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亚当斯
厚重的阴云与呼啸的风雪遮蔽了天光，在狂风中飞速旋转的雪片似乎要将人的皮肤割开。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不会有什么生物敢冒着迷路与被冻死的风险外出觅食，除非他是一头巨龙。
翼展四米多的蓝白色巨龙破开风雪，贴着地面从雪原上疾驰而过，在他身后追随着十来头体型壮硕的白狼。
白狼群在亚隆的带领下追逐着一大群驯鹿，在追击中慌不择路的驯鹿群一头撞进七八头白狼组成的包围圈。
随着狼王一声咆哮，包围圈的袋口迅速收紧，前后夹击的白狼们默契配合着，将驯鹿群从中间撕裂。
白狼们在被冲散的驯鹿群中紧盯着早已选定的猎物，刻意放走那些年轻强壮的驯鹿，一步步将一头年老力衰的驯鹿赶到驯鹿群之外。
被狼群包围的老年驯鹿绝望地看着族群远去，求生的本能让它鼓起勇气向白狼们发起进攻，但最终依旧逃避不了葬身狼口的命运。
毛发染血的白狼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包括狼王在内却没有一头白狼上去撕咬驯鹿的血肉，而是静静等在原地。
一道拎着两头驯鹿的阴影突然从天而降，白狼们都敬畏地低下了头颅。
降落亚隆对白狼们的态度非常满意，点点头，象征性地在每头驯鹿身上咬了一口，便叼起一条驯鹿腿朝不远处的峭壁飞去。
距离亚隆从被水晶球吸干的昏迷中醒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亚隆一边撕咬着驯鹿腿，一边俯视着不远处开始进食的白狼们。
一个多月前，亚隆醒来时，他脑海中的“水晶球”已经恢复平静，与亚隆建立起一道稳定的联系，不再继续吸取他的精神力。
经过一番摸索后，亚隆也大概弄懂了这个“水晶球”，或者说，“代行节点”的来历与作用。
这名叫代行节点的水晶球来自一支跨越了无数星球、位面、时空的超级舰队。
当这支舰队航行到亚隆原本所在的那个位面时，与当地的强大生命体之间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在那场战争中有无数生命陨落，同时也有无数战舰被摧毁。
这个水晶球正是那无数被摧毁的战舰中某艘战舰的控制核心，最主要的作用除了操控名叫空梭的战舰，就是用于定位与启动位面穿梭。
虽然不知道这个水晶球怎么莫名其妙绑定在了自己身上，但好消息是，亚隆发现自己可以借助水晶球的力量实现位面穿梭！
尽管目前亚隆还太弱小了，完全无法提供位面穿梭所需要的能量，但好歹也是给了他一点希望。
随后饥饿的亚隆将水晶球的事暂时放下，再次外出捕猎，竟然又碰上了之前投喂过的白狼群。
看那群白狼的样子，显然过得不是很好。
于是在亚隆连续数次投喂之后，白狼们很自然地接受了亚隆的存在，更是将亚隆当成了比狼王更高层次的首领，或者说主人。
当然，其中的经过并非一帆风顺。
大多白狼在食物面前都是控制不住自己护食的凶悍野性的，不过亚隆一巴掌下去，基本眼神就都瞬间清澈了。
亚隆吞下驯鹿肉，尾巴左右摇摆。
“唉，本来还想着收点眷族给我打工，结果这群傻狗养活自己都费劲，还得老子捕猎来喂它们，妈的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没有超凡能力的眷族实在太废了，又笨又弱，不过这群傻狗既然养都养了，就先留着吧，至少再废物当储备粮还是可以的。”
或许是受到巨龙天性的影响，亚隆感觉自己越来越懒了，如果不是饥饿促使着亚隆外出捕猎，他感觉自己能找个地方睡上好几年都不挪窝。
同时他的心态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换作上辈子，虽然亚隆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对自己养的宠物多少还是有点感情。
但变成龙之后，亚隆看待那群驯服的白狼，完全是以一种漠然的俯视视角，在他眼中，这些白狼仅仅只是用来榨取剩余价值的工具。
要么给他抓来食物，要么自己充当食物。
“眷族果然还是得找智慧种族，不说巨魔、食人魔，狗头人、地精什么的也行啊。”
“不过这么久都没发现任何超凡生命存在，这个世界大概率真的是无魔世界了，那可以充当眷族的智慧种族就只剩……人类了。”
亚隆说到上辈子的同类停顿了片刻，但随即他就发现自己心中看待人类的视角居然跟看待那些白狼没什么两样。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奴役起来难度大不大……”
亚隆突然抬头，眯着眼睛眺望远处，只见纯白的雪原之上，有一个灰色的生物正于齐腰的积雪中艰难挪动。
亚隆的瞳孔略微收缩，龙类强悍的视力让他看清了那个生物的模样。
那是一个披着几层兽皮和亚麻袍子的棕发白种人少年。
亚隆嘴角上扬：“正发愁呢，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
……
亚当斯死死地拉紧身上的兽皮，试图让北地刺骨的寒风离开他的身子。
经过四天四夜的雪中跋涉，他的脸已经冻成了如同死人一般的青紫色。
亚当斯观察着雪地上清晰的驯鹿群奔跑的足迹，他从怀里掏出水囊，将剩余不多的粗制葡萄酒全部喝下。
温暖的酸涩酒液下肚，让亚当斯稍稍振奋了点精神，重新迈开腿，小小的身躯继续在雪原上挪动。
亚当斯能分辨出驯鹿群足迹中夹杂的狼脚印，但他的眼中毫无畏惧，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畏惧的能力。
这个冬季过得异常艰难的不止北地的白狼。
亚当斯从背上掏出与他小小体型不符的长弓，眼里只剩下决绝。
从脚印上看，被狼群追赶的驯鹿应该就前面了。
“天父在上，请让我打到一头驯鹿吧，我一定会虔诚地将珍贵的鹿心供奉给您……”
亚当斯在心中祈祷着，不过他撒了个谎。
如果他的天父真保佑他打到一头驯鹿，那头驯鹿也只会成为领主的财产，包括珍贵的鹿心。
亚当斯一步步走着，面色却越来越僵硬。
雪地上的种种迹象表明，驯鹿群早已远去，挡在他前方的则是正在享用猎物的狼群。
如果想要继续追逐驯鹿，就有不小的概率撞上雪原上那些最可怕的猎手。
亚当斯咬咬牙，继续朝前方走去。
“只要……只要能绕开前面的白狼……”
突然，一股血腥味夹在凛冽的寒风中进入亚当斯的鼻腔，让他悚然一惊。
“不对！”
猛地回头，亚当斯的身后不知何时跟上了七八头白狼，不知不觉间他早已落入了白狼群的包围圈。
面对目露凶光龇牙咧嘴的白狼群，亚当斯的心脏狂跳，眼中满是绝望，与被白狼群包围的老驯鹿如出一辙。
在强烈的求生意志驱使下，亚当斯果断丢下了手中的长弓，拔出腰间的匕首，双眼通红，发出近似野兽的绝望吼叫。
在亚当斯拼死一搏的壮烈杀意中，狼群竟也不由放慢了接近的脚步。
亚当斯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发现面前的白狼居然朝两侧后退，让出一块空地。
亚当斯一愣。
这是……被我吓退了？
突然，令人喘不过气的狂风从天而降，一只模样奇异的巨大生物落在狼群让出的空地上。
亚当斯抬起眼前挡住狂风的手臂，看到眼前的生物顿时瞪大了眼睛。
“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