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卡洛斯·弗朗哥

说完了水仙十字院，芙宁娜又看向了巴蒂斯特先生。

作为特巡队的老人，巴蒂斯特先生在这些天的调查中也并非没有收获。经过调查，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帮助勒布朗·路易斯，将秘药交给卢卡斯的看守人员。并以这看守人员为线索，找到了一条联通审判庭到梅洛彼得堡的利益链条。

“不过可惜的是，这利益链条的上下端都只是枫丹廷的低级雇员。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仅仅是动用手中的权力，帮助梅洛彼得堡的罪犯与外界进行违法贸易而已。由此虽然有些收入，但却不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依照枫丹廷的现有法律，我们甚至无法将他们解雇。”

听到这里，芙宁娜也是叹道：

“无法解雇就无法解雇，给他们一点警告就行了。枫丹廷现在财政吃紧，这些雇员也只能拿个基本工资而已。如果不对他们的灰色收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枫丹廷就没人愿意干活儿了！”

“芙宁娜大人，就不能缩减枫丹廷的编制吗？”一旁的罗密安娜她提议道。

“当然不能。”芙宁娜摇摇头道：

“你别看枫丹廷的雇员整天就知道摸鱼，实际上他们的素养是很强的。真要是大量解雇枫丹廷雇员，那以现在枫丹的就业形势，这些被解雇的雇员只能加入枫丹各地的黑帮。现在因为老兵的原因，枫丹的黑帮已经很难缠了。若是再加上枫丹廷雇员的帮助，由此文武齐备，你想想这样的黑帮会有多可怕？”

“有着军队的战斗力，又有着枫丹廷的雇员帮助搭建组织和上下级关系，这样的黑帮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违法犯罪组织。有组织，有纪律，有不怕死的老兵，还有精通法律的雇员，这样根本就是一个小型的地下王国！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们决不能大规模解雇枫丹廷雇员。”

芙宁娜这番话说罢，不管是巴蒂斯特先生还是罗密安娜女士，都是一阵恍然。

他们原本都很奇怪，既然枫丹财政吃紧，那为什么芙宁娜大人不大规模裁员呢？

如今看来，还是自己等人的看得不够深。枫丹廷雇员毕竟不是公司员工，这些雇员可都是一个国家权力的中枢，解雇他们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真要是对他们大动干戈，所造成的连锁反应甚至有可能动摇枫丹的根基。

就比如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他只怕做梦都不会想到，最后逼得他自尽的李闯王，曾经也只是一个被他解雇的驿卒而已。有了崇祯皇帝的前车之鉴，芙宁娜自然不会大范围解雇枫丹廷雇员。哪怕是用基本工资养着他们，也绝不会由着他们加入黑帮，成为枫丹动荡的源头。

“好了，这两天你们也辛苦了。”

交代完案情之后，芙宁娜对面前的罗密安娜和巴蒂斯特道：

“今天晚上，枫丹廷将会举办一场宴会，受邀的都是枫丹各地的贵族。你们两人也在邀请名单上，到时候记得一起参加。当然，我也知道你们一个出身灰河，另一个则是枫丹老兵，对贵族没什么好感。所以这次宴会上，你们只要吃喝玩乐，好好享受就好了。”

听到宴会的事情，罗密安娜与巴蒂斯特两人都是微微皱眉。显然，两人对枫丹的贵族都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巴蒂斯特先生，听说芙宁娜准备在宴会上成立枫丹退伍老兵协会和枫丹老兵抚恤基金，还准备动员贵族向这两大机构中添加人手，巴蒂斯特先生便道：

“芙宁娜大人，您真的准备让贵族的人插手退伍老兵协会和老兵抚恤基金吗？您就不担心贵族加入这两个机构之后，反过来会祸害那些退伍老兵吗？”

闻言，芙宁娜轻笑道：

“如今枫丹最大的难题，是没有足够的钱抚恤退伍老兵。所以不管是退伍老兵协会，还是老兵抚恤基金，这两个机构的人事权都不是最重要的。谁能给这两个机构足够的钱抚恤老兵，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枫丹的贵族们如果当真将人手安插进这两个机构，那他们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不然的话，枫丹老兵的怒火一定会将这些贵族撕成碎片！”

听到这里，巴蒂斯特先生方才回过味儿来：

“原来如此。芙宁娜大人，这两个老兵抚恤机构，其实就是您给贵族们安排的圈套啊！”

“是啊！”芙宁娜点了点头，转而又叹道：

“不过，你们也别对这次谋划抱太大的期望。枫丹或许有愚昧的贵族，但各大家族的族长却没一个简单的。就算这些族长自己的脑子不行，他们的私人顾问也会将这两个机构的权责关系分析地一清二楚。”

“所以我料想，宴会上应该不会有贵族愿意担任这两个机构的负责人，顶多就是在这两个机构里安插几个人手。这两个机构的负责人中，老兵抚恤基金还是军方的，至于老兵退伍协会……如果枫丹的贵族都不是傻瓜的话，那他们应该是推举一个倒霉蛋来帮忙顶锅吧！”

“倒霉蛋？”听到这里，罗密安娜若有所思道：

“芙宁娜大人，您说的这个倒霉蛋，该不会指的是……”

“当然是我们枫丹的地下教父，勒布朗·路易斯先生！”芙宁娜冷笑道：

“贵族们不愿意出钱，也不愿意承担老兵抚恤的责任，更不愿意看到这两个重要的机构权力落到别人手里。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选一个白手套，代替他们加入老兵抚恤机构中。而勒布朗·路易斯先生作为枫丹的地下教父，贵族们的御用白手套，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枫丹的贵族们手中握有勒布朗·路易斯的把柄，自然不用担心路易斯先生失控。同时，他们也觉得路易斯先生这些年搜刮了这么多的民脂民膏，也该拿出一点来为枫丹做一些贡献了。若是到时候老兵为抚恤问题闹腾的话，承担责任的也是路易斯先生，与贵族无关。”

“看看，多么美好的算计！贵族们得到了一切，却又不会失去一切。权力在手，责任没有，唯一一个需要承担一切的，只是个作恶多端的犯罪分子而已！呵呵……可他们又怎么想到，这一切同样也是我愿意看到的！”

芙宁娜这般说着，罗密安娜只觉得恍然若梦。

从自己的母亲开始，到她成为逐影猎人，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她一直想着扳倒勒布朗·路易斯，让他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但勒布朗·路易斯作为枫丹的地下教父，手段实在是太恐怖了！任凭罗密安娜如何努力，都没能找到扳倒他的重要线索。

而相比之下，作为水神的芙宁娜大人只是轻飘飘的一个算计，就逼得勒布朗·路易斯进退不能。想来在贵族的推动下，勒布朗·路易斯若是当真成为了枫丹老兵退伍协会的负责人，那他轻则倾家荡产，严重的话甚至会被枫丹的老兵撕成碎片。

果然啊！勒布朗这家伙就算再狡猾，在水神芙宁娜大人眼中，也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而已。别说是水神大人那神明级别的力量，就算是智慧方面，两人也不是同一层次的。同样是算计，芙宁娜大人这光明正大的阳谋，可比近乎无赖的舆论攻击要高明不止一筹啊！

于是交流一番之后，罗密安娜便与巴蒂斯特先生一起离开了沫芒宫。两人准备先回旅馆梳洗打扮一番，随后便来参加这一次由水神主持的宴会。而回去的路上，两人还在不断交流这次与芙宁娜会面的结果。巴蒂斯特先生更是感慨道：

“高层的斗争果然很复杂呀！”

“就算是芙宁娜大人，决策背后也充满着算计和考量。相比之下，我们这些出身底层的小人物就差太多了。换做我是芙宁娜大人，我一定会因为一时冲动，就对枫丹廷进行大规模裁员！相比之下，芙宁娜大人就能看出裁撤雇员会动摇枫丹的根基。”

听到巴蒂斯特先生的感慨，罗密安娜女士也道：

“确实是这样。枫丹裁员是这样，还有针对勒布朗·路易斯的手段上也是如此。让枫丹的地下教父负责退伍老兵的安抚工作，这可比单纯的法律审判要高明太多了。想来等到勒布朗接受这个任命之后，他一定会惊恐到近乎崩溃吧！”

闻言，巴蒂斯特先生也道：

“要么就想办法，从贵族手里争取财富来安抚老兵。要么就因为安抚工作的不当，被老兵们恨之入骨。进一步得罪贵族，退一步得罪军队……璃月有一个形容词叫做铁锁横江，指的就是未来的勒布朗吧！”

两人这番交流着，一旁忽然有一个声音叫嚷道：

“喂，罗密安娜！”

罗密安娜闻言转头看去，就见来者是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贵族。

他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长相俊朗，身材健壮，有着一般贵族所没有的阳刚气质。身上穿着紫色的礼服，手中拿着镶嵌着火属性神之眼的文明杖，头上的丝绸礼帽上编织着缎带。这样的穿着打扮，再配合那略带轻佻的表情，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留恋风尘的花花公子。

“是你啊，卡洛斯中尉。”看到来人，罗密安娜颔首道：

“话说作为弗朗哥家族的当家人，你也是来参加水神宴会的吗？”

“这位是？”巴蒂斯特先生看到风流的卡洛斯，下意识就觉得很反感，皱着眉头问道。

“这位是卡洛斯·弗朗哥，我曾经在军队的上司。”罗密安娜介绍道。

作为逐影猎人，罗密安娜其实也曾经在军队效命，参与过枫丹面对深渊兽潮的战争。也是在战争的考验下，她才获得了雷属性神之眼。只是作为枫丹的功勋，她不像卢卡斯那样无耻，整天将自己的战争经历拿出来吹嘘罢了。

而卡洛斯·弗朗哥见到巴蒂斯特先生，却是立刻行礼道：

“您就是巴蒂斯特中校吧！前海军中尉卡洛斯·弗朗哥，在这里给您见礼！”

巴蒂斯特曾经是枫丹海军的中校，具体职务是千人兵团的团长。而卡洛斯·弗朗哥作为中尉，在军队中的职务仅仅是管理一百多人的连长而已。两人的级别相差很大，故而即便是贵族出身，卡洛斯·弗朗哥也要向巴蒂斯特行礼。

当然，不管是巴蒂斯特还是卡洛斯，两个人都并非是杰出的军事人才。不然就以深渊兽潮的惨烈程度，拥有军事才能的人基本上都是少将起步。

就比如说现任枫丹海军总督，凌驾于枫丹六大舰队司令之上的安德烈·埃雷斯公爵。被誉为枫丹神下第一人的他，在战争爆发之前也仅仅是个中尉军官而已。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他已然是枫丹唯一的七星大将，由一介平民直接被水神册封为公爵！

当然了，不管是否拥有军事才能，巴蒂斯特等人都是曾经在战场上与深渊厮杀的英雄。也是因此，当看到作为风流贵族的卡洛斯用军队的礼节向自己行礼的时候，巴蒂斯特先生对卡洛斯的观感明显好了不少。

只是当听到卡洛斯的全名，尤其是听到“弗朗哥”这个姓氏的时候，巴蒂斯特先生却道：

“你叫做卡洛斯·弗朗哥？我记得《枫丹10分钟快报》的老板，好像也是这个姓氏吧！”

“是的，巴蒂斯特先生。”卡洛斯略带骄傲道：

“我就是《枫丹10分钟快报》的老板，同时也是枫丹有名的工程师，现在就职于枫丹自然哲学院，教导与机械设计相关的课程。水神大人有关律偿混能的转化装置，就是我负责设计的。这次来到沫芒宫，我除了参加宴会之外，主要就是向芙宁娜大人报告律偿混能装置的最新设计方案。”

说着，卡洛斯又往身旁一拽，就见一个腼腆的男孩被他拽了出来。

“这是我的助手，同时也是我在枫丹哲学院的学生，阿兰·吉约丹。”

“来吧，帅气的小伙子，不要总是这么害羞！现在你只是面见两个陌生人而已，马上你可是要作为我的学生，参见我们枫丹的水神大人呢！若是在水神大人面前还这么腼腆的话，以后还怎么向枫丹廷争取经费啊！”

就是在卡洛斯的拖拽下，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帅气男孩出现在两人面前。只是这男孩被拽出来后，却对卡洛斯怒喝道：

“卡洛斯老师，我这是害羞吗？我这是怕丢人啊！”

“刚刚我们走在大街上，已经有十几个贵妇人朝我们抛媚眼了！我知道作为贵族的你很博爱，但你的博爱未免也太过分了吧！里边有些贵妇人的年纪，只怕都能做我的奶奶了！被这样的老人抛媚眼……你知不知道作为你的学生，我的压力好大呀！”

说着，阿兰又看向罗密安娜道：

“这位姐姐，你不会也是卡洛斯老师的前女友吧？”

罗密安娜闻言先是一怔，转而无奈地点点头道：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卡洛斯中尉太过花心的缘故，我应该已经和他结婚了。”

闻言，阿兰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无奈道：

“唉，又是这样！每一个被卡洛斯老师主动打招呼的年轻女性，都会这么说！我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