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乘虚而入(最后一天推荐,求追读!)
坐在上首的司马元显满脸黑线,自己只是试探下帝国的核心禁忌,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阻力,凭什么你们门阀就可以总摄内外?凭什么你们门阀的权力就能无限膨胀?凭什么你们门阀在中央混不下去了,还能回老家当地头蛇?
你说司马家也是门阀士族推举出来的盟主,士族王朝就是由我们司马家亲手开启的,我元显只是把本来该属于司马家的东西,亲手夺回来罢了!
让大晋再次伟大!就问你有什么问题?
谢安老实交权了,桓温老了想做贼,被拖死了,王导已经变成了一捧骨灰,哈哈哈!所有妄图阻挡我的壁垒都统统消失了,就凭你们几个庸碌之人还想来指摘本世子?
哥们,我还能说什么?挡我道者死!
骠骑参军主簿,王珣之子王弘出列朗声道:“今三吴大旱,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下官恳请世子务必以民生为重,沿用会稽王的施政方略,拨发粮饷,兴修水利,减免杂役,赈济灾民!”
王弘从入仕起就在我父王的幕府任职,可以说对他有知遇之恩,这厮一直都有些看不起我,认为我各个方面都不如父王老成持重,刚把你父亲的官位褫夺,你就火急火燎的找我来说道?琅玡王氏在本朝开国伊始干了什么,以为我健忘了吗?看来需要敲打了一下了。
司马元显眉头一皱,反问道:“王主簿的意思是指本世子不孝吗?”
王弘立马垂下头告罪道:“下官岂敢污蔑世子名节,无非是想禀明世子如今国库空虚,天灾不断,乃是朝廷不修德政所致!会稽王主政时,虽无国殷民富之象,但至少。。。。。。”
“至少什么?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君臣和睦,朝局风气颇有文王之囿,与众共之的氛围。。。。。”
先帝和父亲两老醉鬼整日对打醉拳,也叫群臣和睦?哈哈哈!别逗我笑了。哎哟哟,还文王之囿呢,你们琅琊王氏愿意拿出自家里的粮食、银钱去救济泥腿子吗?哼!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要依靠太仓里面存的粮食来应急!
司马元显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阴阳道:“卿至仁至孝,日月可鉴,令尊年老体衰,本世子拔擢卿为新安郡歙县令,给王司徒养老送终吧。”
既然你这么孝顺,就滚回老家去慢慢侍奉吧!哈哈哈!
“下官领命。。。。。。”王弘想为父亲争取名位失败,万般无奈,只能噤声退下。
刘义符见第一个挑战者王弘被元显打倒,并没有感到意外,其实大概流程和自己设想的差不多,王弘本就官轻势微,又被扣了一顶要为父亲尽孝的大帽子,狡诈的元显一来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在我晋百善孝为先,显然是无可争议的版本T0,他哪里还找得到理由反驳?
唉,刘车兵连一刻都没有为王弘的败北而感到悲伤,即将到达战场的是荆州刺史桓谦、尚书右仆射王愉。
“我等皆以为世子此举有违祖制,还请世子再三斟酌,晚作定夺!”桓、王荆州二人组迈着完全一致的步伐出班死谏,两人对着地面猛得磕了几下响头,大有你不同意我就以死相逼的架势,可能到下一秒钟,这两位就会上演额头撞柱博清名的戏码了。
桓谦不仅是名义上的荆州刺史,还是我手下的咨议参军,他虽然是桓氏中人,也是整个龙亢桓氏的二把手,但本世子与他交际的过程中发现,此獠不过是中人之材,且没有桓玄那么远大的野心,要是待到以后平定荆州,本世子能利用他的声望镇服荆襄诸郡,是一条有价值,可圈养的好狗。
王愉是太原王氏的领头人之一,南郡公桓敬道的姻亲,他父亲王坦之当过中书令,还与谢安一道共掌辅政之权,深知独断专行的巨大诱惑,而且,他们家在尚书台的门生故吏只多不少。我们父子才扳倒了谢安,他盟友的儿子就跳出来阻挠我执掌权柄?真是不知死活!这种极度危险的人物必须打压!我自己可以扶持桓谦,让他在荆州集团内部分化桓玄的权力,但王愉现在就是寄生于桓玄的吸血虫豸啊!据我了解,他这段时间,每隔半月就要和桓玄互通有无,俨然就是南郡公在建康的耳目,必须早日将他带来的威胁,扼杀于萌芽之中!
“二位同僚,本世子哪里违反祖制了?”司马元显的手掌青筋暴起,狠狠的捏紧自己坐的胡床,竭力克制心中的怒意,准备伺机反攻倒算。
荆州二人组低头疾呼道:“我等以为,自本朝武帝泰始、咸宁年间起,帝躬亲万机,录尚书事虽参与谋议,但仍与门下省官员诸如:黄门侍郎,共掌机要,更有侍中从旁奏对,共评尚书奏事。。。。。。每于听政之日,帝命公卿大臣先议选举,各言所见后进俊才、乡邑尤异、才堪任用者,皆以名奏,主者随缺先叙.是爵人于朝,与众共之之义。
我等遂请世子沿袭武帝旧制,废置录尚书事一职!”
好家伙!好家伙!居然要我把权力分散出去,还让我把这个宝贝职位罢黜了?我司马元显脑子只要没进水,肯定不会干这件事啊!你们当我是蠢货吗?等等,侍中不就是我自己兼任吗?那还分权做甚?司马元显沉思了半晌,脑子里面已经筹划好了自己的腹稿。
“王茂和,你看看这些是什么。”元显把一大摞书信直接砸到王愉脸上,王愉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呢,就被左右值班卫士架住了。
“世子你。。。。。。你这是意欲何为啊?下官这是犯了什么错处,还请世子秉公直断!”
司马元显阴着脸厉声喝道:“王愉妄议朝政,妖言惑众,勾连外贼,图谋不轨,今将汝贬为庶人,交由廷尉收押!”
“臣无罪,臣要上奏陛下自证清白!臣是无辜的!”任凭王愉如何挣扎,还是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走了。
“荆州刺史桓谦为国分忧,忠心耿耿,今加封为尚书右仆射,钦此!”司马元显面沉如水的宣布道。
桓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刚才还匍匐在地,抱着求死决心的他,就被传来的嘉奖敕令搞得心花怒放,激动的对答道:“臣……臣多谢陛下、世子栽培!”
“陛下,臣如此处理政务,圣意可称心否?”司马元显立刻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容,扭头过去请示大聪明皇帝。
“啊吧啊吧。”司马德宗表示,你办事我放心!一切全凭世子做主!
这两位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西晋、东晋的开国皇帝那亲戚关系都出了几服了?我们大晋乾纲独断的君王就没几个,况且,皇帝本身强势才能分走臣子的权力。不过元显这一手还是挺精明的,直接拉一派,打一派,你们不是说我擅专吗?我让跟我有矛盾的龙亢桓氏进入尚书台决策层,体现了我这个人兼收并蓄,不计前嫌,如此一来,看你们门阀还有什么借口攻歼我!
刘义符向来对司马元显的固有印象是:只会啃老的跋扈的二代,适才从他下的这两步棋就能看出,毕竟他长期跟他爹司马道子游离于皇权和门阀之间,对于朝堂上的制衡驭人之术还是有深刻见解的。
皇权?那孝武帝被张贵人捂死,不会就是会稽王父子筹划。。。。。。
只能说完全有这个可能,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张贵人至今没有被会稽王父子追究问罪,这就很离谱了,而且,先帝驾崩的最大受益者是谁呢?想必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张贵人现在被囚禁在哪座冷宫呢?要是自己拿到证据,岂不是就可以。。。。。。
自己要不要帮我们亲爱的世子殿下,回忆一下司马衷和司马越的故事呢?历史真是凑巧啊,再过几年刚好就是晋惠帝驾崩一百年整了。
就在司马元显还在为自己恩威并施的权术手段自鸣得意之时,还是有两个大臣仍然不知死活的挑战着他的权威。
“我等二人以为世子此番处置不甚妥帖,断不可擅行录尚书事之权!”
“我等二人以为世子此番处置不甚妥帖,断不可擅行录尚书事之权!”
连一刻都没有为荆州二人组的败北而感到悲伤,即将到达战场的是侍中尚书张敞和吏部尚书车胤!
本来还以为剩下的这两位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叫板我的霸权,可见若不大开杀戒,就不能立威了!
侍中尚书是三国时曹魏所置,为皇帝的近侍官,因其为尚书而入侍禁中,故称侍中尚书。曹魏时做过此职位的有邓飏,以及那位开正始玄风的鼻祖之一,有“何郎敷粉”典故傍身的曹操养子—何宴。
张敞是三吴士族,还是出身吴中四姓的显贵之人,上次因为“乐属事件”罚了他的俸禄,现今因为刘裕父子从洛阳迁徙了一万户流民镇广陵,好像需要修宫殿、入伍征兵、疏浚河流、开山修桥、挖矿晒盐的人力缺口全解决了。我这两年对三吴地区的搜刮施加了繁多的苛捐杂税,是时候缓一缓了,总不能一直竭泽而渔吧。适当的拉拢三吴门阀,来打压王谢倒是个不错的思路,纵观本朝历史,监、录一体的权臣里面也没有南方人啊!如此一来,世子我就能稳坐钓鱼台了。
车胤,字武子,南平(今湖南蓝山北)人。南平车氏乃南方低等郡望是也,与寒门无异,他年少时苦于家贫缺灯油,夏天捕几十只萤火虫,放进手绢里,用萤光照明,夜以继日苦读。郡主簿车育子。机悟敏速,有名于乡曲。初为荆州刺史桓温从事,转征西长史。
哎哟,这厮的入仕成分从一开始就有问题,还是老贼的门生故吏。宁康初年(373年)时,车胤还和谢安一起听先帝讲《孝经》,太元年间(376年—396年)他还说先帝正值壮年,不比年幼的周成王,我的好父王司马道子因为德行、才干均不与他所处的地位相称,根本就不配做周公!先帝都已经驾崩了,你这做臣子的先帝旧党,是怎么还有颜面苟活于世的?反正你背后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势力背景,就让本世子来给你个快活吧!
司马元显接着宣读道:“张敞,为国尽心竭力,不辞辛劳,加封为吏部尚书,赏菜田一百顷。”
张敞刚开始还高兴呢,然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询问道:“臣恭谢陛下、世子隆恩,这。。。。。。车公不是担任吏部尚书一职吗?”
“别的你不要多问,圣心难测,这是陛下的意思,我说的对吧,陛下。”司马元显摆手让张敞退下,然后装模做样请示了一下大聪明。
“啊吧啊吧。”陛下表示你说的都对,反正我没意见。
司马元显的瞳孔中突然杀气外溢,指着车胤提高了声量,大声呵斥道:“来人啊,车胤为臣不忠,自诩节烈之士,却不能报先帝简拔之厚恩,德行不修,实乃本朝官员之耻辱,赐汝三尺白绫,去隆平陵前,给先皇殉葬吧!”
“司马元显!汝骄矜放荡,谄媚弄权!吾岂惧死哉?吾求一死以露权奸耳!”车胤被摘了进贤冠,披头散发,模样十分凄惨,虽然他被值班卫士左右狠狠钳住,但嘴里还是叫骂不绝,把司马元显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气得世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割了他的舌头,打断了双腿,拖行着流下一路血痕,拉出了大殿。吓得朝堂上战栗的衮衮诸公,再也不敢发表谏言,一时间朝野内外噤若寒蝉。
“啊吧啊吧?”大聪明皇帝显然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怜车公!惜哉车公!一代忠臣就这么被残忍的冤杀了,你有着不输于嵇绍风骨和忠贞,可司马德宗却不是你的司马衷啊!虽然,刘义符对这些骨子里效忠司马家的愚忠之臣并不感冒,但让元显这样的废物点心来领导自己,想想都觉得非常掉价。
现在的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一句杨仪先生的名言:汝有何功,竟能居我之上!
整个偌大的太极殿东堂内,所有平日里对于玄学能够夸夸其谈的臣工们,都被司马元显的魄力和手腕恐吓住了,他们都没料到这个年轻的掌舵人,敢做事出格到这种地步,这南渡近一百来年,他还是头一个敢挑战门阀霸权的宗室,真是沾点倒反天罡了!
就在这个诸公都缄口不言的紧张时刻,一个头带赤色武牟,手持白玉笏板的少年武官毅然出列,非常狡黠的向司马元显提议道:“臣刘义符向陛下、世子举荐几位大才进入尚书台,为主上分忧解难,肃清凝滞!”
“刘将军要为朝廷推举哪几位才俊啊?”
“谢灵云、陶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