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飓风穿过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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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布局

华灯初上,在一家高档的美容会所包房里,两个裹着浴袍的女人平躺在按摩床上闭着眼睛,另外两个身着浅灰色工服带粉色口罩的美容师,用手指肚轻轻的按着她们的脸,烛台中散发着阵阵馨香,配合着轻音乐,每个细胞似乎都松弛下来。

李清清还不到三十,平时也就是用些大牌的护肤品,从未踏足过美容会所,虽然她不是学医的,但在医院的环境里自然被熏出一些朴实的养生心得,也认为一些美容产品实在是交智商税,要不是孙冉约她,就算她不差钱,也绝不会来这浪费时间,可不可否认,此时此刻,她心情十分愉悦,感叹有钱真好。

孙冉闭着眼,悠悠说道:“男人,你越不把他当回事,他才会把你当回事儿。”

李清清无限感伤的想,若真的不把周初言当回事,他们或许从来不会有交集,但嘴上却说:“我又不是恋爱脑,也是看在他足够老实,只是……我不理解都到了这个田地,他还清高什么?”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喜欢周初言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身上这股不用于别人的傲气,在医院时,他从不向上社交,总是一本正经,甚至缺乏幽默感,没看到他在医院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孩子”两个字刺痛了孙冉,她已经四十岁了,虽然事业有成,却生不出孩子,如今曹鹏程也很少回家,她把所有的力气都使在了公司,这是唯一让她感到有成就感的事,同时因为有钱让她不至于太可怜,她对李清清说:“女人可以没有男人,但一定要有自己的孩子。”这倒是句十足的真心话。

在李清清失恋的这段时间,孙冉常陪伴其左右,一是赔罪那天吃饭,她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二是她知道只要和李清清处好关系,才有可能打通医院资源,她父亲所经营的私立医院,是块儿很肥的肉,虽然周初言对公司目前还没起到什么作用,也还没开始利用他网络的影响力为公司造势,但却意外收获了他这个前女友。

女人的友谊是很微妙的,比如交换隐私,孙冉并不伪装自己婚姻的不幸,对李清清诉说了自己十多年来婚姻的感受,以及无法生育的遗憾,李清清本来失恋不痛快,但看到比她有钱比她成功的人,却比她还不痛快,不痛快也痛快了几分,并向孙冉说了自己想辞去医院会计的工作,离开父亲的掌控。

“傻妹妹,别人是进不去,你是进去了想出来,你们是私立医院,待遇应该不会低。”

李清清撇着嘴说:“一个会计能拿多少钱,而且我讨厌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

孙冉从第一次见面就发现李清清是个有野心,并有些虚荣的女孩子,一份会计工作并不满足她对事业的要求,她想直接告诉她,她想和他们医院合作,实现双方利益的最大化,但高明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她是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但没说出的话才是她的目的。

做完脸,已经晚上八点,孙冉换好衣服,一边喝着花茶一边告诉她:“如果就刚才咱们用的美容产品来说,成本低到你想不到,有钱人也不傻,你觉得她们为什么还会来?”

李清清打量了一下会所的环境,结合刚才做脸时所体会到的感受说:“服务吧,在家哪有人这么伺候你,而且这环境太舒服了。”

孙冉会心一笑,把玻璃花茶壶拿起给她倒了一杯,说:“虽然产品成本不高,但我们的人工成本,以及产地的租金都可不便宜,能来的起这种地方的人,都不是差钱的。”说着让李清清看不远处一个女人,“她身上那个包可就十多万,这里除了可以享受我们的服务,也是一个社交场所,一些阔太们约着来这里喝下午茶和做脸,你以为真的是为了喝这口茶和做脸吗?就像咖啡厅的作用也并不单单是用来喝咖啡的,我们的会所,是女人社交的天堂,除此之外也是女人的避难所。”

“避难所?”李清清不解的问。

“没错,大部分阔太都是全职太太,家里可能有老人有孩子,要服务于各种关系,但来我们这里就不一样了,可以享受一段宁静和自己的时光,甚至我们的美容师会成为她们的倾诉对象,同时在享受被服务中找回自己阔太的优越感,家庭主妇总会在某一些时刻会有一种孤独和这个社会脱节的感觉,所以我们会开设一些集体课,类似于瑜伽,让她们有所归属,同时……”孙冉嘴角微微上扬,“客户也是需要教育,她们也渴望提升自己,既然有需求,那就是我们的市场,像我们今年春天开设了一些模特和口才的培训还有心理学的课程。”

李清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孙冉,眼里是不知何德何能才能听到这些的荣幸,并不断点着头,表示认同,孙冉继续说:“很多人都说美容院是暴利行业,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个社会问题。作为生意人,你必须有从现象看到本质的眼光,做任何事,要懂借时代的势,时代和政策都是不断更新的,还要有极高的学习力。”

李清清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感动,说:“这些年,我一直想做点什么,却没门路。”

孙冉建议她先不要盲目从医院离职,而是先想清楚自己能干什么,身边有什么资源可以用,还告诉她要成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感情用事,更忌冲动。

夜以深,孙冉带她去了一家高级酒吧,并没有一般酒吧的热闹,连音乐都是慵懒的,李清清总时不时想起周初言,问孙冉:“你说周初言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这么多年除了她外甥女,再没见他身边有什么女人。”忽然想起上次在他家闯进来的那个女人,咬了咬嘴唇说:“或许我还不够了解他。”

孙冉喝着酒,眼里有着淡淡的落寞之色,沉吟了会儿,手搭在她肩上说道:“周初言是个好人。”

这话让李清清感到意外,从她和周初言分手后,还没听过孙冉说过周初言的好话,只见孙冉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眼神依然落寞,说道:“这个世界有两种人没有好下场,一种是极端的好人,一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周初言和曹鹏程有很相像的地方,就是不看中个人利益,总想着什么虚无缥缈的意义,他们以为那是善良,实际十分愚蠢,他们活在一种自我感觉的神圣中,实际是在为这个世界制造麻烦。”

李清清虽然觉得她的话言之过重,但还是点了点头,孙冉继续道:“周初言在不喜欢你的情况下和你在一起,可能是想利用你父亲的关系保住职位,现在加入我们公司后,迅速甩了你,从这点上看,他也并没多光明磊落,所以啊,我们看到的好人,有可能是别人刻意展露的一面,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千万别单纯的相信什么,包括自己。”

李清清端起酒杯喝了口,握紧拳头说:“我一直以为他和别人不一样。”

孙冉笑了,没再说话,这时走过来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约二十七八的样子,长得阳光帅气,一身腱子肉,一边给她们添酒,一边温柔的对孙冉说:“姐,好几天没来了。”

孙冉醉眼朦胧的笑着,饱含爱意的看着男人说:“最近忙,今天得好好陪姐。”

男人在孙冉身边坐下,李清清则不断喝着酒,也许猜到了孙冉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但也没多惊讶,一直以来以为只要和周初言结婚就能幸福,但看到孙冉和曹鹏程的婚姻,感觉也没多幸福,等男人和孙冉咬着耳朵说了一会儿话离开后,她问孙冉:“姐,你会离婚吗?”

孙冉笑了,“傻子才离婚呢。”随之眼里有着一份苦涩,他们早就成为一个整体,虽然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但所有财产都捆绑着,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爱不爱他,只是习惯与这种关系。她知道李清清还放不下周初言,能让她迅速从这段关系解脱,也许是恨,所以才故意说了周初言很多不好的话。

李清清喝多了,孙冉介绍了一个男人给她认识,李清清连忙说累了想回家,就提前走了,孙冉的生活让她提心吊胆,但她事业上的成功,以及举手投足散发的气场,却让她神迷,她开始思考她的话,如辞职后准备做什么,身边有什么资源可以为她所用。

孙冉酒量很好,数杯下去,依然保持着清醒和警觉,她相信李清清这条鱼迟早会上钩的,问题是如何面对她老成的父亲,她得拿出可行的合作方案,实现双方利益的最大化。还有周初言,是时候想想怎么利用他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如果无法把舆论扭转到利于她公司发展的一面,她迟早得把他踢出局。

“姐,想啥呢?”

刚才的男人握住她的手,她带着醉意笑眯眯的说:“想你啊。”

“那咱俩可是心有灵犀。”

孙冉摸着男人的脸,眼里流露出贪婪,对男人说:“小程,咱俩在一起多久了?”

小程含情脉脉的说:“姐,忘掉时间吧,女人只有忘掉时间,才能永远美丽。”

孙冉笑了,从包里套出一块儿表给他,“这是我在香港给你带的礼物。”

小程并没表现出对礼物的上心,而是盯着孙冉的眼睛说:“姐,你最近很辛苦吧?一定要注意身体。”

当孙冉在天蒙蒙亮从小程家回到自己家后,发现曹鹏程睡在沙发,这让她惊讶不已,在厨房倒了杯水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说:“难得啊,知道你家在哪里呢?”

曹鹏程揉了揉眼睛问:“你去哪里了?等你一晚上。”

孙冉听闻他等了她一碗上,不禁对昨晚的行径有点惭愧,但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和清清在一起,她不是和周初言分手了吗,陪陪她。”

曹鹏程坐起,揉了揉脸说:“我是想和你谈谈周初言,要不把五十万退给他,感觉他并不适应公司。”

“你等了我一晚上,就是为了帮周初言从我这要钱?”孙冉眼里满是失落,但也习以为常,继续喝着水,顿了顿说:“上次我和你说领养孩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曹鹏程站起来说:“你觉得一个不幸福的婚姻,能养出一个幸福的孩子吗?孙冉,我觉得你我都累了,咱们可以换一种活法,要不还是离吧。”

孙冉突然扬起手把水杯摔在地上,大声说:“曹鹏程,你竟然敢跟我提离婚?”

曹鹏程没有说话,只是长吁一口气,说:“你冷静点,我今天本来不是和你聊离婚,是因为你提起孩子……所以……算了不说了。你把五十万退给周初言吧,我以为是在帮他,现在看情况感觉是害他。”

“曹鹏程,你可以了解一个外人,就是不肯把心思花在我身上,自从周初言出事后,你就没有离开过BJ,山也不爬了,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你现在为了他和我吵架,还要和我离婚?”

“你又扯远了……”

孙冉怒气冲冲的盯着他说:“五十万,你说让我退就退,你知道我往他,往公司投入的心血吗?你可以当甩手掌柜,没事云游四海,我呢?你有想过我和公司处境吗?你当他入股是过家家?”

曹鹏程听完摔门而出,孙冉追在门口说:“离婚,你想都别想,周初言的钱你更别想。”

当曹鹏程关上门,孙冉眼泪就刷的落下来,她搞不懂,日子怎么会过到这种田地,她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呜呜哭着,但还是在几分钟后洗澡画了妆去公司了。

在公司她没有看到周初言,询问才得知请假了,不禁咬牙切齿的说:“真是请了个大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