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归宁（8）
华德宁正在正厅和所有人喝酒吃肉，到南星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什么，她才匆匆离开。
皇城不比这里，等回去后才是真正的较量，哥哥又实在指望不上，但她的身边也确实不能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齐凡松推门而出，手里抱着一只超级粗的羊腿和走过来的华德宁对视了片刻，小厮们纷纷看向华德宁。
华德宁轻咳了一声，齐凡松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羊腿放下，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温和道：“你这个小娘子，不去逼你哥哥读书，反而来逼迫我？”
华富钟从华德宁身后走了出来，前一秒嬉皮笑脸，后一秒就屏息敛色，道：“喂喂喂！我妹妹才不是这样的人呢，你放心，等你跟本公子一道回了皇城，本公子就与你互相监督，明年科举，争取一门双杰！”
华富钟的自信倒是让齐凡松不齿，反正他是不信一年的时间，这个浪荡公子哥能成为殿试三甲，他觉得最后这华家小子也是名落孙山的命，不过由着他，只要不闯祸，他肯上进也是好事。
“这么大一只羊腿？你会背了吗？还是拿什么宝贝贿赂人了？”华德宁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莫名有点恼火，继续道：“若是会背了，那现在就背给本王妃听听，倘若错一个字，就罚抄一百遍，以此类推！”
齐凡松本来还想骂山门，可是他知道现在他就是一个没钱没权的小老百姓，和当朝晋王妃这么争吵下去，只会自讨苦吃，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能屈能伸道：“行，我背！”
华德宁让下人支了张桌子，又将将准备的热饭菜放在桌子上，齐凡松闻见这扑鼻的香味，口水就忍不住了，直直就朝着美食扑了过去，华德宁跳出来挡住，却正好被他扑倒，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华德宁好像又在他身上闻到了那股酴醾香的味道，上次还以为是错觉，原来真的有，不过他一个平民，又家徒四壁的，哪儿来的钱买酴醾香？
华德宁正要出声询问，就听见齐凡松无比流畅地背起了书，他背书的速度极快，而且真的做到了丝毫不差。
等背完了，齐凡松打了个嗝，抬眼看向华德宁，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说了这些小儿科的东西我老早就会背了吧？”
华富钟满脸震惊，这人……成神了吧？
华德宁看着齐凡松的样子，抿着嘴笑了笑，方才对他说：“是是是，原是本王妃小瞧了你，这样吧，明日我们也要回皇城了，待回去后，本王妃再去搜罗一些古籍孤本给你研读。”
齐凡松沉吟片刻，站起身来，略有遗憾道：“行了，明儿的事儿明儿再说吧，我先睡了。”
“齐凡松！”华德宁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齐凡松！你别……”
吱呀一声，齐凡松的房门紧闭，屋里的灯也熄灭了，想来他是睡了，也罢，那就明日再说……
屋子里的齐凡松晓得这一天总会来临，可却从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了，才敢重新点亮灯火。
葳蕤灯火下，他笔走龙蛇般下来几行字：世间最好，莫过于和你相遇，世间最难，莫过于和你诀别，万语千言无从说起，愿卿今后走的每一步都顺心顺意，我走了，勿念。
……
天刚蒙蒙亮，华德宁就起床了，实在是昨夜他的行为有些反常，她翻来覆去一宿都没睡着，果不其然，隔天她去找他的时候就听见南星来报，“王妃！王妃！齐凡松……不见了！他给您留了信。”
“我不要什么破信！他想走就走好啦，反正我和他也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华德宁说得生气，可南星却听出自家小姐语气间的关心，她心道：“若是这齐凡松真跟着我们回了王府，王妃又一个不留神在王爷面前表现出对他的不同，那传出去的话，王妃岂不是要被骂……”
荡妇……当然这两个字她不敢想，更不敢说。
华德宁语速极快，说完抬腿就迈出房门，当下就快步上了马车，路上华德宁都静静坐着，也不搭理任何人，就连路过几个卖糖葫芦的小商贩她也不在意，二公子和她说话，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接着话罢了。
直到二公子无意间说到：“妹妹你放松点，你这么严肃我都有点害怕……”
听到这句话，华德宁的眼神定在了空中，“什么凡松？谁想他了？胡说什么呢你！华富钟你再提到他别怪我翻脸无情！”
“我？！”华富钟又惊讶又疑惑，但对上同车里华康宁和华善宁更加无辜的脸，他心底直喊冤枉啊！
华康宁摇了摇手里的团扇，看着扇面上绣着的鸳鸯，难得地说了一句公道话：“二哥，你要是不会说话呢，就闭嘴！”
“我！”华富钟深吸了一口气，委屈极了。
回了皇城，华德宁先领着华富钟、华康宁、华善宁几人去附近的客栈落了脚，又吩咐下人们将王爷给她的聘礼中、位置最好的那座府邸收拾出来，然后才放心地回了王府，可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的。
为了让华德宁相信他会用功读书，华富钟特地将自己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都换成了素色长衫前，至于华善宁本就不喜欢打扮，自然一如常态打扮得朴素，而华康宁则像个暴发户一样，恨不得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的。
如今皇城里最时兴的装扮就是“高发髻、红罗裙、戴花钿、步摇响”，所有有显贵小姐们在的地方，就是争奇斗艳的地方，今天比较新衣，明天打量新步摇，后天就要新花钿……
华德宁躺在躺椅里喝着茶，看着从前不起眼角落里长出的松树，似是无意吩咐了一声：“给本王妃捉几只松鼠来解解闷儿吧。”
“松什么？”实在不是南星见识少，而是松鼠这小稀罕只有关外有，加上宋琬期对有长爪子、或者獠牙的动物很是敏感，所以王府里别说松鼠，就算是猫猫狗狗都没有。
不得不说，华德宁这皮囊美则美矣，但贯是会给人出难题的。
华德宁静静打量了南星片刻，自觉没趣，想想她当王妃以来，似乎除了没自由，别的好处倒是占了个遍，宋琬期是出了名的温润君子，不仅脾气好，还帅气多金，重要的是他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对自己呢也是一心一意的，细细想来，定这门婚事，她倒像是赚了，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