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与名士往来 交游遍天下——明·郭濬《虹暎堂诗集》
郭濬是明末清初较有影响力的一位文人。其《虹暎堂诗集》十四卷，收录于《四库未收书辑刊》第六辑27册，以及《明别集丛刊》第五辑72册，分别有北京出版社和黄山书社根据清顺治刻本影印出版。
郭濬因明亡后，隐居云游，史籍记载资料甚少，邑志仅记“子直孙，字彦深，号默庵”。又据《郭氏谱传》：“先生世居赵郭里，汾源之孙也。”《虹暎堂诗集》中有《述祖德诗》一首，可知郭濬为海宁望族郭氏之后。郭氏为医学世家，郭濬也知医，故笔者在编写《海宁历代医家学术要略》一书时，将其编入医家。诗集中也有许多与医家活动有关的诗篇。据康熙本《海宁县志》记载，郭濬于明崇祯三年（1630年）中举人，清顺治七年（1652年）中进士。在清初中取科举后，并没有入仕清朝，而是以云游为主，老而不知所终。根据诗集中《甲申初度》一诗有“百年强半又二载”推测，甲申为明崇祯十七年（1644年），正是明亡这一年，郭濬52岁，那么应该生于1593年。
《虹暎堂诗集》记录了郭濬的活动轨迹，从与其交往的人物看，郭濬学问渊博，颇为当时名流看重，正如《海宁县志》所载：“六经百家，以致星律、地理、医卜、农圃之术，与名山、大川同寿，亦以道存焉耳。”茅维是郭濬的好友，为《虹暎堂诗集》作序，序中称“所至吊奇怀古，异人豪士咸乐与游。名隆吴越间，而海内宗工伟人亦无不乐接之者”。可见郭濬交游非常广泛，从诗集也可以梳理出郭濬的大致交游范围。
黄道周与郭濬的关系，可以说是亦师亦友。从崇祯三年（1630年），黄道周典试浙江，郭濬以《易》举于乡，即受到黄道周的欣赏，之后两人唱和不断，黄道周曾在浙江余杭大涤山建书院授业，在此期间，郭濬多次入山拜访先生，留下了十余首唱和。卷四《游大涤洞歌》诗并序，记录了崇祯十五年（1642年）第一次随师游大涤山的情景。卷四《大涤山呈石斋师二十韵》《雪后观涤峰出云》附石斋师和韵，卷七《大涤山房洞叶恒生、吴余常、邵旭如、卓火传、何义兆》《春日闻石斋师放还感赋》，卷九《书院呈石斋师》，卷十《再至大涤呈石斋师》附石斋师扫洞和韵二首，卷十三《与石斋师洞口对弈随命童子采药掘得何首乌十余头》，卷十四《甲申感事八章为石斋师劝驾》分别录有唱和诗各八首等。尤其是郭濬在得知黄道周殉明后，悲痛万分，卷四中有《怀黄石斋座师》，对先师的为人、道德与学问高度评价，“庶几程与杨，千载传芳模”，认为老师能与“程、杨”二人一样千古流传。
卓人月是明末著名戏曲家，余杭塘栖人。郭濬在戏曲方面也很有建树，曾有剧作《百宝箱传奇》，可惜已佚，集中有与卓人月纪游诗，叙述了两人的友谊。与旅行探险家徐霞客也有交往，卷五有《徐霞客游台雁归，赠以长句》一诗，记述了崇祯五年（1632年）两人在杭州西湖的一次唱和。明亡后，郭濬与禅林佛院高僧交往密切，与审云和尚、雪庭和尚等僧人的唱和中，已流露出“风尘能不染”的出世境界。
郭濬与明末各种诗社的关系也很密切，早期与东林党骨干唱和频繁，与东林巨擘黄道周之间酬唱最多。与复社名士陈子龙的交游唱酬也占了许多篇幅，如卷四卷七《陈卧子司理平婺还诗以美之》，卷十《寄陈卧子司理》，卷十二《赠陈卧子司理二十韵》等，诗集中还保留了郭濬与家乡及江南一带的诗社如萍社、陶社、豫章社、甬上社、晋江社等盟友的往来。除此以外，与郭濬有唱和的友人还有钱谦益、陈继儒、倪元璐、刘宗周、熊廷弼、茅维、吴本泰、张卿子、陈彦升、宋徵舆、顾大愚、李维桢、陈仁锡、朱朝瑛、许令典、朱一是、吴仲木、张元岵、陈之遴、葛徵奇、范骧等。
郭濬的纪游诗，涉地颇广，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其山川咏物诗以苏、杭、皖、宁为主，诗集中留下了诸如敬亭山、黄山、九华山、庐山、采石矶、孝陵，以及诸多的寺院，如安隐寺、穷谷寺、湖心寺、大佛山房等。郭濬的诗，咏史回肠荡气，游历大气磅礴，感悟深情细腻，小吟清新灵动，诗歌题材丰富，涉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郭濬通医，是海宁郭氏世医之后，卷六有《卖药》一诗，足以辅证：“风尘无定业，卖药古人曾。避地新栽杏，传家旧折肱。鸿冥沧海外，烽满白云层。试看疮痍日，春台讵易登。”从“避地新栽杏，传家旧折肱”句看，应该是明亡后避乱隐居时期，郭濬重操祖业，履行不为良相即为良医之践。
明亡后，郭濬尽管中取进士，但未再入仕，以云游和隐居的方式终其一生，卷十三有《栖溪村舍》一诗：“门前溪水光，屋后稻田香。家家饷菱饭，钓鱼杨柳旁。”其心态较其他隐士要乐观得多，但对殉明的各位师友却由衷地钦佩，为他们留下多首哀诗。卷二有《七哀》四体诗七首，分别怀念殉明的七位志士，他们是王章、李邦华、倪元璐、范景文、汪伟、马世奇、吴麟徵，诗前有一小序：“壬午内艰，殉国之烈，一时累百。今甲申三月之变，惨忽尤甚，而殉难者近二十余臣。以余所闻七公，予既夙承盼睐，且感其得正而死。哀叹之余，节以短歌，为赞为颂，不自知也。”这七位殉节者，都是与郭濬有交往而所垂青者。
《虹暎堂诗集》收入诗歌各体具备，十四卷共收有诗歌1700多首，分别是卷一为赋8首；卷二为古乐府65首，四言古诗20首；卷三为古诗90首，其中感寓20首，拟古19首，杂体诗20首，拟古和陶韵9首，拟杂诗12首，咏古10首；卷四为五言古诗56首；卷五为七言古诗42首；卷六为五言律诗123首；卷七为五言律诗106首；卷八为七言律诗86首；卷九为七言律诗86首；卷十为七言律诗101首；卷十一为七言律诗73首；卷十二为五言排律20首；卷十三为五言绝句125首，六言绝句15首；卷十四为七言绝句167首。
吴本泰是郭濬的好友，为《虹暎堂诗集》作序，对郭濬诗赞美有加：“今读其《虹暎堂诗集》诗文若干篇，美哉！沨沨乎丽呻，则肆而壮，词繁而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