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从光芒万丈到黯淡无华
2.1长风破浪会有时
当酷暑消尽，秋风飒爽，大雁南飞的时候，草一朵告别无滋无味的小学生活，迎来了新的中学时代，心中既充满期待，又有些惶恐不安。
开学第一天，在爸爸的陪同下，草一朵来到新的学校报到，看着宽敞的校园，气派的教学楼，不禁感叹：“好大好美，和小学就是不一样！”那一刻，草一朵完全沉浸在新学校的美好中。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正当两个人站在新生名单下寻找名字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句问话。
草一朵循声望去，只见旁边一位男生正看向她，瞬间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往父亲身后躲。
看着草一朵怯怯的样子，男孩有点不解，却还是充满善意地笑了笑，说：“我叫宇文凯，是从对面中心小学毕业的。现在初一一班，我对这里很熟悉，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一朵，找到了，找到了。你看，也是初一一班。”正当草一朵不知所措时，爸爸打断了她和宇文凯的对话。
“我们在同一个班级，跟我来吧！”就这样，在宇文凯的引领下，草一朵顺利来到了新班级，办完了入学手续。
之后，草一朵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周围同学又说又笑，心里羡慕极了。可是，自己却一个老同学都没遇到，想着自己本来就没朋友，加上自己的小学实在太小了，而且大部分同学都去了另外一所中学，草一朵不禁叹了口气。
实在无聊的草一朵，只好静静地发呆。过了许久，宇文凯和一个矮个子男生说说笑笑地走过来，男生把东西放在她旁边的位子上，笑着说：“你好，草一朵，我叫尹浩然！”正当草一朵惊讶着新同桌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时，宇文凯拍了拍尹浩然的肩膀说：“你们先聊，我还有事。”不用说，肯定是宇文凯告诉他的。
看着宇文凯继续忙前忙后的样子时，草一朵有点羡慕，虽然她现在不再像小时候那般怯生，但终究还是做不到宇文凯这样得体大方。
当所有同学都办完报到手续后，班主任来到教室，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有条不紊地完成了点名、排座位、分小组、选班委等事项。因为个头娇小，草一朵坐在了第二排，同桌尹浩然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孩，阳光和气，幽默风趣。而宇文凯则因为个子太高，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排好座位后，班主任公布了班干部名单，宇文凯任副班长兼体育委员，而草一朵居然被任命为生物课代表，这让早已习惯了做隐形人的她有些受宠若惊。
接下来的日子，风清云淡，欢声笑语。同学逐渐熟悉，各自有了好朋友，草一朵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认真，除此之外，草一朵还结识了两名情投意合的好朋友，下课一起玩，放学一起走，亲密无间，惺惺相惜。
而同桌尹浩然因为以前在小学就和宇文凯是同班好友，现在更是形影不离。每次来找尹浩然时，宇文凯都会和善地与草一朵打个招呼，有时候也会开个玩笑。对此，草一朵只是礼貌性地笑一下。
有一次，宇文凯满脸疑惑地问了草一朵一句：“我有得罪你吗？为什么总是这么严肃呀？”草一朵依旧一笑了之。宇文凯不知道的是，草一朵是天性使然，对谁都是这样客客气气，冷冷淡淡，即便在家里也是这样。其实，进入初中后，草一朵已经有改变了，至少她学会了笑，对于身边的同学总是会送上一个善意的微笑，哪怕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灿烂。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就迎来了期中考试，让草一朵意想不到的是，小学从未进过前十的她，在初中的第一次考试中居然进了前五名。班主任在公布成绩的时候，顺便说了一下入学成绩，草一朵知道这才知道自己入学排名在班里位居第六。直到这时，草一朵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会让她当生物课代表，也明白了为什么小学毕业时会获得“十佳少年”的荣誉称号。
更让草一朵意想不到的是，一向平淡无奇的自己居然一转身变成了“学霸”，从此开启了她逆袭开挂的新时代。想到面对大人的成绩询问，再也不用躲躲闪闪了，再也不用羡慕表姐房间里的满墙奖状了，草一朵心中那叫一个美啊！
此时，她似乎理解了李白笔下“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那种豪迈气概。
2.2朦胧的花季雨季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当来自不同小学的同学们消除了陌生感，嘻嘻哈哈乐成一团的时候，上学期已近尾声。下学期开学伊始，召开第一次班会前，宇文凯对草一朵说班主任找她。草一朵跟着宇文凯来到办公室后，发现班长陆远航也在，班主任告诉她新学期要重换班委，根据任课老师的推荐和同学的反馈，决定由她担任班长，原班长陆远航任团支部书记，副班长宇文凯不变。这样，不管是原班长还是副班长，都能支持到她，让她不必为此担心。
刚开始，草一朵的内心里是极其复杂的，兴奋着大家的认可，却又担心别人议论她顶替了原班长，更害怕自己当不好这个班长。后来，听完班主任的安排，得到两个大男孩的鼓励后，草一朵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就这样，草一朵风风火火走马上任，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在陆远航和宇文凯的帮助下，搭建了新的班委会，每周定期召开班会、班委会，各项活动组织地有条不紊，班级管理有声有色，那个时候常常会在不同场合听到别的班主任对学生说：“你们看看人家一班的班委，从来都不会让班主任去操心这些琐碎小事。”
而一个学期下来，看着“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各种比赛的奖状纷至沓来，草一朵很有一种领奖领到手软的感觉。那个时候，草一朵好得意，恨不得连睡觉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其实，草一朵心里清楚，即使自己再努力，即使自己再有能力，如果不是陆远航和宇文凯给了她诸多支持，她自己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最让她感动的是，这两个高高大大的大男孩，不管何时何地都会毫无条件地去支持她，从来不会因为她对他们耍脾气闹情绪而冷落或反对她，即使有顽劣的男生当面嘲笑他们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管的服服帖帖的时候，他俩都不曾动摇过。
久而久之，在草一朵的心里，除了感动，还多了一种朦朦胧胧的别样感情。只是，在草一朵的心里，似乎更喜欢陆远航一点，因为她认为他们是一类人，都是老师心目中才艺兼备的好学生，他们的名次永远稳居班级前五名，名次相隔不会超过两名，他们一起为班级的黑板报出谋划策，然后她写字，他画画；他们一起参加学校的书法、绘画、征文等各类比赛，很多时候都是双双获奖；他们一起参加市里的知识竞赛、辩论大赛，作为搭档，默契配合，互相鼓励；他们一起被选入学校的鼓乐队，他吹号，她打鼓……
而宇文凯就不一样，他虽然是体育老师的宠儿，能够在体育场上纵横驰骋，但是成绩却一塌糊涂。而且，他还有许多三教九流的朋友，时不时在门口等他，一副坏坏的样子，草一朵不喜欢甚至有些害怕那些人。除此之外，草一朵似乎想不到宇文凯还有什么特长了，最可恨的是宇文凯经常会在自习课上带头聊天，引得大家频频回头看向他；他还经常不按时完成作业，被老师在课堂上点名批评，却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草一朵感到很生气，很没面子，要知道他是副班长哎，要做一个好榜样的，怎么可以这样玩世不恭。所以每次班委会结束后，草一朵都要留下宇文凯单独谈话，而且每次结束时，都要恶狠狠地警告宇文凯要做好榜样，不能给班委会丢人，也因此宇文凯给草一朵起了个外号叫作“母老虎”，后来干脆变成不分场合地直呼“老虎”了，宇文凯说这样显得更亲密。
不过，宇文凯也并非一无是处，比如学校每年都会组织春、秋季运动会，从报名到陪练到选拔到比赛，都是宇文凯自己负责，而且每次都是年级第一，甚至很多项目的校记录都是宇文凯创下的。最有趣的是，不管多么调皮的同学，都很听他的话，都会百分百地服从他的安排，这让草一朵在刮目相看外又多了几分敬佩。所以每次运动会，当宇文凯既要参加比赛，又要往返在操场各个赛区给参赛同学讲注意事项的时候，草一朵除了组织同学们多写稿子给运动员加油外，也会时不时地过去给宇文凯送瓶水，或者递张纸巾，或者只是陪在他身边看一下。
但草一朵还是不喜欢宇文凯，因为每次和宇文凯说话时，他都会油嘴滑舌地跟草一朵唱反调，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就像草一朵好心过去送水，宇文凯一边喝，一边嬉皮笑脸地说：“大班长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实在不敢当，他日必定以身相许。”而陆远航就不会，陆远航永远都会像大哥哥一样照顾和包容草一朵，就像每次比赛的时候，他都会温柔地鼓励她别紧张，要细心。
那段日子，每当想起陆远航的时候，草一朵的笑容都是甜甜的，心里都是暖暖的。
2.3多情自古伤离别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转眼来到了初三，同样是在九月，草一朵迎来了新的学期。只是这一年的秋，不是硕果盈枝，而是秋风萧瑟，秋雨缠绵。
教室里，同学们一边兴致勃勃地聊天叙旧，一边等待着新的班主任到来。然而，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这次开学，对大家来说是重逢，也是离别。因为为了保证升学率，学校决定重新分班，原来的五个班级被打乱，按照名次重新分成一个重点班、四个普通班。草一朵、陆远航、尹浩然都毫无悬念地分在重点班，只有宇文凯去了普通班。
名单公布完毕，大家忙着收拾东西，互相道别，也有女生因为分到普通班而默默流泪。宇文凯来找尹浩然，嬉皮笑脸地对草一朵说：“老虎，恭喜了，你是我带到这个教室的，这次也让我送你到新教室吧，这叫善始善终。”说完，不等草一朵回答，抱起桌子上的书本转身就走。
草一朵没有跟他出去，一个人坐着生闷气，不知为何，总感觉他的话有点阴阳怪气。
尹浩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劝道：“同桌，别生气，他就那样，你就当他心情不好，原谅他吧。”
“我看他的心情好着呢！”草一朵气呼呼地怼了同桌一句，她才不会相信整天以打趣自己为乐的宇文凯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不过，宇文凯这次确实是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没进重点班，而是因为不能再和草一朵同班了，不能再打着找尹浩然的幌子来看草一朵了。
是的，宇文凯喜欢草一朵，那是花季少男少女懵懂的情愫，就像草一朵喜欢陆远航一样。第一次见到草一朵的时候，宇文凯只是好奇，她像是一棵娇柔胆怯的含羞草，又像是一朵孤芳自赏的雪莲花。再后来，当看到她站在领奖台上时，感觉她是一朵牡丹花，惊艳四方；当看到她生气时，又觉得她是一枝玫瑰花，拒人千里之外；而当看到她和好友在一起欢声笑语时，又感觉她是一株向日葵，阳光活力；对待别人的时候，她是善良的天使，而对待自己的时候，她却是凶恶的魔鬼……总之，她太善变了，他看不懂她。所以，他找各种机会来接近她，他给她起外号，跟她开玩笑，故意惹她生气，就是为了能够引起她的注意，她居然就上当了，他甚至盼望每周班委会后的独处，因为每次她都会一本正经地给他举例子讲道理，在每次被他抢白后，都会恶狠狠地发誓再也不管他了，然后下一次班委会继续重播，他知道她是为她好，可他也确实不喜欢学习，他何尝不想像陆远航那样才艺兼备，再或者能像尹浩然那样单科出色也行啊，可他偏偏就做不来。
可惜，草一朵不懂他的心思，连陆远航都知道宇文凯喜欢她，可她偏偏看不出来，宇文凯甚至怀疑草一朵就是故意的。其实，草一朵确实不懂宇文凯的小心机，她甚至连自己的心思也弄不懂。许多年后，当草一朵再次想起和宇文凯的种种时，方才明白：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只是，花季少年的朦胧好感算得上爱吗？
分班后，草一朵依旧是班长，只是陆远航不再是团支部书记了。当学生处通知各班班长开会的时候，她见到了宇文凯，他是新班级的班长兼体育委员。散会后，她追上他，大大方方地向他祝贺，鼓励他加把劲，争取考到重点班来。他淡淡一笑，客气地向她道谢，却没有了以往的嬉皮笑脸和死缠烂打。
看着宇文凯远去的背影，那一刻，草一朵的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2.4人生难得几回搏
进入初三，草一朵明显感觉到了压力，尤其是新增加的物理、化学让一向擅长文科的草一朵明显感到了力不从心，不管如何努力，她的成绩还是由稳坐前三退步到跌出前五，这让草一朵刚建立起的自信灰飞烟灭，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黯然无华的童年时期。
之后，草一朵以集中精力学习为由辞去班长职务，不再担任学校各种社团的职务，也不再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从此告别了她璀璨而又短暂的高光时刻。虽然偶尔也会感到失落，但是想到沉重的中考，只剩一声长叹。
初四的秋季运动会，是初中时代的最后一场运动会，虽然毕业班学习紧张，但还是如期参加了，而重点班所谓的参加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很多项目都是以弃权而告终，当其他班级都在摇旗呐喊时，重点班的同学们却在书山题海中奋笔疾书，草一朵当然也不例外。累了，她便会放下书本，看几眼运动场，没想到目光所到之处却是宇文凯的身影，看着他在运动场上奔前跑后的样子，草一朵的心里忽然涌起些许伤感，思绪也飘回了初中伊始的美好时光……
尽管草一朵学习越来越努力，却还是没能阻止自己成绩的急速掉落。最后，在多次权衡后，彻底放弃了总也学不通的物理，把补习物理的时间重新分配到了自己的优势科目上，这种文理两极分化的成绩依旧无法帮助她冲回前十，但看着语文和英语几近满分的成绩，草一朵的心里获得了些许安慰。
初四那年的元旦，凄凄惨惨，同学们无心于联欢会，也无心于各种比赛。但草一朵还是悄悄参加了学校的绘画比赛，她用水彩和布贴两种形式做了一幅画，名为《搏击》，并在画中写了一个题记：“人生难得几回搏，此时不搏待何时？为了美好的明天，做好最后一搏！”毫无悬念的，草一朵获得了一等奖。
全校期末总结大会上，当草一朵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心中无限伤感。也许在别人看来，这只是一幅励志的画作，但草一朵作画时的感情却是无比复杂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怀念曾经与陆远航一起比赛的日子，还是怀念曾经跟宇文凯针锋相对的吵闹，曾经齐心协力的三个人终究还是变成了陌路人……
那一刻，草一朵的心在流泪。只是在中考面前，成绩重于天，既然往事如风，那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花开花落，燕去燕归，中考如期而至。因为偏科太严重，草一朵与重点高中失之交臂。尽管早有准备，但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草一朵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都说“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待何时”，可是搏了又如何，还不是“自古成功几人醉，从来失意英雄多”？
初中四年，如梦一场；华丽丽地开，灰溜溜地落。这是草一朵对自己初中生涯的评价。
她甚至想起了十年前二爷爷的那句“草一朵考不上大学”的大预言，也许，二爷爷说的没错！初中前两年的成绩之所以昙花一现，不过是因为老天怜悯，来逗她一乐，而自己终归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