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新证据浮出水面
王义武插嘴道:“老三,你、你每天盯着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三辩解道:“大哥是帮里所有人都应该效仿的榜样,我在跟大哥学习,也想建功立业,再说,大哥自己出去多危险,我是怕他出事。”
王义武不依不饶,继续逼问道:“那大哥出事那晚,你也看到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没看到,那天正好有事,没注意大哥的行踪......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对天发誓,那天我真不知道。”
铁勇伸手示意,拦住王义武的冲动,问道:“暂且相信你,之前王顺乃单独出门,你有没有尾随,看到了哪些人或事,这个总该知道吧。”
老三被人抓住了短处,刚才傲慢的气焰被打光,像瘪了气的皮球,点头道:“有一次我跟踪了,他去了一个很偏僻的路口,跟一个陌生男子见面,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我怕被发现,躲在距离很远的地方,然后大哥跟那个男的分开,又去找相好的,在戏子家里呆了一夜。”
王义武又没忍住,用责问的口气道:“你监视了大哥一夜?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我没有,我是早上起床恰巧看到大哥从外面回来。”
“还在狡辩,你分明就是......”
铁勇打断道:“目击人邹杨就看到王顺乃在码头跟一个男子见面,起初聊的很好,不知为什么突然大打出手,那男子力气很大,用石头砸在王顺乃后脑上,然后扔掉石头,逃离码头。邹杨刚说出实情,就被人暗杀,情况跟老三说的吻合,这个陌生男子就是凶手。”
王义武再次质问老三道:“那个男的是不是赵文佩?你想好了再说,我要听真话。”
“不是。”
“再说一遍。”
“确实不是,他看上去三十出头,是个大高个子,可比赵文佩威武多了。”
“赵文佩本人没出面,也保不齐他派手下人去找大哥,这事不算完。”
叶七不耐烦道:“你婆婆妈妈的能不能先闭嘴,叫个人都能听出王顺乃不是赵文佩杀的,你怎么听不明白,怎么都能绕回去,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们都是赵文佩派来捣毁红帮的?”
“正是,赖爷要不是听了赵文佩的蛊惑,怎么会关注我们这个小帮派?”
叶八恶狠狠的盯着王义武,警告道:“我最后在说一遍,赖爷不是你等可以请动的,王顺乃不行,赵文佩也不行,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如果还没数,我就让你有数。”他说着又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咚的一声扎在桌子上。
铁勇并不在意这些,他想知道这个陌生男子到底跟王顺乃说了什么?两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非要三更半夜相约见面,还背着众兄弟,难道是私事,或者难以启齿的事?赖爷对案件感兴趣,会不会跟这个男子有关?他想到这里,没头没尾的说道:“走,带我们去见那个戏子,我想听听她怎么说。”
王义武有些好奇,赖爷的目标既然是来拉拢兄弟,为什么抓着王顺乃的案子不放?大哥的死背后如果另有隐情,自己也必须第一个知道,于是响应道:“老三你带路,我不知道那戏子家住哪儿,咱们一起去看看。”
一伙人离开茶水铺子,朝戏子家走去。二十多分钟后,三爷停在一个院子门前,用手指了指门里,说道:“戏子就住这里,应该还有几个戏班子的人也住这儿,平日花销都是大哥支付,估计还不知道大哥身死的消息。”
铁强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又反复敲了敲,还是没人。叶七拉开铁强,一脚把门踹开,嘴里咧咧道:“王顺乃租的房子,想进就进,没那么多时间跟她们耗。”
院子里空无一人,大家四下查看,听见草堆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铁勇扒开草垛,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出现在眼前,孩子被大家吓得直哭,怎么叫也不出来,无奈之下,铁勇一把将她抱起,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塞在她嘴里,说道:“叔叔和妈妈是好朋友,好孩子别怕,告诉叔叔,妈妈到哪里去了?”
感觉嘴里甜甜的,女孩止住了眼泪,抽泣着回答:“妈妈去买菜,婆婆跟着去,一会儿就回来。”
铁勇怕稍后的问话吓到孩子,跟铁强说:“领着孩子出去转转,买个糖葫芦,等一下再带她回来。”铁强了意,接过孩子,轻声哄道:“吃糖葫芦去,酸酸甜甜可真香。”
女孩一见铁强就喜欢,早忘记了刚才的不悦,开心的答应了。铁强走后,大家进入里屋,发现到处都很朴素,王义武打开炕柜,一眼便看见了大哥的衣服,上面还别着红帮的标志,他重新关上柜门,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坐在炕头,等着戏子回来。
“呀!这门锁怎么坏了,是不是家里遭贼了?”
铁勇从屋里出来,看到一个清秀的女子站在门口,身后还有个老婆婆,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不想吓到对方,说道:“我们是王顺乃的兄弟,有事来请教,不要害怕,请屋里坐。”
戏子犹豫了一下,知道弱女子逃无可逃,只能跟着进屋。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炕头的王义武,以为是王顺乃,两兄弟长得很像,便大声喊道:“当家的,你可回来了,这两天我寝食难安,还以为你出事......你、你不是王顺乃?”
“我是他堂弟,叫王义武,我哥他已经、已经不在了。”
女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娇小又柔弱的身体竟然爆发出巨大的嘶吼声,弄得王义武和铁勇不知所措。叶七皱起眉头,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阻止道:“别哭了,现在不是哭丧的时候,我们有话要问,问完你随便哭。”
女儿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收住了哭声,用袖子擦了擦脸,颤抖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快问吧。”
铁勇递给女人一个板凳,让她坐下说,然后问道:“你和王顺乃在一起多久了?为什么要瞒着他的兄弟?刚才那个女孩是你俩的孩子吗?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跟你提起过什么?”
“我俩是五年前认识的,当时我刚进戏班子,跟着师傅学本事,因为家太穷我爹才把我卖进戏班子,哪知道师傅是个好色之徒,经常欺侮我,时间一长,我也长了心眼,随身带着把匕首,万一他再起歹意,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后来呢?”
“后来王顺乃经常来看戏,我是新人,没人打赏,过得很穷困,只有他愿意给我铜板,接触多了我发现,他跟师傅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一来二去便相熟了,或者说互生好感。直到有一天,师傅喝醉了酒,趁大家都回去休息,我整理器具的空挡,冲进后台,抱着我就不撒手,我拼尽全力反抗,撕扯中我将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那种感觉我终身难忘,热乎乎的血黏黏的,迸溅得到处都是,我坐在师傅的尸体旁,没打算逃跑,也想用这把刀自我了断,刚要动手,王顺乃突然出现在现场,他忘记了给我打赏,是回来送赏钱的。”
混混虽然每天混迹社会,但亲手杀过人的寥寥无几,叶七等人听得心惊肉跳,喉结不自然的上下移动,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
“王顺乃一看到现场的情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把夺下我手里的刀,让我在一旁休息,当时我精神涣散,耳朵里只有嗡嗡声,虽睁着眼睛,但已失去了意识,他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尸体,又是怎么清洗的血迹,我完全没印象。他把我抱进了旁屋,反复呼唤我,我哇的哭出来,感觉血液重新回流进心脏,又还了魂。我歇斯底里的叫着闹着,捶打王顺乃,直到毫无力气,躺在他胸膛里睡去,感觉很舒服、很温暖......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那孩子快五岁了,是王家的孩子,勇敢又坚韧,有王顺乃的个性......”
女人再度哽咽,声音颤抖到发不出声,铁勇知道一个人肯交代自己杀过人,本就没打算再活着,王顺乃的死带走了她在这世上的全部意义,恐怕后面的问话会遇到阻碍。王义武也跟着不停抽泣,他想起了大哥对他的好,忍不住说了一句:“嫂子,你别哭,都是苦命人,我哥没了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只要有大家一口饭吃,你和孩子就饿不着。”
“谢谢你的好意,我了解顺乃,他的兄弟们都没有家,他怎么能自私的自己娶媳妇,所以悄悄把我们母子安置在这里,我每天还是去唱戏,该怎么活怎么活,尽量不想让他破费,大家都吃不饱饭,我不是特例,得跟大家同甘共苦。”
铁勇递过来一条手巾,说道:“王顺乃出事,我们都很痛心,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如果不找到真凶,怎么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凶手必须伏法......就我们收集的信息,凶手是个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你有没有什么印象,王顺乃可曾提起?或者有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女人拿手巾沾了沾脸上的泪珠,说道:“近一个月,顺乃来的很频繁,我提醒他别被帮里的兄弟们发现,他说不要紧,很快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他确实说过与外人有来往,但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子,我完全不知道。”
“其他的还有吗?再仔细想想。”
“哦,对了,这个是他留下的,既然他已经不在,就送给你们吧。”说着女人从炕柜最底下的隔板里掏出一张丝质手绢,上面是刺绣的图案,她递给铁勇。
铁勇拎着手绢的两个角,对着阳光看,大家都凑上来想一探究竟。画面上是一个孩子放风筝的图景,孩子在奔跑,只有一个背影,风筝在空中飘扬,孩子的穿着很特别,半大的孩子只穿个肚兜,露出小屁股。
“快看风筝上是什么?”叶七指着风筝的图案大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风筝上。
正常的风筝都画着燕子、老鹰、灯笼、花草等,这个风筝上却是一些缭乱的图案,打乱了整体的美感,显得不伦不类。
女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只知道这些,你们走吧,我感觉很累,就不去帮里祭拜顺乃了,你们替我多上两炷香。”
叶七一把抢过手绢,别在腰间,带着叶八拱手告别,铁勇感受到女人生无可恋的气息,但此刻也只能跟着叶七和叶八走出院子,回去向赖青复命。
铁勇边走边问道:“招安的事还没办,我们是不是......”
叶七回答:“不必再招,一群乌合之众,几十人都打不过你一个,还招他干嘛,来蹭吃蹭喝?那戏子如果是男人,我到愿意招她进来,可惜是个女的。”
叶八接话道:“她好像要自杀,随王顺乃而去。”
“哎!当年我爹病死,我妈不吃不喝绝食,没有五天也走了,我只有九岁,当时伤心欲绝,后来我想,他们在天上能一起生活也不错,总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孤独着要好,所以入殓那天我相通了,一直没哭,只剩下了祝福。”
铁勇第一次被叶七说的哑言,人的命天注定,无论怎么想改变轨迹,最终该来的还是要来,作为最渺小的众生,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祈祷和祝福。没时间跟铁强说明情况,但他并不担心,红帮会派人保护他们的大嫂,眼下对付赖青和破解证据是关键,容不得他多想。
赖青听人传报说铁勇、叶七和叶八在王顺乃家拿到了东西,他欣喜若狂,来不及披上外套便亲自出门迎接。
叶七一幅骄傲的神情,二话没说,从怀里掏出了手绢递给赖青,铁勇在旁边讲解手绢的来历,赖青全没听进去,他对着太阳打量手绢半天,突然开口道:“你们认为这上面画的是什么?这手帕象征着什么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