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QE常态化下市场牛熊理论已经改变

这一次全球的无限量的放水，带来的影响与以前大家看到的不同。在QE常态化下，市场的牛熊理论是不能刻舟求剑的，现在的全球金融逻辑，已经进入了新的理论时代，数字泡沫时代开始了。

美国连续11年的牛市，让很多人看不懂。美国在疫情下的大跌，立即全球放水，美股深V的同时，美元指数上涨，也让人看不懂。石油大跌，美国卖油，为何还是石油美元呢？种种现象的背后，世界的经济学理论其实已经改变。货币的定义改变，已经不是原来的石油美元，美元与数字资产、网络霸权更多地挂钩了，与金融衍生品挂钩了。

图1-11是2020年3月13日晚美联储开启QE后的美股走势。

在可以全球印钞的模式之下，以往的牛熊概念发生改变。以前增加流动性是需要很多限制的，央行印钞之手在各国都受到限制，但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个流动性是可以无限提供的，在这里要告诉大家的，就是股市的做多和做空是不对等的。

图1-12显示欧洲央行在提供无限流动性。

图1-13显示美联储在提供无限流动性。

2015年，中国股市出现问题的时候，央行也提供无限流动性（图1-14）；而到2020年，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央行也提供了各种流动性。

2020年3月，全球央行基本是在同样的时间点开始提供流动性，而且世界的舆论导向不是指责，而是对央行的操作充满了渴望，所以央行货币的数字泡沫时代开始了。

在央行印钞模式下，原有的市场牛熊理论已经改变，没有自己的理论，还拿着以前翻译的教科书进行刻舟求剑是不行的。现在欧美国家搞货币宽松，已经不像以前需要授权、需要在媒体舆论当中讨论了，市场的模型，完全不一样，央行是下场操作的一方（中国还是散户思维的模式）。印钞维持杠杆不要爆仓。美国看得很清楚，不能去杠杆！所以每次大跌之后，不是继续跌，而是暴涨，让印钞支撑，让杠杆可以维持。杠杆的背后，维持的是货币的信用，所以还可以看到，美元指数是坚挺的。

图1-15显示，美元指数走势强劲，美国QE印钞，货币更涨！不是2008年那样美元指数的下跌，现在是另外的趋势。

2020年3月13日的黄金走势如图1-16所示。美国宣布提供无限流动性后，当时黄金不是大涨而是大跌！虽然后来黄金又创造了多年来的新高，不过从总体而言，走势与以前不一样了，而且3月与上一轮2008年金融危机QE时的黄金高点还有距离，现在股市新高了，黄金也没有暴涨，仅比上一次QE略有突破。

到2020年4月，美国就可以说是技术性牛市了，到年底，就新高了（图1-17）！

到2020年底，美国股市不但新高，而且站稳30 000点的历史高度和心理价位（图1-18）。疫情之下，经济衰退，但股市大牛不改，已经不是以前资本市场的牛熊逻辑了。

新的QE时代，牛熊理论已经改变了。不会有传统意义上的熊市了，收割的是必须持有外汇储备的国家！这些国家股市楼市资产不能涨，一涨外汇顶不住，而且印钞买你资产，永远是合算的。

对通胀和价格重估问题，在本人的《平台霸权》中有深入讨论。2020年年底，央行前行长周小川也表示资产应当计入通胀。

金融工程设计期权交易的时候，在期权市场是在交割的时候多头和空头进行结算的，多头和空头的增减永远是对等的，因此很多人说这个期权市场是一个零和博弈，做多和做空是一样的。但这仅仅是孤立来看期权市场，事实上则是期权的多方和空方的盈亏交割依据是现货市场指数的高低，是与现货市场紧密相连的，是与现货市场交换利益的！我们的股指期货主要的作用就是套期保值，是与现货市场对冲的，因此考虑做多和做空是否对等，就必须考虑现货市场的情况。

如果考虑现货市场的财富，问题就完全不同了。就资本市场总体来看，有人做多股票，让市场的总市值增加了10万亿美元，意味着这多出来的财富是可以让每一个在市场中的投资者得利的；反之如果做空，市场的总市值减少了10万亿美元，则意味着大家总计损失了10万亿美元，然而还要有人从中赚钱，这一定是让市场价格更低，由没有进行套期保值的人埋单，会助长现货市场更低的价格。很多人说这个涨跌没有价值创造是泡沫，但实际上如果大家能够认可你的市场价格高，则意味着这多出来的10万亿美元是市场信用所创造的，按照现代货币理论，货币就是信用凭证。

传统经济理论还会讲客观价值论，价格是围绕价值波动的，似乎这个波动是做空和做多正常造成的，但要知道股票是要对外交换资产或者货币的，也就是换股收购和增发、股权融资的。股票价值高换取的货币和资产就多，而且企业会热衷于进行这种交易。欧美大量的并购是通过换股和股票支付来完成的，包括对中国的很多可变利益实体（VIE）机构的交易也是如此操作的。股票、证券作为一般等价物性质商品直接参与交换，在股市处于牛熊不同时期是严重不对等的！因此，做多可以让股票换取更多的财富，证券的信用能够支付和换取财富，就是前面所说的市场信用与现代货币理论下货币属于信用凭证的最好体现，在西方的体系里面，可支付证券是作为一种更广义的货币来看待的，这就是M3。

当今世界的金融工程发展，金融衍生品的交易已经远远多于现货交易，金融衍生品的涨跌盈亏，也大于现货交易。同时，金融衍生品有多少，与现货的牛熊关系，不是简单的零和博弈。对市场交易、金融交易的非零和性，在第二章会详细讨论。数字虚拟交易偏离实体，其实就是数字泡沫。因此可以看到欧美比着在印钞，但同样的印钞为何效果不同呢？为何美元就比欧元坚挺呢？

很多人会因此联想到2015年中国的救市，当时也提供了大量的流动性，结果救市失败，极大地挫伤了市场的信心！这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这个背后的原因是美元霸权，全球的其他货币与美元不对等。中国当年的救市就遭到了外汇的压力，在保汇率还是保股市上进行两难的选择。最后，中国外汇储备减少了大约1万亿美元，汇率的上涨趋势变成了下降趋势，汇率变得更为重要和迫切，股市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这一次大跌，表面上看是俄罗斯与沙特阿拉伯及欧佩克（OPEC）的谈判失败导致石油大跌，而这背后则是俄罗斯和沙特阿拉伯对美元更迫切的需求，而不是更看重石油资源的持有。在石油、美元的天平上，美元更值钱了。同时，全球疫情的流行，也带来美元稀缺和流动性减少。另外一个误区，就是把货币的多少简单地等同于流动性！而实际上流动性是货币数量M与货币流通速度V的乘积，按照费雪方程式MV=PT，石油降价增产，对应的是MV，而疫情下大家减少各种活动，V大幅度降低，背后都是MV的减小。因此，不是货币发得多流动性就一定大，而是要看其流通的速度。

从前面的各种想象往深入分析，其本质都要归拢于货币。一切市场理论的基础就是货币，就是货币的概念定义。我们的货币概念，在政治课上学习的是一般等价物，也就是货币的商品说；而西方则已经是货币与商品价格脱钩的媒介说了。货币本质定义的改变，带来的是建立在货币概念上的金融理论的变化，这个变化已经发生了不止一代！在西方，也是学术界与实际脱节，能够实操赚钱的经济学，没有人写出来，他们直接到华尔街赚钱去了，而原来的经济学更重要的作用是推广美国的价值观，因此非常容易将人带到沟里，所以美国的“芝加哥男孩”和“伯克利黑帮”已经成为著名的现象，他们才是美国学院派真正存在的价值。

美国的金融鹦鹉

一群发展中国家的学者被美国的学院派洗脑，成为美国渔利世界的工具。他们推行的理论，是对美国操纵舆论的声音鹦鹉学舌。他们的长项不是思考和研究，而是学习英美，是翻译家，把美国的战略传播内容翻译成本国语言带回国进行推广，被叫作金融鹦鹉。

“伯克利黑帮”是指这样一批印度尼西亚新自由主义学者，他们于20世纪50年代后期至60年代初期在美国福特基金会资助下被送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接受培训，后来回国并在1965年军事政变后长期执掌印度尼西亚经济大权，并推行新自由主义，给印尼人民带来了沉重灾难。

芝加哥男孩（Chicago Boys）是对一群拉丁美洲经济学家的非正式称呼。这些经济学家都是年轻男性，在芝加哥大学受教育，回国后，在智利天主教大学中创立了经济学系，因此得名。他们推行的经济政策带来了拉美的中心化和债务危机，最后扼杀了拉美经济崛起的机会。

世界的经济学理论，在20世纪70年代以后，从我们熟悉的经济理论，发展了多代，随着货币性质变化而变化，主要有以下几种。

1.量子理论时代

在布雷顿森林体系破裂以后，世界的货币从与黄金挂钩的布雷顿美金，变成了牙买加美元，这个黄金与美元脱钩、石油与美元挂钩的过程，让世界上的所有发达国家，从债权国都变成了债务国，没有了黄金限制，美元成为世界的等价物。对世界的证券理论而言，货币可以无限量地提供，证券市场的交易者当中，散户被杀出了。

没有了散户，出现了金融大鳄索罗斯，他的理论就是受到量子力学的启发。量子力学是概率波理论，量子有不确定性但统计有规律，高能量子的粒子性不能忽视。而散户也是不确定的、统计有规律的，在美元脱钩、美元丰富的情况下，大机构变成了高能量子。打破了原来经济模型的基本假设，既连续可导，又可以做微分方程。而高能量子是离散不可导的。

2.量化交易时代

在量化交易时代，苏联解体，美元变成了主导全球的货币，变成全球货币，美元在美国之外可以再一次衍生（比如外国银行可以有100亿美元存款，但它持有的美元只有10亿美元，这样就衍生了10倍），在海外衍生出来的美元也是流动性的，被称作广义货币M3！

与此同时，计算机技术的发展，提供了机器交易的可能，产生了金融工程，有了以前根本算不过来的复杂金融衍生品，这些衍生品都要机器运算、机器交易。金融工程下的衍生品是几百万亿美元的规模，远远超过了传统美元和传统证券市场，各种金融衍生品也提供流动性和交换媒介，被称作广义货币M4！

在量化交易时代，诞生了著名的期权和程序交易之父彼格菲（盈透创始人Thomas Peterffy），以及美国最大的券商盈透证券（Interactive Brokers）。它通过量化对冲来取得收益，股市的牛熊不关键，股市的波动率大小才是关键，后来连股市的波动率都有期权。复杂的流动性背后是网络泡沫的支持，并且产生了巨大的危机，因为这些金融衍生品的基础，是证券的价值，证券如果出现危机，上面大得多的衍生品倒塌，将是无法承受的。

3.量化宽松时代

在2008年金融危机以后，产生了量化宽松，带来了负利率！也就是即使你持有货币，也可能要倒给钱了，因为你钱多了就没有地方放。拿着现金，不光有炒汇差价的铸币税，而且现金的使用被限制。你拿着黄金，黄金的运输都受到限制，西方各国大量携带现金、黄金是非法的，不能出入境。那要是存银行如何？不光是银行会倒闭，而且银行单一账户的存款有限制，存不进去。比如中国1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存不进美国的银行，因为全部银行存款M2才10万亿美元出头，怎么可以每个银行存平均10%的中国央行存款？所以倒给钱的负利率都不行，只能买美债，而且美债还没有那么容易持有。

所以，在量化宽松的负利率时代，属伪钞概念，谁能够发钞，谁就胜利！投资是伪钞逻辑，不是以后收益多少，而是拿了“假币”要花出去！所以上市的各种网络公司，不用有利润就可以吸引投资，股市证券可以变成天价，这个天价的背后，就是货币伪钞逻辑要变成资产，保证了衍生品的总体价格。量化宽松时代产生了数字泡沫，数字泡沫的博弈成为主流。美国吸取了2008年的教训，不能让金融衍生产品崩盘。所以在2020年，QE常态化诞生了，这个诞生，标志着世界彻底地进入了量化宽松时代！

另外，量化宽松的结果，又产生了数字货币、电子货币等，比如比特币，产生了这些货币的相关衍生品，形成了庞大的市场和虚拟资产存量。这些货币，也提供流动性，叫作M5！美国的广义媒介货币已经到M5了，中国还是以M2为主体，有人说M2有200万亿元人民币太多了，其实是算账有问题。

这里说一个题外话，我们总说中国的M2有200万亿元，远远大于美国，但中国老百姓和企业为了安全要存款，那么这个存款就一定增加M2，这些存款的货币流通速度是极低的，所以虽然M2大，但流动性很低，股市一样不乐观。美国有M3，M3的数据美联储故意于2005年起不公布了。M3是海外流通的美元和可支付债券，中国海外人民币才多少？！

这里已经不是我们以前印钞多就要通胀的概念了。印钞以前是通胀，买的是社会消费品，消费者物价指数（CPI）里面食品、生活用品很多，但所有的这些商品，与当今的海量货币相比，篮子非常有限，就算全买下又怎样？这些商品是难以囤积的，是要变质的，只有在特殊的场合，对物质稀缺的社会，才会价格暴涨形成传统行业的通胀，现在多出来的钱都买了证券股票，都买了金融衍生品，甚至都买了比特币！2008年以后，公司的资产和利润都下降，但公司的股票涨价了，货币对于股票资产，其实是购买力真实下降，但我们说这个是通胀吗？我们说股市是牛市了！因此，货币对证券的贬值，不叫通胀叫牛市，这是量化宽松特有的牛市，原来的牛熊理论彻底改变了！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美国带头脱实向虚，虚拟交易与实体的交割结算越来越受到限制，结算价格也可以变成负值。这让我们看到，虚拟市场上的空单和看空期权等虚拟商品，在价格低的时候，对它们就是牛市，它们会涨到天价。以前是结算价最多归零，它们的价格都是有底线的，但现在没有限制了。因此，换一个角度，牛熊的看法和模型也要改变。本人认为，牛市应当体现更多的是总市值的增长，而不是总价格的增长。2015年股灾之后的几年，中国别看股市指数没有涨多少，而中国股市的首次公开募股（IPO）越来越快，股市的总市值越来越大，膨胀迅速，超过很多国家指数型牛市的增长。

在量化宽松的时代，维持股市的市值最重要，美国股市已经上涨了11年，而且按照以往的情况看，多次就要崩盘了，但又意外地流动性释放反转了，指数又弹了起来。而美国的指数构成，大有学问，与中国不同，不是所有股票都算，道琼斯的股指是成分股，成分股是调整的，几十年来成分股的调整变化很大，而且美国股市有大量没有流动性的股票，很多股票的价格要依靠做市商。做市商被称作善庄，但无论善恶，都要操纵市场，做市商有大量的持仓是要保值的，美国印钞的流动性就到他们那里，支持了谁，情况很重要。

很多人还想着QE和通胀的关系，但实际上现在西方的话语权之下，通胀已经不叫通胀了！现在热炒的粮食危机，国际粮食价格成倍增长，不是通胀吗？疫情损失之下，各个公司损失巨大，但在QE下让市值减少得远远少于原来的估值水平，这样一来，同样的货币买到的金融资产价值缩水了，不叫通胀吗？而美国股市的虚高，就算已经公认它是有问题的，美元买不到与其价值对等的证券，这个也不叫作通胀而叫作泡沫！所以西方印钞，在他们控制的舆论话语权之下，已经发生的通胀不叫通胀，通胀一词现在已经成为用来妖魔化中国和给发展中国家扣帽子的专用工具。如果算上股市的涨跌，中国人民币是通胀最小的。在发达国家，人们在食品等物资上消费的比重越来越小，仅仅以食品衡量货币购买力本身就是西方讲的故事。

美国、欧盟等搞QE热情高涨，背后是他们QE出来的钞票会国际流通，要在中国等国家使用这些货币并拿走商品！他们QE的结果是得到物资，肯定不会通胀，而中国这些需要美元的国家被拿走商品得到美元后，被迫外汇占款发行国内货币。所以通胀也是可以输入和输出的。美国之所以要QE常态化，背后与他们的剥削掠夺是绑在一起的。你的货币是否为国际支付货币，差别是很大的。现在，中国被拿走的是富余产能下的抗疫物资，是中国有利润的产品，对他们而言QE就不那么合算，因此新一轮妖魔化中国抗疫物资的声音就此起彼伏了。

到底是牛是熊，其实是看赚钱的能力！这里依靠宽松托起的市场，波动率可以不同，现在的对冲是否赚钱，与波动率的关系巨大，牛市可以是波动率的牛市！而中国的股市盘子不断扩大，二级市场不好，但一级市场绝对是牛市，新的科创板也创立成功，IPO和再融资都运转良好，熊市这个是做不到的。因此到底是牛是熊，需要重新认识。

现在的信息时代，是货币数字化、数据资源化、经济平台化和技术算法化，虚拟市场、资本市场、证券市场，都变成了数字货币、大数据AI分析、交易平台、量化高频交易算法的舞台。这个舞台之上，虚拟机器人也成为生产力，可以是一台做了编程、输入了AI算法的电脑在市场上不断交易产生收益，这个电脑其实就是一个虚拟空间的机器人，已经不是我们原来的交易形态，新的信息社会形成了新的牛熊经济理论。

综上所述，在全球量化宽松不受限的背景之下，货币的性质已经改变，更广义的货币M3、M4、M5活跃起来了，平台、算法、机器人都出现了，新的领域和新的赚钱手段出来了，数字泡沫来了，数字泡沫换取资产的游戏流行了！赢者叫市场得利，输的叫被剥削，背后还有货币金融“看不见的手”，欧美人称之为上帝之手，其实我们知道这就是霸权之手。中国需要顺应时代，建立自己新的理论体系，否则真的是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