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会谈
谢平催马绕城而走,行至西门,城门缓缓打开。
随后,两队身着布衣的兵士跑步出城,在城门外戒备,在谢平进入城门之后,他们便迅速返回,关闭城门。
正堂中,李书瀚坐于正中,李若兰站在身后,侯文林等元帅坐于两侧。
谢平迈步走进,冲李书瀚和众人拱了拱手。
“在下田总兵信使谢平,见过诸位将军。”
李书瀚面无表情,率先问道:“信使此来,是为招降,还是求和?”
谢平道:“不是招降,也非求和,而是来给各位救命的。”
堂下一名农民军将领嗤笑道:“口气不小,怕不是你家总兵见过不了河,攻不了城,派你来使什么阴谋诡计的吧。”
谢平转向那名将领道:“非也,我家总兵亲率雄武新军,攻必克,战必胜,一条潍水而已,又怎能挡住我新军的兵锋?”
“既然堂堂正正作战就能取胜,又何必使什么阴谋诡计?”
“况且在我看来,你们也没有十分把握,认为自己能守住昌邑城,不然,你们尽管领兵据守便是,又何必放我进城?”
“以我之见,别说十分,就算一分也没有。”
“昌邑城必破!”
“狂妄!”
一名将领拍案而起,却被李书瀚伸手止住,只得怒气冲冲地坐下。
“信使如此自信,恐怕也有些托大了吧。”李书瀚道。
其实农民军斥候早已发来消息,田敦异半日攻下平度城,城门前血水及踝,敌军相枕而死,惨不忍睹。
而且官军的火炮摧枯拉朽,威猛异常,恐难以抵挡。
农民军众人得知消息以后,震惊之余,也颇为忧心。
昌邑城能否守住,众人心中皆没了底气。
但他们仍决心坚守,相信有潍水和城墙在,也不见得挡不住田敦异。
就在他们紧张备战之时,却没想到田敦异竟然派来了信使。
李书瀚自然想见,李若兰也想听听田敦异想说些什么,也好做出应对,才将谢平放进了城中。
谢平微微一笑道:“想必诸位将军也听说了,我家总兵刚到莱州,就诛杀了无恶不作的莱州卫指挥使卢继祖。”
“而后使出调虎离山之计,一举歼灭两万土匪,清除了莱州城周边的匪患。”
“此次总兵亲率大军渡过掖水,佯攻昌邑,实攻平度,半日便下平度城,诛灭匪军两万余人,残余匪军仓皇南逃。”
“如今总兵又亲自坐镇潍水东岸,剑指昌邑,你们以为拆了河上的桥梁,收了河里的船只,我们便渡不了河,攻不了城了?”
“难道你们不知道,莱州府不止一条潍水?”
“我军已经收集了胶莱河和沙河之上的船只,既可搭建浮桥,也可载兵渡河。”
“你们以为有着昌邑城墙便能抵抗我军?真是笑话。”
“只要总兵一声令下,我新军火炮齐鸣,任你再强的工事,在我军炮火之下,也都将灰飞烟灭。”
“因此谢某才说,昌邑城必破!”
昌邑城守将侯文林冷问道:“既如此,你又何必进城当什么说客?”
“你家总兵直接攻城便是,岂不更方便?”
谢平赞道:“这位将军问得好,问出了很多新军将领的心声。”
“但我军暂不攻城,非不能也,实不忍也,不然昨日我军就已将昌邑攻下。”
“不忍?有何不忍?”侯文林接着问道,“你们攻打平度城时,不也杀了两万多人吗?为了到了昌邑,却又不忍了?”
“没想到你家总兵竟如此虚伪,必然包藏祸心!”
谢平道:“我家总兵说了,贵军与那些辽匪不同,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们占领昌邑和潍城之后,并未祸害百姓,而是像他在莱州一样打击豪强,把田地重新分给了百姓,他很欣赏。”
“况且总兵爱民如子,也不忍昌邑和潍城百姓徒遭战祸。”
“若发兵攻城,刀枪无眼,昌邑城百姓必受灾殃。”
“总兵刚入主莱州,便收回土豪劣绅侵占的田地,重新分给了百姓,那些顽抗之人,皆被总兵诛杀,做法与贵军相同。”
“如今莱州城外,一片万物竞发,欣欣向荣的景象,百姓无不称道,就连潍城和昌邑的百姓,就有数千人逃到了莱州。”
“我们新军也对他们一一安置,或分了土地,或成了匠人,都有了立身之本。”
“昌邑百姓也是我大明子民,也归属总兵管辖,他又怎能顾此失彼,区别对待呢?”
“因此总兵才派我前来,劝你们放弃抵抗,迎接新军入城,免得贵军将士和两城百姓白白丢了性命。”
“哼哼。”
站在李书瀚身后的李若兰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谢平如此说,不禁冷笑两声。
“到底还是来劝降的!”
“我们不是没被你们官军骗过,我爹就是相信了你们,投降了官军,最终落得凌迟处死的下场。”
“我们难道还会再上一次当吗?”
“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告诉田敦异,我们绝不投降!”
“要想夺走昌邑和潍城,尽管发兵来攻即可,我倒想看看,他的官军和其他官军又有何不同!”
谢平连忙摇手道:“不,不,诸位不要误会,不是投降,而是改编。”
“总兵知道你们被骗过,也深表同情,但他和那些人决然不同。”
“为表诚意,只要你们同意改编,总兵仍让诸位带兵,你们和麾下的兵士全都纳入新军。”
“到那时,你们就都是新军的将领,不再为匪,任何官军都不能与你们为敌,包括你们西面的刘泽清。”
“此外,总兵还会为你们送来军器甲胄,帮你们练兵,甚至还让你们继续驻守昌邑和潍城。”
“不过两城治下的百姓,总兵要进行统管,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他能让百姓们生活的更加富足。”
“总兵原话,等日子久了,你们就会明白,他与其他朝廷官员的不同。”
李书瀚闻言,有些惊喜地问道:“总兵真能如此慷慨?”
李书瀚本就是个读书人,本就不想造反,而是被家人裹挟。
他和李青山一样,心里都藏着招安的心思。
虽然李青山最终死了,李书瀚也觉得是他投错了人。
他得知田敦异的一番作为后,早就觉得投降田敦异不失为一条更好的路子。
他刚想继续说话,却被堂妹李若兰打断:“兄长不要被此人迷惑,定是田敦异认定无法渡河攻下昌邑城,方才使出的权宜之计。”
“田敦异诡计多端,万不可信。”
“就算我们不改编,仍旧是昌邑和潍城的主人,我们的百姓,我们自己就能保护,又何必指望他人?”
谢平一拍手,笑道:“就知道你们不相信。”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张,向前递去。
一名农民军将领起身接过,走到李书瀚身前,交给了他。
李书瀚打开纸张,里边是手绘的昌邑城防图,主要的防守位置和兵力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而在昌邑城东城墙上,又用圆圈标注了几个位置。
李书瀚看过,紧锁眉头,将纸张递给了身侧的李若兰。
毕竟她才是真正拿大主意的人。
李若兰看过之后,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田敦异竟把昌邑城的城防情况了解的如此清楚。
谢平道:“这是我家总兵亲手画的昌邑城防图。”
“为了让你们相信我军有攻下昌邑城的能力,午时末,东城墙上标出的那几个位置,将受到我军火炮的集中打击。”
“请诸位将这几处的守军调离,免得被炮火波及,白白伤了兄弟们的性命。”
“你们若是担心我军会趁机攻城,可将守军安置在东城墙未标注的位置。”
“届时你们就知道,我军到底能否攻下昌邑城。”
“现在距离午时末还有半个时辰,我劝诸位将军尽快前往城墙,将守军调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其余将军也可一同前往城楼处,观看我新军炮兵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