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崛起,从造枪到军工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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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当丈母娘?还是婆婆?

比安卡静静伫立一旁,不去打扰这母女重逢的温情。她想起那些小报对自己的刻薄形容:守寡多年的空虚寡妇。

这形容,除了性别,竟与她父亲的处境惊人的相似,都像一只被掏空了巢穴的鸟,孤零零地立在枝头。

想到此处,比安卡心中一阵刺痛,思绪飘向了远方。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便将她视为唯一的精神支柱,生活重心全然围绕着她转。

随着家里生意每况愈下,家中的佣人亦陆续散去,最后只剩下了丽塔。

比安卡觉得自己像一件满是补丁的小棉袄,非但未能给予父亲应有的温暖,反而还“拐走”了丽塔——曾悉心照料父亲的得力助手,让她成了自己的工作秘书。

如此一来,父亲便成了真正的孤巢老人。

看着孙茹在母亲怀中哭得不能自已,比安卡心中百感交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如同春雨后的嫩芽,悄然破土,在心底蔓延生长。

母女重逢,悲喜交集,一时竟浑然忘却了比安卡的存在。

半晌,孙母方从这团圆的浓浆里拔出心来,忙不迭地松开女儿的手,歉意满脸,一面以帕拭泪,一面趋至比安卡跟前,欠身施礼,用法语道:

“哎呀,想来是小茹的朋友吧?我这高兴得糊涂了,竟怠慢了姑娘,真是罪过,还望海涵。”

“哟,伯母还会说法语?”

比安卡有些意外。

“舍夫在法国洋行做事,犬子又是法租界巡捕,小女读的也是法国人的教会学校,耳濡目染,略通一二罢了。”

“原来如此,”

比安卡莞尔一笑,轻摇玉手,

“您和孙茹久别重逢,这番激动心情,我自然理解,哪有什么怪罪之说。况且,您的法语,倒也说得地道。”

孙母连连颔首,执比安卡之手,热情相邀:

“姑娘你芳名何许?你千里迢迢陪着茹儿回来,怎好让你一直站在这里?快请上楼,到寒舍一坐,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比安卡也不推辞,便随孙家母女拾级而上。

楼道昏黄的灯光,却也透着几分温馨,脚下木梯发出“嘎吱”轻响,仿佛在低诉着岁月的痕迹。

孙母恐楼梯间昏暗,走在前头,一路为二人拨亮楼道灯。

孙茹尾随其后,与母亲保持着两米的距离,牵着比安卡的手,心下恍惚:“我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竟能带着幽兰戴尔小姐,回到自己的家。”

“可不是吗?命运这东西,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一进门,满眼家居陈设,虽非雕梁画栋之流,倒也布置得宜,透着几分寻常人家特有的温馨。

沙发上随意散落着几只手工织就的靠垫,墙上挂着几幅不甚出奇却也颇具韵味的字画,角落里一盆不知名的绿植倒是长得格外精神,为这略显沉闷的屋子增添了一丝生气。

孙茹刚踏进家门,就看到父亲从书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似乎是听到动静才出来的。

孙父身材中等,略微有些发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深蓝色西装,显得十分正式。

见了孙茹,他手中那本书“啪嗒”一声落地,目光地落在了孙茹身上。

“茹儿!”

孙父一声呼唤,声音颤抖,激动中夹杂着几分久别重逢的辛酸,思念与担忧溢于言表。

他几步上前,一把将孙茹搂入怀中,老泪纵横,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他紧紧抱着女儿,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的乖女儿,可算是回来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比安卡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孙茹的父亲。

孙父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倒也慈眉善目。西装笔挺,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倒也颇有几分斯文气。

若非比安卡先前知晓孙父在洋行做事,定会误以为他是一位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

孙母眼眶里汪着两汪泪,仿佛西湖七月里的荷叶上盛着晨露,又像断线珍珠要滚下来似的,偏又强笑着说道:

“罢了罢了,都别杵着了,今儿个茹儿平安回来,是天大的喜事,咱们合该好好庆贺庆贺。”

“小姐,赏脸一起吃顿便饭吧。”

孙家人殷勤劝留,比安卡也就顺水推舟,留下吃晚饭。

不多时,桌上就摆满了家常菜肴,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色香味俱全:

红烧肉油光锃亮,酱猪排浓油赤酱,更有清炒鸡毛菜、罗宋汤等物,热气蒸腾,香气缭绕。

比安卡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中式菜肴,一时恍惚,竟有些种回到前世之感。

可惜这感觉没持续多久,林玉容眼见孙母给大伙儿盛饭,独独给自己端来一大块面包和一副刀叉,哭笑不得之余,只得说道:

“伯母,不必如此客气,我用筷子惯了的,能不能给我换碗米饭?”

“哎呀,真是对不住,是我疏忽了。”

小风波过后,众人纷纷落座。

席间,孙茹一脸疑惑地望向父母:“妈,我哥呢?不等他了吗?”

“你哥?八成又在巡捕房忙活,甭管他,咱们先吃。”

孙父对着比安卡,讪讪地一笑,仿佛秋风拂过未熟的柿子,涩中带酸。

“自从茹儿没了踪影,绍儿那孩子,就像丢了魂似的,一头扎进巡捕房,成了个不要命的劳碌命。

但凡沾着绑架、失踪的案子,不管份内份外,他都要插上一杠子,恨不得把上海滩翻个底朝天,就为寻一丝茹儿的蛛丝马迹。”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暖意,“好在托了幽兰戴尔小姐的福,我们家茹儿总算是平安回来了。等会绍儿知道了,不定怎么高兴呢。”

说着,孙父取出一瓶平日里舍不得喝的葡萄酒,斟满酒杯,缓缓站起身,一脸的诚恳,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幽兰戴尔小姐,这次真是多亏了您,要不是您,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茹儿呢。这杯酒,我敬您,谢谢您对茹儿的照顾。”

说罢,一仰脖,杯中酒一滴不剩。

孙母也在一旁帮腔,语气里满是感激:“是啊,幽兰戴尔小姐,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才好。”

比安卡连忙起身,端起酒杯,应对自如地笑着说道:“伯父伯母,您二位太客气了,我和孙茹情同姐妹,早就把她当做自家人了,照顾她也是理所应当的,您二位可千万别这么说。”

几杯酒下肚,孙父便开始关心起孙茹这段时间的经历:“小茹,你这一走这么久,可把我们担心坏了,快跟我们说说,你都去了哪些地方,都遇到了什么事儿啊?”

孙茹略一沉吟,便款款道来,只是她巧妙地避重就轻,将那些惊心动魄的片段轻轻抹去,只拣些无关宏旨的细碎闲话,仿佛绣花般点缀着自己从西班牙辗转至捷克的旅程。

比安卡坐在一旁,不时添油加醋,使整个故事更添几分谈资。

说着说着,话题便如脱缰野马,一路奔到了当前的国际局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先是说到欧洲那边风云诡谲,各国之间暗流涌动,随后又谈到东亚这边的山雨欲来。

当提到日本的时候,孙父的脸色便如阴云密布,他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地说道:

“前些年一二八事变,日本人和十九路军在上海打了一仗,国军自然是铩羽而归,签了一堆丧权辱国的条约。

从那以后,我就决定让茹儿出国,华国前途未卜,还是欧洲这块乐土安全些。”

说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举起酒杯,仿佛借酒浇愁。

屋里的气氛一时凝滞,大家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

比安卡见状,放下筷子,看着孙父,神色认真地说道:

“伯父,您对华国的前途未免太过悲观了。不瞒您说,除了幽兰戴尔,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比安卡。

我之所以愿意帮助华国代表团,很大原因就是看好华国的潜力。

不出二十年,华国定会龙腾虎跃,成为世界舞台上举足轻重的角色。”

孙父听到这话,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比安卡,关于最近流传的八卦,什么一掷千金为博男人春风一度的西洋寡妇,他也略有耳闻。

可是比安卡的容貌实在年轻,与传闻里四五十岁的老寡妇相比,倒更像是寡妇的女儿。

再加上她这番石破天惊的言论,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场面一时凝滞,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可感知的尴尬。比安卡见状,忙堆起一个比糖还甜的笑,好似要将这僵硬的氛围融化一般:

“伯父伯母,小侄女这次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便像个变戏法的,从那似乎深不见底的书包里掏出一件件礼物,在桌上摆开,俨然一个小小的展览会。

“这香奈儿五号,浓淡相宜,既不落俗套的熏人欲醉,又能暗香浮动,最宜伯母这样的优雅女士日常使用;

瑞士百达翡丽 Ref.96,这是送给伯父的;

还有这瓶葡萄酒,奥地利萨尔茨堡私人庄园的佳酿,市面上是寻不着的,虽非什么奇珍异宝,但小侄女保证,定是好酒……“

随着比安卡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掏出一样样礼品,孙茹惊讶的合不拢嘴。她万万没想到,比安卡说的“米奇妙妙玩具”,居然是这些。

孙父孙母看着这一堆礼物,脸上满是意外之色。

放在寻常人家,哪怕是女婿第一次上门,都不会送那么多礼物。

两人看着比安卡,心里满是疑惑,这洋妞看着模样老实,偏偏出手阔绰,一时间两人有些搞不懂比安卡送那么多礼物的目的。

就在此时,大门“嚯”地一声被人推开,一个青年男子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来人眉眼与孙茹颇为神似,气质更是如出一辙,比安卡心中雪亮,料定这是孙茹的哥哥,孙绍。

孙绍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显然是刚加完班赶回来。

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个小洋妞,孙绍先愣了一下,随后他又看到坐在父母间夹菜的孙茹,瞳孔猛地一缩。

“妹妹?我、我莫不是做梦?”

“不是,哥,先吃饭。”

见到父母时,孙茹的情绪就已经释放完了,此时的孙茹没有显得激动,反而是孙绍激动万分,一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边不知所措的站在孙茹面前,仿佛渴望被主人摸摸得到小狗。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快去盛饭吧,一会菜凉了。还有,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雇主,比安卡小姐。”

孙绍目光看向桌子,眼中流露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桌面上一看就价格不菲的一堆东西,居然都是比安卡精心挑选的礼物,一时之间,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被儿子一打岔,孙母也回过神来,赶忙说道:

“哎呀,比安卡,你这太客气了,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这可怎么使得呀。”

比安卡笑着回应道:

“伯母,这些都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也不值什么钱,就是图个开心嘛。”

公寓里弥漫着欢愉的气氛,时间这贼偷儿,不知不觉便窃走了夜的静谧。

比安卡抬起纤腕,瞥见表盘上指针已悄然滑向深夜。

她暗忖着和平饭店的门禁,优雅地放下茶盏,款款起身,对着孙家二老道:

“伯父伯母,夜已深,叨扰许久,也该告辞了。”

孙母亦起身,堆着一脸殷勤的笑意:

“哎呀,哪里哪里,是我们留你吃饭,反倒耽误你休息了。”

她挨近比安卡,亲昵地挽起她的手,眼神里既有慈爱,又藏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姑娘啊,”她压低了声音,仿佛要分享什么秘密,

“我们家孙茹,打小娇生惯养,睡觉不安分,还有个磨牙的毛病。”

她顿了顿,观察着比安卡的神色,又补充道,

“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她,真是感激不尽。”

比安卡一愣,孙茹睡相不好?磨牙?她怎么毫无印象?

她努力回忆着和孙茹同住的点点滴滴,并没有发现孙茹有这些习惯。

再疑惑地看向孙茹,孙茹也是一脸茫然。

“睡相不好?磨牙?没有啊,伯母你是不是记错了?”

比安卡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碰到什么不该碰的雷区。

孙母见状,连忙打着哈哈说道:

“好好好,是我今天高兴坏了,一时记错了。”

她眼神闪烁,心里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比安卡连自家女儿睡相如何都知道,两人怕是早已经……

“孙茹睡相可乖了,就喜欢抱个东西缩成一团,像个小猫似的。”

孙父在一旁,脸色微微一变,似是心口作痛,捂住了胸口。

他看向正埋头吃饭的儿子孙绍,心中暗叹:这傻小子,就知道吃!

倘若兄妹二人调换一番,女儿平安在家,儿子被绑,如今带个洋妞回来,还送一堆礼物,那自己怕是梦里都要笑醒。

看着正埋头干饭的孙绍,孙父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催促:“孙绍,上海这几天不太平,比安卡小姐要回去,你替你妹妹孙茹送送人家。”

孙绍抬起头,嘴里塞满了食物,一脸茫然地看着父母,似乎还没从妹妹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缓过神来。

“啊?哦哦,好的。”

他放下碗筷,起身道,

“比安卡小姐,我送你回去。”

比安卡点点头,再次向二老道别:

“伯父、伯母,我走了。”

“好嘞,比安卡慢走,有空再来玩。”孙母热情地回应,目送二人出门。

随着房门轻轻关上,孙母立刻转身,一把抓住孙茹的手,眼神灼灼地盯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孙茹啊,你说你这洋人朋友上门,妈往后是要当丈母娘了呢,还是要当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