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斯坦索姆的净化（四）
看到厅堂里的约瑟夫和小帕米拉，气喘吁吁的小个子亲卫兵一愣，没有继续开口。
阿尔萨斯见状摆手示意了一下，法瑞克很有眼色的上前领着约瑟夫和小帕米拉离开了旅馆。
在旅馆的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身为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尊贵威严气息在阿尔萨斯的身上重新显现，连带着原本柔和的油灯似乎都因为他的转变而明亮了几分。
小个子也立即禀报道:“殿下，根据留下来观察情况的哨探回报，斯坦索姆那边的局势已经彻底失控了，乌瑟尔大人...乌瑟尔大人已经下令开始彻底屠杀...净化整座城市。”
虽然对这样的结果，阿尔萨斯心里已经有过推演，但却也没有料到整个局面会崩坏得如此之快，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道:“导师，您虔诚信仰的圣光也无法帮您支撑过哪怕一个晚上么？”
这句话小个子虽然听得清楚，却是不敢作任何的回应，连忙低下头装聋作哑。
阿尔萨斯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开口问道：“具体发生了何事？”
小个子闻言才重新抬起头来说道：“殿下带领卫队离开之后，乌瑟尔大人便与吉安娜女士商议，开始组织士兵进入斯坦索姆封锁了各个街道，然后逐户的进行排查，试图把感染瘟疫的人区分出来，进行集中看管。但在排查的过程中，不断的有平民突然转化成为亡灵开始攻击我们的士兵。对于这种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的偷袭，士兵们一开始还能勉强压制心中的恐惧执行命令。但随着越来越多亡灵的出现，终于有士兵的精神猛然崩溃，开始屠杀尚未转化的平民，甚至...甚至攻击自己的战友。”
听到这里，阿尔萨斯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将小个子吓得一激灵，匆忙重新低下了头。
“后来呢？”阿尔萨斯沉声问道。
小个子低着头回答道：“混乱苗头刚刚冒出来的时候，乌瑟尔大人便果断出动白银之手骑士团进行弹压。但就在局势逐渐被控制住之时，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恶魔，他并没有对我们的士兵和白银之手骑士团发起攻击，而是在城内四处游蹿。只要他经过的地方，被瘟疫感染的平民立刻就会转化成为亡灵。”
寒芒再次在阿尔萨斯的眼中闪过，自言自语的说道：“玛尔加尼斯，你果然还是出现了。”
小个子稍微停顿了一下，见阿尔萨斯没有继续开口，便接着说道：“原本被勉强稳定住的局面，在短短的时间便重新变得混乱不堪。士兵们因为乌瑟尔大人“不许向未堕落的平民动手”的命令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而死后的士兵又转化成为新的亡灵。这种情况下，敌人似乎是无穷无尽，包括白银之手骑士团在内所有人的士气都已经低落到了极点，随时可能完全崩溃。”
阿尔萨斯默默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那惨烈又恐怖的情景。
“在战局彻底崩坏之前，乌瑟尔大人终于下达了无差别屠...净化的命令，整个战线才开始恢复稳定。”小个子握紧了双拳低声说出了最终的结果。
沉默了片刻之后，阿尔萨斯睁开眼睛平静的问道：“吉安娜呢？”
小个子自然知道吉安娜与自家王子的关系，所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吉安娜女士正在城里四处追杀那个恶魔...殿下请放心，那个恶魔似乎并非吉安娜女士的对手，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对于吉安娜的魔法水平，阿尔萨斯有充足的信任，所以此时并不是特别担心。而对于王国的军队以及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实力，他同样是心中有数，明白只要他们能够抛开顾忌，就以斯坦索姆内的那些平民和亡灵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阿尔萨斯现在唯一担忧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导师乌瑟尔。
虽然是被迫下达了屠杀的命令，但对于一个毕生信仰圣光，严格遵守圣骑士精神，身上几乎找不出一丝污点的人来说，这个命令带给他心理上的压力和折磨绝对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更何况，在那个梦里，他自己便是因为这场屠杀而最终彻底堕落成为了一名死亡骑士。
其实，一个心中充满正义感，对圣光无比虔诚的圣骑士，一旦开始对自己的信仰有了哪怕一丁点的疑惑和动摇，那么他堕落之时的速度将快到令人难以置信。
在山坡上，乌瑟尔虽然没有选择回答那个“马车难题”，但却已经在他的内心深处悄悄的撕开了一道口子，再加上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圣骑士和王国兵士因为自己的指挥而造成如此严重的伤亡，更是直接将那个口子彻底的撕裂开来，使他心中的信仰几乎在一瞬间崩塌殆尽。
“伟大导师，愿圣光真的能如你信仰的那般伟大，帮你度过这次的难关。”阿尔萨斯在心中默默地念道。
小个子已经将自己所知的情况汇报完毕，却迟迟没有收到阿尔萨斯的指令，只得默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那不知是因匆忙赶路还是因内心紧张而沁出的满头大汗，一滴接着一滴，悄然滑落于这旅馆略显脏乱的地板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法瑞克推门返回，阿尔萨斯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先是轻轻的叹口气，然后看向法瑞克说道：“以洛丹伦王储的名义通知达隆郡的镇长，立即着手准备全镇的撤离，最迟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启程向西方迁徙。”
法瑞克闻言一愣，疑惑的看了下小个子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局势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么？”
阿尔萨斯苦笑着摇了摇头：“可能会比想象中的还要坏。”
对于阿尔萨斯的判断，法瑞克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怀疑：“我这就去通知他们退往洛丹伦。”
“不，不是洛丹伦。”阿尔萨斯开口补充道。
法瑞克闻言再度一愣，情不自禁的问道：“那...那是去哪里?”
阿尔萨斯转身看向了西方，眼神有些深邃的答道：“一直向西，有多远...就走多远。”
法瑞克震惊的看着他的背影，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匆忙的再次走出了旅馆。
过了许久，阿尔萨斯才重新转过身来，上前两步伸手拍了拍小个子的左肩问道:“辛苦你了，还撑得住么？”
身为亲卫兵统领的法瑞克对阿尔萨斯这突然间开始使用的亲近方式都倍感受宠若惊，更别提一个普通的亲卫兵。
小个子激动得满脸通红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也不顾时间和场合是否合适，直接大声喊道:“为了洛丹伦，请殿下吩咐。”
阿尔萨斯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好，你去通知亲卫队做好准备，我们即刻返回斯坦索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