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对比
荣国府，荣禧堂。
贾宝玉站在荣府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低着头不说话。
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上零星的坐着荣国府如今的几个长辈。
他们分别是先荣国公贾代善遗孀贾王氏，既贾母。
荣府一系最年长，现贾府义学司塾贾代儒。
贾宝玉的父亲，荣国府族产继承人，工部员外郎贾政。
母亲王夫人。伯母邢夫人。二哥贾琏。二婶王熙凤。
“跪下！”贾政突然猛的一声爆喝。
“贾家现在的情况你不知道？自从宁府查抄，府里便困难重重，需要有新的发展。”
“本来，这次龙禁尉缺额是一个好机会，一旦你被选上，身份优越，收入丰厚不说，将来放出去也能谋一个好的官职，重振贾家。”
“结果你都做了什么？光想着吃喝玩乐了不成。”
“听下人说，钟哥儿虽被皇上提拔为三等龙禁尉，却主动参与考核，考核成绩还达到了龙禁尉的选拔标准。怎钟哥儿可以你却不行？这么多年都吃干饭去了不成？”
说到秦钟，贾政便心中气愤，怎别人家的孩子便聪颖机智，自己儿子就一窍不通，整天就只知道傻乐。
“钟……钟哥儿之前学武的。底子好。孩儿又没学过，怎比得过他？”贾宝玉忍不住反驳。
“学武？怎钟哥儿就知道强身健体，你就想不到？黛玉都学了，你又为何不学？”贾政浓眉倒竖，显然已经生气到了极点。
“好了好了。宝玉身体本来就弱，一个月能学到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贾母见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站出来圆场。
“为母这次将大家聚在一起，不是让你来发脾气的。而是商讨咱们贾家以后该怎么走，宝玉以后该怎么做的。”
贾政对贾母向来是言听计从，见母亲说话，他第一时间闭上双嘴。
贾母瞪了装傻充愣的贾政一眼，这才看向贾宝玉，“那就先说说宝玉。宝玉还年轻，可以培养。”
“宝玉体质弱，没能通过龙禁尉考核。没办法，现在督促宝玉习武也晚了，龙禁尉的缺额很快就会补齐，我们只能给宝玉再谋一条出路。你们说说，宝玉以后做什么好？做什么才能重振贾家？”说着，贾母看向众人。
贾赦被抓，贾琏如今已经成为荣国府大房的一家之主，他站了出来，“老祖宗，我们乃武勋之家。在军中还有不少亲友，宝玉不如继续锻炼，等龙禁尉有缺额再参与选拔，就算选拔不过，也可以去军队里历练。”
“嗯。这是我们贾家的老路子了。虽然困难，职位却有保障，就是宝玉能坚持住吗？”贾母点头，叹了一口气，看向宝玉。
贾宝玉焦急的摇头，“老祖宗，孙儿实在吃不了军队里的苦，还是……还是走别的路子吧。”
说着，他看向一直未说话的贾代儒，“孙儿愿意读书，孙儿还是跟着代儒老太爷学习，以后考取功名，振兴贾家。”
“唉！就知道你吃不了练武的苦。”贾母又叹了一口气，“既然你愿意读书，那你就跟着你代儒太爷一起读书吧。不过你要记得，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以后你若是再调皮贪玩，学业没有进步，仔细你的皮。”
说着，贾母看向贾代儒，跟贾代儒说起贾宝玉学习的事。
贾宝玉听着代儒太爷盘点自己的种种劣迹，偷偷看向父亲贾政，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确定贾宝玉要从文，走科举之路后，贾母又给众人安排了不同的任务。
贾代儒：紧抓贾族教育，严管贾家义学，尽可能为贾家多培养几个人才。
贾政：完成本职工作，积极参与朝政，尽早升官，为贾府谋福利。
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管理好府中事务，不要出什么差子，不要给贾府带来麻烦。
贾琏：认真管家，将贾府外的事务处理好，想办法增加贾府收入。
……
总而言之。
贾府这头瘫痪的巨象，在病入膏肓之后，终于想起自救，挣扎起来。
“宝玉还有代儒都走了。接下来，我们商议一下府中的财务问题。”
“……”
贾母一声响，原本有说有笑的几人顿时安静下来。
“你们都是管家的，府里的财务你们都清楚。这半年我们一边要修建省亲别院，一边因为敬哥儿的事，要向宫里打点关系，花了不少银子。”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我们贾家也没多少余钱了。没记错的话，等省亲别院修好，我们荣国府的积蓄也要花完了，大家好好想一想元春省亲后，我们该怎么办？是向亲戚借钱，还是多省省，熬过这一两年。”
“老祖宗，咱们这么大一个家族，若省吃俭用是绝对藏不住的，迟早被人发现露了底，这样反而不利于我们贾府对外的交际。元春妹妹在宫里，也难免受气。”王熙凤走到贾母身后，一边为贾母按压肩膀，一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贾琏听完点了点头，“嗯。我们若省吃俭用，外边难免小瞧咱们贾家，给我们贾家使绊子，趁机讨要好处，甚至不与我们贾家合作。到时候只怕得不偿失。不如先借钱维持住家中体面，以后在慢慢填上这个窟窿。”
“政儿，你呢？你怎么看？”贾母没有同意，而是看向贾政。
贾政不善管家，哪有什么好的意见，只是木讷的点头道：“琏哥儿夫妻两说的有道理。不过这钱还是尽量少借。”
……
荣国府，一家子都在为钱的事发愁。
荣国府后院，东北角的一处幽静院落。
薛家却用马车拉着这半年的收益，以及一大车礼物往梁王街秦家新宅而去。
……
秦家新宅，秦钟返回家中。
“大爷，你回来了。府里已经准备好饭菜，大爷你洗漱一番便可以用餐了。”
“我已经在皇宫跟姐姐用餐。今儿的晚饭便不吃了。”秦钟却摆了摆手，直接往秦家后院而去。
“大爷，你不洗漱洗漱，休息一会吗？”香菱从东厢房跑了出来，跟在秦钟身后。
秦钟回头捏了捏她的小脸，“爷要尽快完成实验，就不休息了。你自己在屋里玩吧。”
“不要。我要跟大爷一起。”香菱摇了摇小脑袋，抬着头向秦钟道。
秦钟刮了挂她的鼻子，“你待会别又觉得无聊便好。”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后院，这里被秦钟改造成一个巨大的试验场，各种新奇玩意随意摆放。
秦钟径直来到树荫下，这里有一个木桶，一堵小石墙，此时木桶中的水泥已经完全凝成固态，小石墙也已经紧紧的固定在地面之上。
“大爷，你要建房子吗？怎在后院砌墙？”香菱看着眼前小墙，疑惑的道。
“可是老爷不会让大爷做这种事的。”说着，她略做思考，然后憨憨的道。
秦钟闻言，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傻丫头，爷在后院做了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拿他做职业过？”
香菱捂着头，睁大眼睛，思考了一会，才道：“还真没有。”
秦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对了。我只不过好奇，简单的研究研究罢了。又不是真要去做这个。”
“哦。”香菱若有所思。
秦钟不再跟她瞎聊。
他推了推小墙，然后又加大力度，直到使出全部力气依然没将小墙推倒。
“嗯。终于成功了。这个比例做出来的水泥，已经足够使用。”秦钟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拿起木桶仔细的看了一圈。
“钟儿，你的实验完成了吗？可不能因为这事影响学业，知道吗？”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却是秦邦业忙完工部里的事，回到家中。
最近，秦钟研究什么‘水泥’的事他也知道，甚至常与秦钟一起讨论试验失败的原因。
不过他对这‘水泥’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体谅秦钟的一片孝心，任由着秦钟胡搞。
“父亲！”秦钟惊喜的起身，向身后看去。
父亲秦邦业正背着手，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父亲。实验成功了。你来看看，是不是比工部现在用的要好？”秦钟上前拉着秦邦业来到小石墙前，再次检验石墙的硬度，并让秦邦业亲自感受。
“！！！”推了几下之后，秦邦业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秦钟。
这水泥，还真让自己儿子给做出来了！
“我说的对吧。父亲。”秦钟一脸得意的看向秦邦业。
“只要有这个水泥方子，我大周以后的城墙一定更加坚固，我大周以后的房子一定更加结实，这绝对是大功一件。这回，父亲你该升职了吧？”
“这应该是特殊情况。另砌一堵墙就不一定有这般牢固了。”秦邦业还是不敢相信。
“父亲若不放心，接下来几天，我们可以再做几次试验，直到完全确定为止。”秦钟也不急，微笑着向父亲道。
“好的。就这么办。如果这水泥真有你说的这些功效，那绝对是造福天下的大功，升职没有问题。”惊愕之后，秦邦业也激动起来。
这可是足以青史留名的大功业，作为一位儒生，他怎可能不激动？
“老爷，宁荣街薛家求见！说是又到了半年结账的日子。”秦钟父子正低声商议如何处置水泥方子，老仆郭尚来报。
秦钟一拍手，“对啊。差点忘了还有这事。”
他看向秦邦业，“父亲，要不我们晚些时候再聊？”
秦邦业满是褶皱的大手念念不舍的从石墙上移开，点头道：“嗯。去请薛家大爷进来吧。”
“钟哥儿，我来之前还担心你不在家，特意去荣府问了才赶过来。”薛蟠熊抱秦钟，激动的道。
“钟哥儿，半个月没见，你又长高了。”一个丰腴婀娜，杨妃般的妇人从马车上下来，款款走到秦钟身前。
“姨奶奶。”秦钟礼貌行礼。
薛王氏亲昵的摸了摸秦钟脑袋，“都说了。你姐姐现在已经不是贾家媳妇，你跟宝玉他们一样，叫我姨妈便可。”
“薛姨妈。”秦钟乖巧的道。
“嗯，这就对了。”薛王氏灿烂一笑，跟秦钟一起进入院中。
“姨妈。这种事，其实你让薛大哥来便可，根本不用您亲自过来。”秦钟拍了拍身旁薛蟠肩膀，说道。
薛王氏回头看了秦钟一眼，“姨妈整天闷在家里，没意思得紧，就出来散散心。顺便见见钟哥儿。钟哥儿不会不欢迎姨妈吧？”
“原来是这样。”秦钟恍然，“那姨妈就来对地方了。荣国府到梁王街这一路上风景优美，人声鼎沸，看着心情会愉悦不少。”
“确实是这样。”薛王氏点头，“以后我会常过来转转的。”
进入堂屋，秦邦业已经安排下人摆上酒菜。
“钟哥儿，这是这半年我们两家生意的账单。经过这一年多的发展，我们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半年间净收益三十五万两白银。相信以后几年也能保持这个收益。”薛王氏一脸得意的将一个账本递到秦钟手中。
秦钟拿着账本简单的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
他将账本递回薛王氏手中，道：“跟薛家合作非常愉快。”
“钟哥儿没有问题便好。”薛王氏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
如今，秦家受皇上重视，她可不想秦钟有丝毫不满。
“那钟哥儿，你的那三成收益，一共十万五千两白银姨妈已经全装在马车上，另外姨妈还给你还有秦老爷带了一些礼物，你去看看喜不喜欢？”讨论完生意的事，薛姨妈向秦钟道。
秦钟摆了摆手，“不用了。姨妈做事，小侄哪还有不放心的道理？薛姨妈的礼物，小侄也都喜欢。”
“你啊。越来越相信别人了。就算是姨妈也不能完全相信，知道吗？晚点还是将那些东西都清点一下。”薛王氏莞尔一笑，将额前发丝捋至脑后，叮嘱秦钟道。
“这不是姨妈跟薛大哥嘛。若是别人，小侄哪会这般放心？”秦钟心情愉悦，看向闷头喝酒吃菜的薛蟠。
“钟哥儿知道便好。”
说着，薛王氏想到自家女儿，道：“对了。钟哥儿，你有一段时间没去姨妈那里了吧？你宝钗姐姐最近还时常提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