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改组青帮
青帮几百号人聚集到院子后面的空地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发出嗡嗡的响声。小猴子站在纪云峰身边组织秩序，喊道：“大家安静，都安静。给后加入的兄弟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老大，有任何事都可以跟老大说。”
本以为议论声会停止，结果听完小猴子的介绍，大家见纪云峰如此年轻，疑惑情绪萌发，议论声再起。
纪云峰不慌不忙，微笑着对大家说：“请大家安静，先听我说两句，其他问题会后再议。”
几个头目成员被振的耳朵疼，帮着出面维持秩序，这才控住了场面，所有人紧盯纪云峰，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这趟去武昌，有很多收获。清政府倒台，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南边打的很激烈，老百姓没有安生日子，我预测天津城很快也要卷入战局，靠收保护费过日子会变得越来越艰难。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人脑子活，打着青帮的旗号，早开始介入其他生意，过得很滋润，惹得兄弟们眼馋，但是你们的生意无非老模式，靠强硬手段巧取豪夺，霸占他人利益，终不能长久，依旧可能回到老路上。现在各地青帮和红帮都已经加入革命军，为革命事业出生入死，赵文佩大哥没逼着大家入革命军，因为知道大家没有那份政治理想，只为混口饭吃，所以他独自离开，没带走一个人，真心为大家考虑。”
“我们从没听赵老大提过要加入革命军，但跟着大哥走天经地义，除非他没把我们当兄弟？你莫要在这里诓骗大家。”
人群又发出嗡嗡声，纪云峰伸出双臂摆出向下压的姿势，说道：“大家听我说，不要吵。自己人没必要自欺欺人，大家在天津城安逸久了，连衙门的人都要敬畏咱三分，难免滋生闲散之心。每天在院子里练功的人能有几个？这点你们比我清楚，加入革命军不是混混比狠，而是血肉横飞，每天要死很多人，凄惨无比。武昌城起义那天，几万人在火拼，城里一片萧瑟，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
纪云峰说到了最早跟着赵文佩这批人的痛处，他们眼睁睁看着帮派日渐堕落，没有能力整肃队伍，带领大家恢复到最初的光景，内心无比煎熬，见老大的位置又被一个毛头小子夺去，更觉得青帮兴旺化为泡影，索性破罐子破摔，每天混日子，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只是他们没想到，纪云峰也看出了队伍里的问题，并且敢在所有人面前直言不讳，很想听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打仗、斗狠都不是我们存在的目的，那些只是手段，想要有饭吃、活得好，咱们得会经营。在我看来，收保护费是什么？是拿着棒子讨饭的乞丐，你们好好琢磨一下，是不是这样......乞丐有多被动？能要来饭就吃一口，要不来只能饿着，老百姓和小店铺都被榨干了怎么办？也会沦为乞丐，加入咱们的行列，拿着棒子继续讨饭。这样的模式是否能长久，我不说你们自己掂量。”
小猴子一拍脑门，心说：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分析问题很透彻，青帮说白了就是个大乞丐团体，只是掩耳盗铃讨饭讨得理直气壮，不想想队伍再壮大下去怎么办？整天就知道斗来斗去搞分裂。怪不得赖青他们都去了租界，跟洋人和政府谈条件，不就是为了摆脱简单粗暴的乞丐身份，想脱胎换骨吗？
见人群出现了罕见的沉默，纪云峰知道他刚才的话起了作用，于是继续说：“我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也是咱们未来的出路。咱们青帮的优势是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并且可以用武力保护自己，对吧？从今天起，我要抽出五十到一百个武艺高强的兄弟，成立治安队，保护咱们所有生意。”
小猴子迫不及待插话道：“老大，什么生意？”
“各种生意，哈哈哈，之后你就会知道，我承诺大家过上好日子，但条件是不能质疑，必须对我的要求绝对服从......当然，不强迫，现在反悔都来得及，会后跟我说一声就行，可以退出青帮，自立门户，原来你们的地盘还送给你们，我不会断人生路，那样也不是青帮所为......对了，从今天起我正式宣布，咱们成立华峰会，不再与青帮有瓜葛，免得受到革命军牵连，独立出去的兄弟还可以延用青帮的称呼。”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几个头目，仍是一片沉默。纪云峰猜到大多数人头脑空空，没什么想法，跟着哪位大哥就全听大哥安排。小猴子打破沉默，问道：“老大，青帮纪律严明，不会允许咱们轻易退出，恐怕上面会派人来问罪。”
“这个简单，咱们内部改成华峰会，对外还遵守青帮的规矩，有青帮这顶打伞保护，咱们行事也方便。但是该划清界限的地方必须强硬独立出来，免得兄弟们受伤害。”
“妙啊，好好好，就这么办。”
“小猴子和几个分部的老大留下，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后面的事听从安排。”
纪云峰带着剩下的人回到客厅里，让大家按照辈分顺序落座。他的左手边是跟赵文佩一起出生入死的金富贵、李乐堂、何震、薛士奇，右手边是后进的新人领袖蒋德才、刘骏毅、郝杰、王焕，他们每人手下都有几十人的队伍，虽不算多，但很衷心。
纪云峰先扫视了大家的表情，大致了解每个人的内心活动，微笑着说道：“不想参与改组和接下来任务的人请起身，我保证绝对不责怪，而且我也会说服赵文佩大哥同样不责怪。”
薛士奇和王焕缓缓站起身，自从上次的事件，他们遭到了其他大哥的排挤，不再信任他们说的话和做的事，渐渐被挤出了核心圈子。纪云峰本以为他们会改正错误，努力证明自己，表现给大家看，可没想到两人除了起到警示作用，其他的一无是处。他摇摇头，说道：“你们带着手下兄弟走吧，原来的地盘自己守好，别饿着大家，如果哪天混不下去了随时回来，华峰会永远是你们的家。”
听纪云峰这么说，薛士奇和王焕有些犹豫，他们在序列里都排在最后，综合实力垫底，如果没有青帮的庇护，他们也怕自己无法应付，可是再看看其他大哥冰冷的眼神，两人只能把心一横，向纪云峰拱手，咬牙离开了会客厅。
“既然改成华峰会，咱们的称呼也变一下，我为会长，小猴子为名义会长，各位为副会长，其他兄弟为会员，之后我会给大家定制统一服装。”
金富贵说道：“会长，我看定制服装就算了吧，费用太高，起不到实际作用。”
“费用方面我来解决，金副会长，咱们手里还有哪些空置的房产，地点位于哪里，都跟我报一下。”
金富贵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纪云峰，表示所有房产都在这里，纪云峰打开看了看，选定一处距离赌庄不远的房子，说道：“汇林路这里，稍后我去看看，金副会长和李副会长跟我一起吧，蒋副会长负责治安队筹建，其他人另有任务，咱们时间紧迫，尽快行动，先散会。”
大家不知道纪云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事先说好了绝对服从，都没敢多问，只能等待纪云峰下一步命令。
来到汇林路的空房子，以为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纪云峰仔细勘察了房梁和墙体的情况，让手下人预估了重新修缮和推到重建的成本对比，不论是哪个都价格不菲，正在纪云峰思考时，金富贵实在忍不住问道：“纪老大，哦不，会长，咱要这破房子有什么用？”
纪云峰笑道：“这可不是破房子，因为地理位置绝佳，所以我要变废为宝。”
“宝？”
“看到对面的几家赌庄了吗？每天人来人往，客流有保证，你知道他们为啥挨在一起开店？因为形成了势，赌客第一个就会想到来这里。”
“你是想开赌庄？不行、不行，赌庄生意可不是谁都能做的，这里面的门道太多，先不说有没有赌客来，单就说怎么赢利，都是很麻烦的事，之前赵老大也想做赌庄生意，挖别人赌庄的荷官和管事，动了人家的利益，差点闹出人命，后来还是放弃了。”
“你说的对，咱们底子薄，进来的晚，不能跟同业硬碰硬的竞争，所以我想搞差异化经营，找到属于我们的赌客。”
“啥差异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房子虽然破了点，但不需要弄得富丽堂皇，我看这样，地面不用木质铺，费用太高，该用砖块，按照菱形图案拼接，墙面用黄色和红色漆刷，破损的地方不需要修缮，找画师画些漂亮的山水画，仔细装裱挂上去做遮挡，其他残破的地方摆上花盆......嗯，这里，就是这里，砌出一个水池，里面养上几只金鱼......其他的你们设计，整体风格就是鸟语花香，对，还要四方来财，让人看着有赌钱的乐趣......还是先画出来给我看，通过了再动工。”
听到纪云峰的构想，金富贵有些心动，当年赵文佩搞赌庄他第一个支持，因为经营生意是立足的根本，兄弟们才有财政依靠，但可惜没搞成，如今纪云峰再议此事，又撩拨起了他的心弦，反正按照纪云峰的装修构想，根本花不了多少银子，索性推进试试，说不定能成，因此问道：“会长，家具呢？赌桌和赌具都需要购置吧？”
“不用，其他的我来解决，你只管装修。”
金富贵领命去操办，纪云峰回到店铺，让铁强去约最初在香福楼结识的酒鬼怀特，晚上他要请怀特喝酒。
小翠得知了消息，预先布置包厢，了解怀特的酒量，准备的全是烈性威士忌。纪云峰和铁强特意穿着考究的洋装出席，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走进包厢。
双方经过热情的攀谈，酒已过半，纪云峰终于步入主题：“敢问怀特先生对经商是否感兴趣？您也算是个中国通，在这里没有自己的生意吗？”
怀特家世显赫，几个兄弟都曾封爵，在大英帝国官居要职，但由于他贪酒，错过了很多大事，所以被家里人看不起，发配到外面历练，如今依旧改不掉贪酒的毛病，没有余力考虑其他问题，于是搪塞道：“想过经商，但一直没时间，哈哈哈，没时间......”
纪云峰知道这些洋人要求开放口岸就为了经商，哪有像怀特这样的，到处喝酒交朋友却只靠微薄的工资过活，推测他有难言之隐，想赌一把，探探怀特的底，于是说道：“眼前就有一桩买卖，如果怀特先生感兴趣，咱们可以共同谋划谋划。”
“什么买卖？”
“开赌庄。”
“赌庄？没有黑道背景做支持，是万万开不得呀。”
“如果我就是黑道背景呢？”
“纪先生如此年轻，果真有本事，可你开赌庄就是，为何拉上我，这样你的利润不是摊薄了吗？”
“我需要怀特先生帮个小忙，如果可以，我愿拿出三成收益送给先生，对您是稳赚不赔。”
“什么忙？”
“不知道先生是否听说过老虎机，我想拜托先生购置几十台，费用全部我出，只需要先生的门路。”
“当然听说过，新鲜玩意，可是这东西比较小众，纪先生这是......”
“您只需要帮忙购买，其他的我来办，赌庄每日收益都分红，您看怎么样？”
购置老虎机对怀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他在军方和商队都有可靠的关系，每日分红诱惑太大，这样他就有足够的钱喝酒，不必为干瘪的口袋发愁，而且没有任何损失，无本万利。
“纪先生，我们什么时候签协议？”
“哈哈哈哈，今天就可以签，华特先生，咱们合作愉快。”
纪云峰现场拟定了一份协议，他知道怀特不是地道的商人，并不在意协议的严谨性，他们之间需要靠关系来维系，协议只是个象征，象征着双方合作的诚意。他一次性要购买五十台老虎机，预付给华特购置费，想在最短时间内拿到货，华特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