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搬屋

今天的我和往常一样，坐在家里发呆。出院回家的两周后，我的情绪看起来好了不少，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依然会被那个男人的思绪困扰，依然会不争气地流泪。我好像是一个坚强的人，又不是一个坚强的人。窗户外的阳光好刺眼，可那窗框看着就像一道铁栏，将我牢牢隔在这个世界。

我拨了下松散的头发，正欲起身去看会儿电视，听见母亲急促的呼喊：“早饭又不吃！衣服穿这么邋遢，成天在家里干什么！”。我转过身看着母亲，什么话都没说，她似是看穿了我眼里那份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过了2秒，终是咽下后面要说的那句话。其实，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我已经一个月都没有找工作了。我用皮筋随手扎了个乱七八糟的辫子，然后从阳台出去。

“周见如新作《骷髅王子》定档4月29日。”电视机里蹦出这样的声音，我感觉特别刺耳。因为听见他的名字，就会想起当时大屏幕上最后出现的那对“壁人”。我有些烦闷地播去别的频道，终是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

“小宁啊，你外婆走了两年，那房子也没人住……”，我回过神来，见她正一边叠衣服一边对着我说：“那房子既然空着，不如……你搬过去吧。”

我放下遥控器，不知为何母亲突然提出要搬过去住的想法。“我们不是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嘛，外婆那里有点远了。”，我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些事情，最好每天都这样呆在家里“避世”就行。母亲依旧没有看我，继续忙着家务：“我的意思是……你自己过去住。”

这句话是今天敲醒我的第一声钟，我楞在沙发上：“为什么啊？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放下手里的家务，看着我：“那房子我们也不想租出去。你不是……你不是一直都想自己住的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我有些难以置信，一种复杂的情绪拉扯着我，许久之前，我确实很想搬出去自己居住，我觉得那样才是实实在在的自由，可现在，母亲松了口，我却感觉到一些慌张恐惧。

“你这丫头，成天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又不出去工作，在家不也是给我添乱。你啊，就给我老实搬过去自己住。”母亲的话听着有些严厉，可她的眼神里始终未出现一抹厉色，我有些听不懂了。“那我……那我……”

“你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还有一些床啊、电脑什么的大件，都给我搬过去。搬家公司我可不帮你找啊，你这两天自己解决吧。”她就像一个普通母亲一样，一面这么说着，一面继续忙着自己的事，说完母亲就出门买菜去了。

我的思绪被这件突如其来的事填满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实等不及我的反应，事已至此，我只有搬过去了。

母亲走出门口，思绪回到那天我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拉着五金店的老板，左一个道谢又一个道谢，表示一定要请他当天吃饭感谢。

五金店老板悠悠叹了口气，“这是你家孩子呀？”，母亲点点头。

他站在门口，冲病房里看了眼，“哎哟，当时可吓死我了！你孩子什么病啊？”，老板还没等母亲回答，又说道：“她当时啊，就站在我那店门口，我一看她在那看什么呢，就冲着对面那个大屏幕上死死盯着呀！”

母亲嘀咕了一句“大屏幕？”，五金店老板迅速接话：“就是那个广场上的大屏幕呀，里面正播放什么明星的婚讯呢！你孩子别是追星追昏了头吧！”，老板又回忆起当时的状况，摇了摇头，“还是挺危险的，说倒就倒了。”

“哎，是啊！这孩子应该是严重的低血糖犯了，真叫人操心呐……”，母亲一面说着一面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我。她知道的是，我并不是在追什么明星。她或许不知道的是，我在晕倒前的那一刻到底看到了什么。

母亲拉回思绪，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澜。到了她这样的年纪，她仿佛已经是人生这艘航船的掌舵人了，而我，却还在深海中航行，对抗着不期而至的各种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