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分歧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挥动鞭儿向四方，百鸟齐飞翔”
狼塬下，忙碌了数日的众人，难得的放松片刻。
姚朵珞听着歌声，词语里洋溢着生命与热爱，望着马原身前放声的麴展，恍然间，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头人”，只不过十六岁的年纪。
沃野羌中这般年纪的小郎，无不少年情动，招蜂惹蝶，若是出身困顿，往往为仆为奴，以求资源。
反观麴展，明明不是家族的嫡亲血脉，却已经在汉人中博得名声，引来宾客，组建势力。
甚至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一介游侠儿，混迹到凉州名士的座上客，简直是不可思议。
进驻湟中，更是趁着虎视眈眈的沃野羌打盹的片刻，就兼容并蓄，成功的站住了脚跟。
这几日，她利用自己萨满的优势，为一众羌人宣示神灵的“旨意”。
她心里很清楚，这是她的职责，是一场服务于政治需要的宗教教育。
但有时候自己也不禁会想，或许当初在河边被救起，就是冥冥之中的神灵旨意呢？
毕竟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可比自己从故事中听到的主角，传奇的多。
“神啊，如果他真的是一位王者，请给予我一些小小的指示吧。”
姚朵珞心中默默的祈祷。
……
麴展并不知道他的女部下有着怎样的心理活动。
但可以肯定的是，姚朵珞最近的宗教活动，是很有成效的。
系统面板上清晰的显示着。
【当前领地羌人接纳度：（-35+100）%】
在自己【神威】词条的加成之下，高达65%的接纳度，已经足以招募到一些忠于自己的羌。
果然不能脱离时代谈意识形态。
在这个时代，讲太多屁话没有用，老百姓自己有自己的判断力，告诉他们，鬼神说的，就完事了。
煽风点火，这些闲言碎语，会自己传播。
“郎君，这两天招募细作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而且我听说……”
见麴展唱了半阙便不再继续，老实人马原安静的等待了半晌，确定自家郎君确实打住了歌兴，才提起了正事。
“听说什么？”
马原似乎并不是要汇报烦心事，麴展心底暗自庆幸，一个小小的坞堡，已经让他颇有心力憔悴的感觉，管理这些破事，远远没有砍人来的痛快。
砍人无非两个结果，一个站着一个倒下。
但管理，真是让人头疼，鸡毛蒜皮的小事，细枝末节的规章，提升士气的制度……
想想头又要大了。
抓人，必须狠狠抓人，最好把卧龙凤雏，荀攸荀彧，美周郎这些人统统抓来！
都给我关进小黑屋狠狠的干活！
抛开脑海里杂乱的念头，想起前两天才吩咐给马原的任务，莫非有了新的进展？然后才接起对方的话茬。
马原当着麴展的面瞥了眼队伍后面的姚朵珞，纠结了片刻，忐忑又严肃的汇报道。
“郎君，我听说这羌人女子在广播教义，劝导牧民们聆听神谕，还说郎君您是万灵的化身……”
麴展一时不解，虽说马家兄弟人比较老实，但是人家又不傻，这么明显的造势行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疑惑的看着马原，等待他给出自己的解释。
“郎君，我等追随于您，皆是因为您有大丈夫之志，屈居湟中，只不过一时之际，又岂能委身蛮夷，做一方蛮子强盗！”
明知这番话语非常冒犯麴展，马原依旧坚定的说完，然后下马俯首地上，颇有豁出去了的味道。
对面的马腾见状，大吃一惊。
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怎么如此糊涂，当真是个实心眼的不成！
端人家碗，吃人家的饭，尽心尽力也好，浑水摸鱼也罢，但千不该万不该说人家的不是！
之前私下找自己言语，分明已经告诫过他。
更何况，麴展少年慕艾，那妙龄女郎最近风头又盛的紧，万一……
来不及多想，马腾连忙下马跪在地上，为自家兄弟求情。
“郎君，伯绍（马原）最近忙昏了头，一时胡言乱语，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看着自己当下的哼哈二将，一个颇有不服的被另一个按在地上，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方寸大乱。
麴展不禁有些无语。
“我特么才一千五百人的规模，满打满算三幢人，还不是三幢将士，就已经开始有这种级别的矛盾了？”
看着姚朵珞笑意盈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麴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子最近办事得力，自己语言上多有夸奖，轻佻的姿态才显露出来。
什么狗屁圣女，放在后世妥妥一个乐子人，平时她稍有闲暇，营地里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吃瓜吃的津津有味。
是不是自己这两天对她太纵容，给整个营地释放了错误的信号？
要不是游步明确表示此女心机太重，表示玩不过她，不愿意讨她作为婆娘，早把她塞给游大郎去生儿育女了。
不过，眼下的此事又要如何解决呢？
表面上看，可以认为是马原对汉人权益的担忧，实际上暗藏了他这个小团体中汉人随从对未来融合羌人的抗拒态度，以及即便到了王朝末年依旧遥遥领先的“民族歧视”。
想要发展，需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如果实在团结不了，自然得被牺牲。
想清楚了要害，麴展才心里有了打算。
毕竟马家兄弟这么跪着也不是回事，先编个故事让他们起来吧。
“起来吧，大汉朝不会以言获罪。”
哼哈二将站起身来，准备听听大领导接下来的“训话”。
麴展绞尽脑汁，开始缓缓说起。
“羌人，本就是放羊之人的意思，往远处说，羌人乃是神农之后，姜姓炎帝与羌人同为神农血脉，自先秦以来，大量羌人已经融入了汉人群体之中，其中与秦国对峙将近200年的义渠国，就是羌人建立，往近处说，直至今日，凉州汉羌之间的相互融合也未曾停止，未来这种事情也不会断绝，就以寿成大兄为例，母亲也系羌族女子，莫非你也容他不得？”
大汉朝孝治天下，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牢牢地帽子，狠狠地压住了马原的思维，让他开始跟上麴展的大脑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