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街道与书籍
黑羊旅馆的周围是鳞次栉比的梯形木屋。
街道小巷里行人匆匆路过，艾伦觉得这样一个专供巫师的旅馆，开在闹市之中似乎并不隐秘。
然后他看到伊利费兹和路边的小贩，商谈购买了几条火龙的心弦。
满口黄牙的小贩还赠送了一瓶龙血。
……熟练得像出门买菜。
行人来来往往，交易的氛围热切而浓郁，偶尔某处还有高声的咒骂。
但是艾伦已经明白了——
这里是个屁的居民建筑区嘞，谁也不知道狭窄矮小的梯形木屋里面，被延展、硬塞进去了多少空间。
这里，本来就是一处巫师集中区！
知道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巫师。
原本感觉平平无奇的街道似乎变得阴冷，投过来的视线仿佛都充满了恶意。
艾伦按住牛皮外套里贴身的短剑。
艾伦原本以为巫师不是居无定所，就是藏在森林深处，或者在隐秘的地方形成村落。
但是在佛罗伦斯城里面，居然有这样一片巫师的社区。
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在他不动声色的观察下，总结了遇到的巫师的特征：
古怪和特立独行。
比如，有的看着像是农民，但是舞动着草叉就释放出魔法……
还有穿着衣服的巫师，牵着一匹驴子，但是仔细一看，驴子长着一张丑陋的人脸阴恻恻地笑着，而兜帽下却是毛茸茸的驴头。
区别于农奴的寒酸和贵族的奢华，巫师的虽然着装不尽相同，古怪而特立独行。
但是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对于自身的古怪与独特——都已经理所当然。
一路上艾伦紧跟着老师，购买完魔药之后很快又回了黑羊旅馆。
艾伦迫切地需要了解巫师世界的基本情况和运行模式，因为巫师世界对他而言最大的危险——是未知。
……
买完魔药，回旅馆，通过活板门进入阁楼。
再次身处在老师的阁楼里。
老师随手一挥，阁楼里四处角落的魔法灯全部亮起，整个阁楼里亮堂堂。
胡乱堆放了刚购买回来的魔药材料，伊利费兹的气息居然肉眼可见地滑落下来。
不复外出时的精神矍铄，躺在一张木质躺椅上。
点燃烟斗，目光时不时落在艾伦身上，眼睑微阖，但大多时候眼神深邃而没有焦距。
“老师？”
艾伦蹲在伊利费兹的身旁，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
此时的老师，像极了前世学校门口开小卖部的大爷，一把躺椅一把蒲扇乐呵一天。
但是。
艾伦却不相信老师显露出来的虚弱。
就像刚才在街道上，他不会相信陌生巫师表现出来的色厉内荏一样。
看了一眼艾伦，伊利费兹忽然笑了。
吐出一大团烟雾在空中飘散。
“小艾伦……你难道不担心我出事之后，你无法在巫师世界生存下去吗？”
“那我就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哈哈哈哈，你是对的。永远不要相信别人的虚弱，也不要相信别人的强大；
你要迅速变强并适应这个危险的世界啊，艾伦……”
艾伦第一次看见老师笑。
深深的皱纹挤压成丘壑，但是整张脸似乎因为很久没有表情，此时的微笑显得有些僵硬和古怪。
说完这些话的伊利费兹，卷了几张特殊的烟叶进烟斗，抽着烟斗，就在躺椅上睡着了。
魔法灯的光洒在艾伦的身上，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略显焦躁的恐惧。
以及在恐惧之下，因为不甘而产生的狠厉，从而对力量的渴求。
全部照亮的阁楼比艾伦想的要大很多。
艾伦总结着他现在要做的事情：
一、看书了解巫师世界，但是他还不识字；
二、逐步学习强大的魔法，但是他的灵性还被封印着；
三、进行肉体锻炼，解封灵性。
艾伦去书架上，随机抽取多本书籍，粗略翻阅它们的内容。
发现上面是各种语言和密文，看得艾伦一脸懵逼，出现最多的是一种和前世拉丁语类似的表音文字。
但是经过对比，完全不同。
艾伦没有把握很快掌握这些文字，而且老师……似乎没有时间教导他这么基础的东西。
如果有能解析语言的魔法就好了。
艾伦心想着。
但是把脑子塞回头盖骨里。
如果真的有这种魔法，那还会为了保密使用密语写书籍吗？
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他的启蒙能力“活化”。
活化书籍之后，就能够和书籍交流沟通，就能够学习理解书里的内容。
而且大概率无论书籍里是什么语言，或者以什么密文写成，活化之后都能够看懂。
艾伦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神发亮，这个能力至少用来学习还是很不错的
……哪里不会点哪里呀这是。
嘿嘿。
除此之外，也可以用来探查信息。
就像大侦探福尔摩斯一样，从各种蛛丝马迹就能够得到信息。
而且不需要推理，直接活化沟通作案工具，凶手暴露无遗。
只能说，这个能力应用潜力很大！
艾伦恢复冷静。
只是……他的情况是先天灵性庞大到会撑爆肉身，老师封印了他的灵性。
如果因为使用活化能力，他庞大的所有灵性都被牵动，那又会陷入危险。
但是短暂且微弱地使用灵性，是可行的！
老师封印灵性，但是好像不能禁绝他主动地释放灵性。
之前活化铜弗利又晕过去，是因为他没有控制灵性的缓慢释放，导致全面流出，老师所说的“雪崩”。
但是尝试活化那本小簿子，就没有引动多余的灵性。
所以，将他自身的灵性比作蓄水池的水，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给蓄水池安装阀门。
从而可以及时开启、关闭灵性的输出，让灵性稳定流出。
当明确了当前最可行的任务之后，艾伦看着笼罩在一片烟草雾气中的老师伊利费兹。
看得出来，老师并不擅长教导学生。
但是只要他能够控制灵性，就能够读懂魔法书籍，能够学习魔法……成为巫师！
然后，要回家，带出父母，用什么手段倒无所谓。
艾伦此时心里充满了紧迫感。
一想到过去在庄园里受到的那些残酷的压迫，他心里就充满了凛冽的恨意。
要回家，一定。
……
艾伦谨慎地待在伊利费兹老师的身边进行灵性的控制练习。
万一出啥事呢……老师还能捞一捞我，他是这么想的。
一开始他不习惯烟草的味道，但是渐渐他发现，这个烟草能够提神醒脑！
所以，艾伦根本不信老师是睡着了。
这个糟老头子，估计坏得很。
之前老师说过，那个拦路抢东西的黑巫师，是被伊利费兹坑了，去猎杀独角兽承担了诅咒之后，东西还被抢走了。
最后还被一剑把头砍下来了，真特么惨。
话说，老师主动告诉他这件事情……是不是有炫耀的成分在里面？
瞧瞧，这干的是人事儿吗？
只能说，干得漂亮！
在烟草提神的作用下，艾伦摸索着练习控制灵性的输出。
用的还是那本《施法材料的价格变迁》，因为之前沟通的时候，这本书的“声音”很温和。
活化这个能力的每次使用，不需要咒语或者材料，但是会在脑海中出现启蒙仪式时，看到的那“真实世界”的一角。
而主动想象那种光怪陆离、荒诞、恢弘盛大而混乱的感觉，能力施展得更加迅速。
只是……
“总感觉后脑勺凉凉的？”
当活化一旦引动多余灵性，艾伦就立刻停下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练习了很多很多遍，问了无数次这小簿子“你叫什么名啊？”
小簿子从最初的耐心而温和地回答，但是突然就被艾伦断开灵性连接。
后来书书被问了几次书名，好心地想要讲解书中的内容。
但是艾伦感受到多余灵性的引动，二话不说切断了灵性连接。
后来书书不想理艾伦的搭话，但是艾伦不停骚扰它。
最后，书书不耐烦了也开始破口大骂。
但艾伦还是能看得出这是本有文化的书书。
因为，它骂的比之前试验的那枚铜弗利有水平得多……
伊利费兹早就在观察艾伦使用能力，饶有兴趣地感受着艾伦灵性和书籍的连接。
从一开始小心翼翼随时断开灵性。
到后面逐渐摸索到灵性的输出方法，开始控制灵性输出的强度和稳定性。
按照正常情况，这么频繁而细致地调动灵性正常巫师早就开始疲惫。
但是艾伦额头冒汗，但是更加兴奋地在练习能力。
而书书……已经麻木地每次只“吱”一声之后就任艾伦摆布了。
为什么要“吱”？
你不“吱”我怎么确定你还在说话呢？
此时的艾伦，就像乡间的少年捡到一根笔直的木棍，而旁边正好有一片油菜花田……
伊利费兹点点头，从躺椅上坐起来。
“艾伦，你知道为什么启蒙能力不能够主动告诉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