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港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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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仪式

“那个,医生啊,这儿是干嘛的啊?”博格声音听起来有点发抖。

“给你治疗啊,你这病这么罕见我也拿不准该怎么治疗,但遇见不会的我可以用向上面请求帮忙嘛。”斯鲁克微微一笑。

“啊,上面?哪个上面?”

斯鲁克正色道:“我们的追随的对象,颂沢。”

斯鲁克缓步走到房间内,转身面对博格说:“待会儿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回答,安静地等着就行了。我去准备准备就可以开始治疗了。”说罢便走了出去。

博格忐忑不安地迈进房间,仔细观察了起来。

钉子上很干净,没有一点铁锈,像是经常在擦拭,也有可能是新的。绳子就是普通的麻绳,大概指头那么粗。

曲折的绳子似乎构成了一幅意义不明的图案,地上被分块的几个部位似乎有一些抹不去的痕迹。擦痕,水渍,亮晶晶的碎屑,还有一点焦糊的痕迹。

博格走到斯鲁克刚才站的方位,发现这个地方是正中央,周围正好被小区块围起来。

他在中间环顾四周,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一线光辉在眼角边缘转瞬即逝。他急忙转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捕捉到。

而斯鲁克正好搬着一箱子东西走进来然后放到地上。

“准备好了吗,我要为你举行注视之仪。”斯鲁克便将东西从箱子里面掏出来一边解释道,“我需要通过仪式来解决你身上的问题。这个仪式也是最常用的仪式之一,它可以通过特定的象征物和法阵来举行仪式吸引某些特定存在的目光。不过光引来目光是没有用的,还要用某些几乎快失传的语言来进行解释说明,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解决问题。”

“如果不顺利呢?”

“不顺利?”斯鲁克笑了笑,“通常不会有什么,少数情况下错误的过程会导致影响不大的错误结果,极少数情况下会让他们的目光在你身上停留得更久,引起一些不可预料的情况。”

斯鲁克看见博格似乎有些揣揣不安的样子,于是补充道:“不用担心,不顺利的情况发生概率不会超过千分之一。这些不良后果也是我听我的引路人说的,我还一次都亲眼没见到过。我有时也会念错祷文,不过什么事都没有。”

“好了,夜光虫做的蜡烛,黄铜镜子,守夜人的提灯,水银还有孔雀尾羽做的羽毛笔。啊,水银要在羽毛笔的东北位,行了都齐了。”斯鲁克点了点数,又将水银和羽毛笔换了个位子放在绳框里,然后看向博格严肃地说到,“要开始了,我再重复一遍,待会儿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说话不要害怕,保持安静就好了,一切都是正常现象。仪式进行时有些与寻常不同是正常的。”

“好。”博格答应道。

斯鲁克点了点头,从箱子里又掏出一本厚厚的软包装书。博格注意到书皮上没有书名,只有一个黑色的,像是焦壳一样的一圈圆环,周围还有一些暗红色的细小纹路,在有点泛白泛黄的软包装上显得格外突兀。

博格站到正中间,看着斯鲁克一脸严肃地开始诵念祷文。很奇怪的腔调,既不像本地人的语言又不像任何一种他曾经听过的语言。时而嗡嗡似放大的蚊呐之音,时而尖锐像是指甲划过玻璃。

站在中心的博格莫名地一阵毛骨悚然,他觉得这种语言似乎不是人类创造的,因此人类想要念出这种语言时,只能通过模仿来一知半解地念出。他实在是想不到怎样的人才可能在日常交流时这样费力地说话。

忽然之间,就在斯鲁克念出一个听过的音译名讳——“颂沢”时,博格立刻感到一阵阴冷的寒气从脊骨处蔓延开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他向四周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而当他再次转头看向斯鲁克时,他的心猛然一跳。

一团圆锥形的血红色肉块不知何时替换了斯鲁克,在用平缓的语气念出斯鲁克刚才的祷文,现在的语言仿佛天然契合他们的发声器官,即使听不懂也能通过连贯的气息之间感受到一丝和谐的意味,但是配上这发声的肉团实在称不上一种享受。

那团肉块上一圈一圈地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触须,从上到下有序地间错排列,没有眼睛,没有耳鼻,只在顶端有一个均匀缩放着的小口。在腰部,如果这正中间能称之为腰部的话,长出数条格外长的猩红触手,两只从下部托着书本,两只从上方匀速扫过书页,每扫完一页便用另一条触手翻到下一页。还有的无事可做的触手像是祈祷一样从上往下拜这,一些液体就被这样甩在了墙上,星星点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博格心惊肉跳,一时间呆住了,一切都在瞬息之间被抛在了脑后,他只有对眼前的恐惧。

淡淡的腥气似乎从那怪物身上传了出来,一缕一缕像深红色的雾气一样飘散着。博格一闻到那气息便几乎要吐了出来,他发自内心地抗拒着和面前怪物的一切接触,哪怕是怪物身上传来的气息。

博格立刻想逃走,却发现那怪物站在唯一的一个出口处,又想起斯鲁克说的话,仪式中看到不寻常的东西是正常的。于是自我安慰地想着,那怪物还没伤害到我,可能只是幻觉,只要它一攻击我,我马上反击。

博格强忍着恶心,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听由怪物继续念下去。

而随着怪物的诵念,博格发现自己的皮肤上正亮起赤红的光辉,这光辉几乎盖住了他的皮肤轮廓,只感觉自己被在不断变亮。而随着自己变亮,那团肉块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到最后凝固成了一座肃立的雕像,不知何处突然吹来一阵无形的风,那肉块便从上到下成灰飞散。而墙角亮着的蜡烛灯焰却纹丝不动。

那剥落的粉末不知飞去了哪里,露出了内里依旧严肃念着祷文的斯鲁克。

恍然间一线深邃的紫黑色出现在空间中,转瞬便开始扩张,迅速地将所有视线可及的地方全部浸染成了星空的模样。

博格仿佛置身宇宙,万千星芒在黑暗中寂静流转,亘古以来便不曾改变的静默笼罩了他,一眨眼便是比永远更长久的时间。一切都在这黑色的虚无之中彼此远离。

一开始紧紧相邻的星云也在很短,又或者其实很长的时间里分别至彼此难见的距离。直到一切都看不见,只有纯粹的黑色存在时,他突然意识到,永恒这才开始,他还要在这样的孤独的岁月中永恒地待下去。

无穷的孤独像是琥珀一样将他凝固冻结。

于是一滴眼泪从他的脸上砸落在地上。

啪嗒一声,却如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在心神中荡起波澜,将他的思绪拉回眼前。

一张眉头紧皱的脸。

“斯鲁克医生,治疗完成了吗?”博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