周诗涵开始继续阅读《叁体》，这一看又是四个小时过去了。
天色已经微微发白，周诗涵依然在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手里的《叁体》，直到最后一页。
二十万字的《叁体1：地球往事》竟然被她熬了一晚上通宵看完了。
窗外，初升的阳光洒满大地，无论是公园里的晨练者，还是街头巷尾的早餐摊，都透着一股子悠闲和舒坦。
周诗涵没有睡觉，穿好衣服，在街边的早餐摊上吃了一份肥肠粉，她又去了公司。
她要读《叁体2：黑暗森林》，没什么能够阻止她。
昨天她只带了叁体第一部。
来到公司楼下，她又幸运的收到了马文豪邮寄来的《叁体3：死神永生》。
周诗涵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
周一的中午。
正在午休的马文豪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起的。
三个月废寝忘食的写作，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这两天，他打算要好好补个觉的。
瘸子离电话最近，电话一般他先接。
“疯子，找你的，听声音是个南方小姑娘。”
马文豪道：“喂，你好！”
周诗涵道：“您是《叁体》作者马文豪吗？”
“是”
“我是科幻世界杂志社的实习编辑周诗涵，负责《叁体》的审稿。”
马文豪表情严肃起来，看来前几天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应该相信《叁体》的魅力才对。
没想到过稿速度这么快，他还以为要等好几个月呢？
“周编辑，是不是我的书过稿了？真没想到咱们科幻世界的办事效率这么快，我得给你们点赞。”
一想到或许两年内就能拿到四万多块钱稿费，马文豪就非常高兴。
甚至幻想该追班里哪位女同学，最好是鲁东省本地的，这样过年的时候，不用各回各家，或者来回奔波。
“小马同学，你可能高兴的太早了。”
纳尼？
马文豪不可置信道：“你别告诉我，科幻世界把《叁体》给拒稿了？”
“我长话短说，这本书我熬了两个晚上，看完了。我觉得您这本书比我在科幻世界工作这段时间看到的所有稿子都好。”
马文豪道：“那就刊登啊！”
“但我是试用期，我第一时间报告给了带我的责编，但是责编说我一个错都没有挑出来，就说这本书很完美，能出版，是对编辑这份工作的不负责任。”
周诗涵说完这话，感觉有点对不住马文豪，假如换一个编辑，说不定《叁体》下一期就能跟读者见面。
“能不能换个编辑，让别人给看看？”马文豪建议道。
“《叁体》太长了，科幻世界只发表中短篇小说，中篇小说的字数通常在3万字到10万字之间，最长不会超过13万字。您一下子发来了90万字，量太大了，每个编辑都不愿意看新人的长篇。”
尽管周诗涵说的很委婉，但马文豪还是听懂了。
新人，没有历史成绩、粉丝基础和编辑人脉，连让普通编辑看上一个字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他还抱有一丝幻想的，没想到现实竟然如此残酷。
记忆中，刘慈心在投稿《叁体》前，已经蝉联5年的科幻银河奖。
银河奖设立于1985年，是华国科幻小说界最高荣誉奖项。
获奖作品代表着华国科幻创作的最高水平。
每年大约十几部小说会被提名，有2到5部作品获此项殊荣。
所以当刘慈心交给科幻世界《叁体》时，科幻世界的编辑们非常认可，破天荒的发表了创刊以来唯一一次长篇科幻小说的连载。
通常长篇科幻小说，都是由科幻图书出版社发行，《科幻世界》杂志和科幻世界图书出版社是两个独立的部门。
马文豪想到傻子荒废的那两年，就是想发表自己的诗歌。
哪怕到了燕京，也没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冒赔钱的风险，发表他的小说。
叁体，竟然陷入了死循环。
没有名气，就不能发表。
不能发表，就没有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