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斯坦索姆的净化（一）
“殿下，殿下，殿下...”在充满尊敬的轻声呼唤中，阿尔萨斯王子十分痛苦的从一个漫长又真实的梦中缓缓苏醒。
在那个梦里，他的名字叫做阿牛，是生活在一个被叫做地球的异世界里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钟爱着一款叫作魔兽世界的游戏。
从单机版到网络游戏，这款游戏陪着他走过了人生中最黄金的二十年。
在那个梦境的最后一刻，看着电脑屏幕上“服务器已关闭”的提示，已经是肺癌晚期的阿牛喷出一口乌黑的鲜血，然后满是不舍和遗憾的闭上了双眼，永远的离开了那个世界。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那只不过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有些痛苦的睁开眼睛，阿牛或者说是阿尔萨斯，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才逐渐从那个梦境带来的剧烈冲击中回过神来。
作为王子亲卫队首领的法瑞克已经看出了阿尔萨斯的不妥，低声询问道:“殿下，您...还好么？”
稍微有些清醒的阿尔萨斯闻声看向眼前的法瑞克，在一瞬间又有些恍惚。在那个梦里，眼前的这名忠诚的卫队首领是作为游戏中某个副本中的一号首领出现。没记错的话那个副本被戏称为“倒坦大厅”，而副本的最终首领...正是堕落成为巫妖王之后的阿尔萨斯自己。
知道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自己，阿尔萨斯用力的甩了甩一头的金发，努力的让自己重新清醒和振作起来。
“法瑞克，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情况？”阿尔萨斯提声问道。
“殿下，您只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现在我们已经封锁了斯坦索姆所有的大门，只等您的命令就可以开始净化整座城市。”法瑞克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忍，低着头回复道。
注意到自己这名忠诚属下脸上的表情变化，阿尔萨斯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法瑞克，你也认为我的决定是错误的么？”
“不，殿下。我始终相信您的决定，没有人愿意变成亡灵，被那些恶心的死灵法师拿去当作屠戮同胞的武器。为了整个洛丹伦，我们没有时间再去挨个判断他们是否已经全部感染瘟疫，斯坦索姆内所有的人都必须...被处死。”顿了一顿，也许法瑞克感觉自己方才的话还不够忠诚和坚定，他又继续补充说道:“殿下，留下来的所有士兵，包括我，都是您永远的追随者！我们都在聆听您的命令。”
阿尔萨斯忍不住有些欣慰的伸手拍了拍自己这个卫队首领的肩膀，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只适用于梦中的那个世界。
法瑞克因为他的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显得有些慌张，又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殿下，请您下令吧。”
阿尔萨斯微微有些分神，然后才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下达开始他屠杀的命令，而是吩咐道:“吉安娜和我的导师乌瑟尔应该还没有走远，去把他们追回来。”
法瑞克的眼神有些疑惑，但还是走出了营帐，忠诚的去执行王子的命令。
阿尔萨斯在短暂的思考过后，也出了营帐，独自一人缓步来到了方才他与吉安娜和乌瑟尔一同驻足讨论的山坡上。
望着斯坦索姆城中那些正在为了生活而忙碌，对即将到来的瘟疫和屠杀一无所知的平民，阿尔萨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在那个梦中，作为阿牛的他，曾经无数次与宿舍中的室友争论过这个问题:用屠杀所有平民的方式来净化整个斯坦索姆到底是对，还是错！
对于这个问题，他始终坚定的站在了阿尔萨斯的一方，或者说是自己的一方，相信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有些代价也是必须付出的，所有站在道德的高点指责阿尔萨斯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伪君子而已。
在梦里，作为阿牛的他曾经信誓旦旦的向室友表示：如果自己是阿尔萨斯，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动手，净化整座城市！
现在，梦醒了。他真的变成了，或者说恢复了阿尔萨斯王子的身份，才发现要下这个决定，竟然是如此的艰难。
并非是因为通过那个梦，他已经提前预知了自己因为选择净化斯坦索姆而堕落之后，将要面对的悲惨命运。
而是因为当游戏中的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卡通人物突然变成眼前这些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无辜同类之时，再想要冷血无情的挥起屠刀，又谈何容易？
正在阿尔萨斯胡思乱想之时，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来人走到他的身后以极其失望的语气说道:“殿下，你派人将我找回来，是准备以叛国罪将我处死么？”
阿尔萨斯转过身来，以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在梦中的那个游戏里极富传说色彩的圣骑士，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亲爱的导师阁下，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
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又继续说道:“今天，我并没有处死您的想法。”
他的这句话有一定的歧义，像是在对导师乌瑟尔质问的话进行否认，又似乎是在承认自己曾经有过，或者说...将来会有处死对方的想法。
不过，伟大的乌瑟尔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而是直接说道:“殿下，你的陌生，让我感到十分的惊讶。”
阿尔萨斯闻言不由得苦笑，自从有了那个很长很长的梦，别说是对面的乌瑟尔，连他自己...也对自己感到陌生。
“阿尔萨斯，既然不是为了方才我违抗你的命令而要定我的叛国罪，那你找我回来是为了什么？难道要我亲眼看着未来的国王屠杀他的子民，双手沾满无辜的鲜血？”乌瑟尔有些愤怒的问道。
注意到乌瑟尔对自己称呼的变化，阿尔萨斯并没有生气，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向导师请教最后的一个问题，还请您认真的回答。”
也许是因为“最后”这两个字使乌瑟尔回忆起了师徒二人曾经一起拥有过的那些美好的时光，他的语气有了些许的缓和，重新放低了声音说道:“导师不会吝啬对每一名弟子的教诲。”
阿尔萨斯闻言点了点头，认真的问道：“亲爱的导师，如果您驾驶着一辆几近失控的马车，在马车前方的道路上，有五个无辜的人即将死在您马车的无情冲撞之下。而在旁边的岔路上，只有一个身患绝症的无辜者。现在，您有一次改变方向的机会。请问...伟大的光明使者，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领导者，您...到底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