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霍叔处石库水
“周叔处？姬处？”易峟打量着对方，从对方的衣着举止中推测，他很有可能是来自周方的姬姓贵族
易峟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感觉异常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
他思索片刻，突然惊疑道：“周处除三害的周处？不对啊，那位除三害的周处并非商末之人。”
“你便是昜伯峟吧？我亦听闻过你的名声。”
周处虽此刻身无寸缕，却依然努力挺直身体，保持着贵族的尊严与仪态。
然而，在外人看来，他这般光着身子却仍端着架子的模样，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易峟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道：“原来你会说殷语啊，不继续说你的上古雅言了？”
笑声过后，易峟郑重问道：“你身为周邦的贵族，为何会来到石国？”
周处眼中闪过一丝傲然之色，他抬起头，目光远眺，仿佛看到了远方的宗周故土。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豪：“我奉武王之命，来北土担任石国监。”
易峟闻言，皱了皱眉，问道：“石国监？石国监是做什么的？”
周处看着易峟茫然无知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一丝鄙夷。
但他还是耐心地解释起来：“国监，乃是我周邦派遣至各盟国的命卿。
我们负责监督、掌控盟国的政务、行伍等诸多事情，确保他们遵守周人礼节、效忠周室。”
易峟在深入了解周邦的国监和命卿制度后，感到无比震撼，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周邦派遣的命卿在小邦中担任要职，如宰、尹、三有司等，他们凭借周邦的雄厚实力，使得小邦首领们不敢有丝毫的违抗。
在日常事务中，小邦首领们对命卿们毕恭毕敬，唯恐得罪。
命卿们在小邦中拥有绝对的权威，他们的决策几乎等同于周王的旨意。
小邦首领们只能无条件地执行，稍有反抗，便会受到周人的严厉警告，密须、崇国等国的覆灭就是前车之鉴。
通过这种方式，周王实际上已经间接地掌控了小邦的重大决策，并通过命卿们深入了解了当地人的思想动态。
这不仅确保了周邦的稳定与繁荣，也使得小邦首领们在名义上依然保持了自己的统治地位。
在外人看来，小邦的首领并没有发生改变，他们依然是小邦的统治者，这使得人们不会觉得周人是在蛮横霸道、恃强凌弱。
这种巧妙的制度设计，让易峟对周人的聪明才智和制度创新赞叹不已。
他们真正做到了既当什么，又立什么，将权力和利益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易峟不禁感叹，难怪周人最终能够取代商人，成为天下共主。这样的智慧和手腕，实在是高，实在是高啊！
“咦？周人在这么早的时期就已设立了国监制度吗？难怪后续他们在大邑商设立了三监，以监视殷人遗民。”
易峟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捕捉到了某个关键：“周处、三监……对了，霍叔处不就是周初三监之一吗？”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否是西伯发的兄弟？”
周处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正是。武王便是我兄长。”
易峟听到周人公然称王，非常佩服道：“你们周人真是胆大包天，大邑商的商王尚在位，你们周伯就已自称为王。
乱臣贼子竟能当得如此心安理得，甚至远赴北土炫耀势力。”
周处闻言，冷哼一声，大声道：“丕显文王受天有大命，在武王嗣文作邦，辟厥匿，匍有四方……处膺受大命，左右武王，和燮百蛮，广嗣四方。”
（参考：西周、春秋青铜器铭文）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自信和坚定。
易峟听得头都大了。他挥了挥手，打断了周处的话：“停、停。我对你们周人西伯昌自诩受天命称王的故事不感兴趣。”
他心中盘算：“这个周处，应该便是日后的霍叔处，三监之乱中的关键人物之一。
若我此刻将他除去，岂不是为周邦提前消除了隐患，倒便宜了周人？”
转念又一想：“若此刻释放他，岂非显得我无能？今夜的努力岂不白费？族人又怎会满意？”
思及此，易峟决定暂且将霍叔处带走，待半路上找个机会，装作疏忽，将他暗中释放，以保两全。
在得知了周处的相关身份信息后，易峟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石国首领，随意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库水。”首领恭敬地回答。
“库水？哈，石库水！”易峟差一点笑出声来，尽管他努力克制，但笑意还是溢于言表，使得他的脸色变得通红，看起来有些吓人。
石库水被易峟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他看见易峟的脸色骤变，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低声哀求道：“昜伯息怒，昜国是北土远近有名的强邑，我石国早有耳闻，阖族仰慕，怎敢去偷袭昜伯呢？
只是周人有命，我等族人不得不从啊。”
易峟深知作为小邦首领，在大邦面前往往身不由己，无法自主。
因此，他并未过多计较，而是沉声警告道：“我明白你的苦衷。
但你要记住，约束好你的族人，不要做出任何对我等有敌意的行为。
周人我们尚且不惧，何况你们石国人？到时候箭矢刀刃相见，休怪我等杀人无算！”
石库水听后，连忙点头称是，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之色。
阳光洒落在群山环绕的石国，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易峟站在高处，目光远眺，将周围的地形尽收眼底。
只见石国坐落在群山之间的通道出口处，地势险要，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扼守着进山和出山的要道。（井陉道、井陉关）
他心中赞叹不已，难怪周人会选择在这里设立国监，控制进出要道，确实是明智之举。
易峟心中升起一股钦佩之情，对于周人的眼光和智慧感到由衷的赞赏。
他并不想轻易放弃这片已经被攻下的土地，石国的地理位置对于他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
于是，他心中开始构思，想要效仿周人的国监制度，从昜国派人过来担任石国监，继续控制这片土地。
“弓舟，”易峟转身向身旁的弓舟问道，“我考虑从昜国派人来担任石国的国监，你觉得如何？”
弓舟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易峟会有这样的打算。
但是，他也明白易峟的用意，此处地形险要，一旦放弃，恐怕再难夺回。
“邦伯也想像周人一样控制石国吗？”
“此处地形险要，若是放弃，实在可惜。”易峟坦言，“你觉得谁最适合担任这个石国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