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当场拜为易父
刚挖掘出的城墙基址坑,其形状宛如前端带着一条悠长墓道的甲字形大墓。
易峟在基址坑附近徘徊,看着地上一根根小木棍,这些根木棍是用来标示城墙的走向和界限的。
小木棍用麻绳连在一起,踢倒一个,其他木棍也会受到影响。
他若有所思地停住了脚步后,高声宣布:“为防止戎人俘虏再次逃窜或进行有组织的破坏,应该打散戎人的不同族群,按老幼比例混编。
每十人编为一甲,设甲首管理,每旬轮换。
十甲编为一里,设里长管理,每月由曾担任甲首者轮流担任里长。
甲、里内若有人口减少,则与其他减员的同级组织合并。”
邦伯的这番话引起了族人们的兴趣,他们窃窃私语,对此制度感到新奇。
而像司马宣这样熟悉战争的族人,则猜测邦伯是意图借鉴族兵出战时的编队方法来管理戎人。
易峟清了清嗓子,进一步说明:“里长每日根据分配到的筑城、耕种或开荒任务,再分配给甲首执行。
里长与甲首若能按时完成任务,便可获得每日补贴以及额外的奖励,但若有逃逸或任务未完成的情况,也会受到相应处罚。
此外,每十个里设乡长与亭长两名管理者以及附庸若干,均由昜国人担任。
乡长负责统筹、制定、发放任务,由司工棣派出的人员担任;亭长则负责治安与监视戎人动向,由司寇仓任命的人员担任。
同时,乡长与亭长也会受理普通戎人对里长、甲首或其他戎人的举报,并根据核实情况给予奖励。”
易峟见身旁的众族人们面露困惑,不知所措,心中明白,此刻的困惑只是暂时的,只要制度得以执行下去,戎人逐渐适应这套“郡县制”雏形后,理解便会随之而来......
代娄等人因罪行尚轻,得以从宗庙祭祀坑中侥幸脱身,被送往郊野参与筑城。
刚跨过环形壕沟,他们便被引导至一处刑场,准备接受在脸上刺刻昜国族徽的刑罚,以此标记他们作为昜国奴隶的身份。
“你们想干什么?我为你们带过路,为昜国立过功,我要见你们邦伯!我要见邦伯!”
代娄见所有戎人俘虏无一例外,均要受刑,焦急地大声抗议。
没等他喊上几句,有昜国族兵拖着几个手脚被捆住的戎人走了过来并将他们当场施以刖刑。
凄厉的哭喊声和飞溅的鲜血让代娄瞬间噤声,小腿也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代娄颤抖着声音,向身旁的巫卜者询问。
“他们实在太吵了,不仅口出狂言,还不听从昜国人的安排做事。”
巫卜者也不清楚具体原因,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准备吓唬吓唬代娄。
因为他早已对代娄一路上的大嗓门不胜其烦了。
“啊?那我岂不是也......”代娄惊恐万分,冷汗直流。
“对,你若再敢大声喧哗,便会是同样的下场。”巫卜者恶狠狠道。
代娄面色惨白,片刻之后却突然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被族人围起来的不让戎人靠近的昜国小邦伯。
他急忙转向巫卜者,激动地说:“哈哈,有救了,我有救了!你看,那不是你们的邦伯吗?
我现在可能过不去,你是昜国人,应该能进得去。”
“我进去做什么?”巫卜者疑惑地问。
“你跟邦伯说,我有一桩好事要告诉他。”代娄信心满满地说道。
“真的吗?什么事?你说说看?”巫卜者怀疑地看着他,满脸不信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但现在我不能说,我必须亲自告诉昜国邦伯。”代娄语气坚定。
巫卜者在听完代娄的话后,半信半疑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他匆匆从邦伯那里返回,满面春风地向代娄传达了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小邦伯特许代娄进入,并且给了他一个独一无二的当面说话交流的机会,这是同一场地内其他戎人所未曾享有的殊荣。
而易峟这边,他原本以为代娄口中的“好事”是想通过增加赎身的牲口数量来逃避筑城的苦役。
鉴于当前建城作邑的开销巨大,易峟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你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啊?”易峟笑眯眯地问刚刚被巫卜者带进来的代娄。
代娄摩挲着绿松石项链,得意地反问道:“邦伯的年龄尚小,想必还未曾娶妻吧?”
易峟闻言一愣,这话题与他之前的猜想大相径庭。
“嗯?什么意思?”
易峟暗自思忖:我娶不娶妻跟你一个燕京戎人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要给我做媒?
代娄仰头打了个哈哈,笑道:“我有一正值佳龄的族中长辈,她精通马术,身手不凡,且容貌出众,是族中公认的美人。
既然邦伯你尚未娶妻,我愿意将这位长辈族母介绍给你认识。”
易峟听后不禁哑然失笑,此人真的是来给自己做媒的。
想不到此生遇到的首个媒人竟然是燕京戎人,真是令人料想不到。
易峟上下打量着脸红脖子粗的代娄,撇撇嘴,嫌弃道:
“你自己都已经这把年纪了,你口中的族母岂不是个半老徐娘?你竟想将她介绍给我,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
代娄察觉到了易峟的疑惑与不满,他连忙解释道:“邦伯,我真的没有乱说。族母与邦伯的年纪相仿,身高也相当,真是绝配的一对。倘若邦伯错过了的话,只怕日后会后悔不已。”
易峟现在大部分心思都在筹划筑城和俘虏的管理事宜。
即便此刻真有天仙下凡,他也没空多看两眼的,更何况易峟打心底怀疑燕京戎能出什么美人。
“好,此事以后再说吧。”易峟的回答中带着敷衍。
代娄见易峟对其族中长辈兴趣寥寥,便又心生一计,郑重地对易峟说:“邦伯,我还有一事相求。”
易峟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哦?终于要谈正事了?你直接说个数就行了,无需拐弯抹角的。”
代娄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观察邦伯的面容,越看越觉得与我先父有几分相似。”
易峟一听,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寒战,“你、你这是何意?”
代娄眼中闪烁着热切,“我希望能当场拜邦伯为易父,如此一来,我便有了强大的依靠,无人敢再轻视欺负我。”
“什...什么...”易峟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惊得语无伦次,即便是与戎人激战最激烈的时刻,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