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宋雪凝将颜絮拉起来，轻声道，“我总有一日要离开这人间的，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把你的孩子还给你。我不会与你的孩子太过亲近，我知道那样对你太过残忍。”
柳慕双目泛红的望着这一幕幕，她从未见过颜嬷年轻的样子……
也从不知道她的名字叫颜絮。
更不知道颜嬷为了守在她身边，默默付出了多少。
只知道颜嬷日复一日的跟在她身后，像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影子，渐渐的，影子佝偻起了腰，步伐不那么稳健，却依旧不离不弃。
甚至在宋雪凝走后，她也从未告知过自己的身份。
饶使柳慕是个冷静之人，此刻也处在崩溃边缘，十八年呐，颜嬷整整瞒了她十八年。
她双手掩面，无声流泪。
不知怎的，看见柳慕情绪失控，宋雪凝竟也有心痛之感，她想，在凡间当人娘亲的十八年，果真还当出感情了。
可她强迫自己的心变硬，事关雪族安危，她也必须让自己狠下心来。
“柳慕，今日这禁地谷的禁制护你，定是十八年孤为你输入灵力所致，你既已知道自己的身份，接下来孤对你下手，便无任何愧疚。若细细论来，孤十八年前便救过你的命，如今亲手将你的命取走，也算是因果轮回。”
柳慕用手将眼角泪痕擦去，声音有些嘶哑，“柳慕有些问题想问雪尊。尊贵的雪尊大人，为何不好好守在雪灵族，要去凡间抢别人的孩子？”
被问的宋雪凝怔住了。
且桑若寒敏锐的发现，方才面对柳慕的质问时，雪尊眼中竟闪过一丝无措与恐慌。
看来这雪尊身上有不少秘密。
宋雪凝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不欲再与面前的二人费话。
她飞身至父帝坟前，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输入坟内。
禁地谷的灵气来源于雪尊死后尸体腐烂化成的灵气，她若能短暂驱动父帝尸首上的灵气，便能短暂控制禁地谷的禁制。
只需一瞬，便够她杀那二人了。
禁地谷灵气开始剧烈波动，挡住柳慕二人身前的红色长刀开始慢慢颤动。
桑若寒暗道，“不好。”
“柳慕，咬破手指。”
柳慕嗯了一声，连忙照做。
桑若寒口中默念咒语，金色的光芒在他身前汇聚，“将血与我的法术融合。”
柳慕照做，鲜血与阵法融合，发出道道耀眼的红光。
“抱我。”桑若寒急促道。
柳慕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桑若寒两条胳膊都已被削掉，忙不迭的扑身到桑若寒身前，伸手紧紧将他搂住。
禁地谷里肃杀寒冷，唯有拥抱的这一刻，二人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柳慕抬头，正对上桑若寒垂下来的带着一丝怜爱的目光，她撞进那陌生又熟悉的眼睛里，仿佛身处在温泉里泡澡，柳慕心跳瞬间加速，脸也涌上几丝红霞。
这一刻，在历经生死的无数个瞬间，他们二人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早已不是初见时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的陌生人了。
凭着与父帝血脉相连，宋雪凝已完全控制住禁地谷的灵气，红刀也任她驱使，为了对付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她甚至拿出了自己真正的兵器——凌光刀。
她与白风神君打斗时，可都不屑拿出自己的兵器。
因为她觉得白风神君不配。
可就当她想一刀将面前二人斩杀时，却见眼前二人凭空消失了。
宋雪凝愣了一下，愤怒收回武器，转身出了禁地谷。
……
出了禁地谷后，桑若寒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子无力的晃了晃，柳慕连忙伸手环住他的腰，稳住他的身形。
桑若寒无力的朝她笑笑，“我已没什么力气，接下来能否逃脱雪尊的追杀，便靠你了。”
“我？”柳慕有些不自信，“我不会法术。”
“不会法术又如何？我信你。”
一个信字，仿佛激发了柳慕所有的潜力，柳慕将桑若寒背起，在雪地中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往前走，“你既信我，我便试试可能找到一条生路，若找不到，我便死在你前头。”
桑若寒心头震撼，突然想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可低眉，便看到已然丢失的双臂，他眸子暗下来，唇角的笑也收了起来。
宋雪凝从天而降在他们的前头，犹如索人命的死神。
柳慕步子顿住，语带哀求，“娘……雪尊大人，真的不能饶我们一命吗？我答应你，有生之年再不入雪灵族，余生我会和颜嬷生活在杏花村，一直……一直。”
宋雪凝别开脸去，任风霜冻干她脸上的残泪，随后她直视柳慕，眼中满是决绝，“进入禁地谷之人，必死无疑。”
柳慕背起桑若寒，想往反方向逃，可转眼间，凌光刀的利刃便追而至。
柳慕自知逃无可逃，绝望的闭上眼睛。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她睁开眼睛，便看身前站着一个谪仙般的人物，便是他挥剑替自己挡住了伤害。
“凝儿，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何必斩尽杀绝。”
望着挡在她前面的白风神君，宋雪凝彻底动了怒，朗声骂道，“仙界的走狗，懦夫，孤在雪灵族中行事，与你何干，方才交手时，孤留了手，但若你还在此处纠缠，孤便不客气了。”宋雪凝翻转凌光刀，刺目的光射进三人眼睛里。
白风神君轻叹一口气，“还是那么的固执。”说罢，他一挥袖，便带着柳慕二人消失在原地。
宋雪凝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恰巧二长老赢辉不放心前来，看见雪尊如此模样，大怒道，“雪尊，白风那厮跑哪去了？竟惹得你如此生气，我赢辉定会誓死追杀他。”
宋雪凝平复了自己的呼吸，轻声道，“如今追杀白风神君倒不是正经事，雪灵族潜进两个凡人，立刻动源所有雪灵族人，势要找出他们二人。”
这话倒让赢辉摸不到头脑来，“凡人弱的跟小鸡崽子一样，一捏就死，何必费那么劲追杀他们啊。”
宋雪凝无法对他们说禁地谷的秘密，但雪灵族之人对仙界之人的厌恶与憎恨是与生俱来的，想到这，宋雪凝换了一种说话的方式。
“那二人被白风神君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