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见面
听她这样说，姑姑多看了她几眼：“你倒是谨慎。”
姑姑似乎并不打算多说什么，而是意味不明道：“咱们这儿是清茶房，不必制作奶茶。”
“是。”
“虽然不用制作奶茶，但我们需为皇上准备好各类小吃和水果。这里头多的是学问。”
“烦请姑姑细心教导。”
“你是个拎的清的。”姑姑长久的看着她，淡淡道，“不会惹出事来。”
乌雅.玛禄沉默着点头。
姑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开始教她各类茶叶泡开的方法。
从始至终，姑姑的神情都淡淡的，也看不出对她满意或是不满意。
这些年，人来来去去的，谁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乖巧听话的能待多久呢。
纵然如此，这位马佳姑姑亦是颇为耐心的一一教授。
乌雅.玛禄也学得很是认真，上手颇快。
在和清茶房内众人见过面后，生性安静的她很快融入其中。
清茶所内，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五六十人，不过平日里都是居于各宫茶房，就近当差。
乌雅.玛禄平素能见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她们大多时候是由这位马佳姑姑管顾。
清茶房的承应人很少过问什么。
平日，也算得上清闲，炭火上时常煨着热水，以免宫里来要的时候，还要平白等着。
无事的时候，值守的宫女坐在一起闲聊，或是做女红，马佳姑姑并不会说什么。
她是个严厉却不苛责的人，几乎没有发过脾气。虽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的细纹无一不说着冷厉，她几乎从未笑过，但言谈用语颇为克制，一如她这个人。
没有人知道她多少岁了，在这里待的最久的一位石姐儿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了。”
随后，她算了算，又道：“我在这儿待的也有十多年了。”
提起这件事，石姐儿神色淡淡的，并没有不能出宫的怨恨。
石姐儿样貌不错，性格不差，见乌雅.玛禄盯着她看，也不遮着藏着，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她们都晓得，我有个不成器的兄弟。要是没入宫，早拿我换钱去赌耍子了。”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刻薄又傲慢的神采：“现在，我在皇上身边当差，他对我客气多了。每个月寄些银钱回去，他也得念我的好。这没什么不好的。”
能在主子们身边就近当差的，都是上三旗的包衣。按说这样的家境也不算差。
乌雅.玛禄不明白，刚开国，怎么就弄成这样。不过想想自家的事，她也无话可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去。
当初说是让她来做奉茶宫女，如今天天在清茶所待着，乾清宫是一次都没进去过，乌雅.玛禄也没说什么，更不曾腆着脸找上那位顾爷。每天只老老实实的学泡茶、制作点心，听其他宫女们闲聊。
梁善来催过几次茶水，也见过乌雅.玛禄几回，见她始终平心静气的，犹豫再三后，还是忍不住问她。
“你说你生得那么美，你就不想再往前走走？”
乌雅.玛禄知他不是个乱说的人，将茶水递过去，随口道：“我听我玛法说，打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我就占个地利，这可不是打仗的好时机。”
梁善闻言笑了起来：“你说话总是这般有道理。”
“因为我玛法耐心教我，我才总是这般有道理。”
扯完糊涂的嘴仗，梁善端着茶，笑着离开。
端进乾清宫，顾问行从他手中端走托盘，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而是端着茶水进去了。
梁善揉了揉脸颊，收敛了笑容，垂头候在内室帘外。
不一会儿，顾问行从里间出来，揪着梁善走远了：“小梁子，你笑什么呢？有什么高兴的，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梁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将事一说。
顾问行倒沉默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眯着眼。
他不是没见识的人。相反，只听这话，他就知道这女子不得了。但凡给她个机会，她的成就不可限量。
只要给她个机会……
顾问行在短暂的沉默后，看了一眼帘内，松了口。
“明日休沐，带我去见见那位姑娘吧。”
“是。”梁善微微的睁大了眼，即便努力将声音抑制住，依旧带着颤抖。
直到顾问行已经进入内室，梁善好半晌才回过神，他的手依旧在剧烈的颤抖着。
他有心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乌雅.玛禄，让她早做准备。但是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他还是没有这样做，而是躬身候在内室门帘外。
第二日，乌雅.玛禄昨夜值守了一夜，等着换班的石姐儿来，手撑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她捏了捏自己。
再坚持坚持，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梁善带着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见她昏昏欲睡，便咳了一声。
乌雅.玛禄抬头，努力的睁大眼：“是皇上要茶水了么，我这就去。”
她起身，走到铜盆旁，沾了冷水，囫囵几下，终于清醒了几分。
换班的宫女已经来了，马佳姑姑皱着眉走进来，看见男人的脸，神情缓和了下来：“顾爷，您要什么，派个人来说就是，怎么还自己来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说着，便给顾问行倒了杯茶水。
顾问行看着马佳姑姑，没有搭理这茬：“我徒弟说你这清茶所今年越发不错，我来过过眼。”
马佳姑姑见顾问行一直看着乌雅.玛禄，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开口道：“我让她带顾爷您看看，您看呢？”
顾问行这才点头。
乌雅.玛禄迷迷糊糊的，虽联系不上前因后果，却也醒了大半，闻言老老实实的带着顾问行和梁善逛清茶房。
“茶柜上摆的是年年新进的贡茶，旧的茶叶摆在那里。”乌雅.玛禄一边指着，一边道，“我们取出茶叶后，会很快封起，免得茶味流失。”
……
顾问行听着。
梁善跟在顾问行身后，见她果真老老实实的介绍清茶房的事，心中不由几分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