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直到17岁那年,我还一直在打青少年棒球联赛。在那个年龄阶段,大多数孩子的父亲已经不再来观赛了,即使他们之前经常规律性地过来。男生们开始觉得,如果自己这么大了父亲还来学校抛头露面,那可就太不“酷”了。我了解我的父亲,当时他只不过是想坐在露天球场看我打场球,而且还是他曾经点燃了我对棒球的热爱。但因为我需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所以我当时执意让他待在家里,不要过来。如果他在场,我想我没办法忍受那种尴尬。似乎他的出现,会使我显得没那么成熟。
一天下午,在经历了一场让人特别激动的球赛后我回到家中,父亲问我打得怎么样,我用那种典型的青少年的腔调随意回了句:“蛮好的。”
“我听说有一轮你打出二垒打了。”他说。
“哎,你怎么知道的?”我突然怀疑地问道。父亲表现出很明显的慌张,他结结巴巴地说自己恰好碰上了教练,但我知道他在撒谎。
“我看了比赛。”他终于承认了。
“怎么看的?”我不依不饶地问道。那天看台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些许观众,他不可能坐在看台上。
“呃,靠近左外场手的护栏后面的灌木丛里,有个缺口来着……”他说,“待在那里可以看比赛,但你看不见我。”
听到他的这个回答时,我惊呆了。除了震惊以外,对于他的冒犯,我感到愤怒,甚至是暴怒。他怎敢不尊重我的隐私!为什么窥探我?!当然,我不得不承认,我当时对于他见证了我的出色表现,内心有一部分还是暗喜的。我也感激他采用了一种不让我知晓的方式见证了这一切,尽管一想到他在我身边鬼鬼祟祟我就有些不自在。当时的我还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多强烈的、自相矛盾的情绪,更不用说去应对它们了。于是像大多数遭遇这种情形的青春期男生一样:我封闭了自己。
直到今天,当我也成了一个青春期男孩的父亲时,我才充分理解父亲当年内心的矛盾:他必须在尊重我的隐私需要和看我们两人都深爱的球赛之间做出权衡。我儿子现在也忙着跟我划定边界:看看什么要与我分享,什么不要。所以直到今天,我才可以体验到父亲当时的那种矛盾心情。
我现在完全理解了我的父亲,并且深深地感激他当时所做出的充满爱的努力:他既尊重了我的隐私,又见证了我的成就,从未缺席。
我只是希望他今日依然健在,这样我便可以亲自向他表达我的理解与感激。我还想问他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发现并尊重我的需求(作为一个青少年从家庭中分化),同时又理解:我仍然很想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分子。还有,他当时是怎么感知到我既渴望获得他的欣赏和尊重,又希望保护自己的独立和隐私的?
今时今日,我不但是一个父亲,而且还是一个精神分析师。我广泛地研究人类的发展,在治疗病人的临床实践中以及见证自己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我仔细观察过这种发展。我终于认识到:我的父亲之所以可以看到我身上那对相互矛盾的需要(既渴望独立,又希望保持联结的需要),是因为他自己在做男孩的时候,也经历过同样的矛盾。
我可以肯定,就像我自己一样,这两种需要也曾存在于他身上,两种需要虽然有冲突,但是任何一方都不能把另一方抵消。他识别出了自己曾经的内在冲突,这使得他起码在棒球赛这类事件中,可以做一个承受得住我的愤怒和失望的父亲。他知道我当时生他的气,也知道我排斥他,但他没有往心里去,因为没往心里去,他就不会想要报复,又或者让自己沮丧抑郁,并因此退出我的生活。相反,他作为一个父亲,在我的生命中一直在场。他的这种在场,今时今日又让我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在面对儿子的过程中,同样成为一个不退场的榜样。
既渴望认同,又渴望分化;既可以回头理解自己的父亲,又可以向前张望去想象自己儿子未来的生活。这一系列复杂的互动和情感的交流,构成了父子关系的核心。
毫无疑问,尽管人类父子之间的情感纽带会一直存在,但是一般说来,随着时代的变迁,父亲与孩子间的联结的力量和亲密度还是会有增减的。比如曾经在农耕社会,父亲通常会高度参与孩子们的生活,充当他们的老师、指导者和引领者。但是父亲的参与程度随着19世纪中叶工业革命的到来开始逐步下降。一个家庭从农村搬到城市之后,男人就必须离开家去外面工作,结果,他在家庭中的影响力就会下降。以至于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人们已经很少再把父亲这个角色,视为一个对孩子健康成长有益的因素。相反,父亲这个词开始变得有些臭名昭著,因为他们的缺席,因为他们对孩子的破坏性影响。他们要么施暴,要么忽视孩子,要么过早离世。很多人告诉我,他们已经不再记得还有“成功的父亲”这档子事儿了。[1]
高效能的父亲不仅退出了大众的想象,实际上他们也从专业文献中消失了。学术文献大量记录的是母亲、母性,以及她们对于孩子的影响。社会科学家都不自觉地贬低父亲角色,对父亲的研究严重匮乏。即使在今日,我们每每提起父亲,更多地也只是聚焦于一些具体且外在的东西:帮着换尿布,去开家长会,教孩子踢足球,当然还少不了电影里争夺孩子监护权胜利后的场景。与此同时,一些更重要的议题却无人问津,如一个男人成为父亲,会发生怎样的改变?一个男人成为父亲,会对他的伴侣产生什么影响?一个男人成为父亲,会对这个男人与他自己父亲的关系产生什么影响?父亲和儿子,彼此对对方的感觉到底怎样?一个男人,在成为父亲的过程中所产生的情绪,如希望和害怕,欢乐与痛苦,到底是怎样的体验?直到今日,这些议题大都无人问津。
每当父亲出现在文学或者心理学文献中的时候,作者总是象征性地让他们走走过场,并未将他们对儿童发展的实际正面影响当回事。父亲的现实参与(父亲对孩子的生活能够产生,并且也确实产生了丰富且深远的影响)统统都被忽略掉了。这种忽略造成了很多让人不快的后果。其中之一就是我们的社会极度轻视父亲的积极贡献,从此母亲对孩子的发展负全责——只要父亲不坏到极点,孩子的成长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所幸的是,我们轻视或者忽视父亲影响力的趋势,因为下列原因,在20世纪70年代后有了改变。随着女权运动的萌芽和女权理论的发展,社会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女人成群结队地涌入职场,双职工家庭开始成为家庭常态以后,男人在育儿方面也不得不变得更为积极,这使得男女之间的性别角色划分不再那么僵化。与此同时,产科和儿科的发展也使得父亲可以更直接地参与妊娠、接生以及新生儿护理的过程。比如拉玛泽顺产课程(Lamaze natural childbirth)在这个时期就广受欢迎,这个课程鼓励丈夫做妻子的怀孕教练,而且还会训练他们的助产技能。最后,多亏了行为和心理-生理学观察技术的进步,研究者得以真正开始考察父亲与孩子之间情感联结的重要性。
今天,我们承认父亲在儿童养育过程中所扮演的独特且必要的角色。父亲并不单单是帮母亲打打下手、做个替补那么简单,他和母亲的角色本就是高度互补的。他是一个男人这个简单的事实和他所怀揣的父爱,将对孩子产生一种重要的影响。这种影响会从妻子的怀孕之日起,一直延续到父亲本人过世,甚至延续到孩子过世的那一天。要知道,即使孩子没有父亲,他们也能感受到父亲的影响。这是因为他们会根据现实和自己的想象,以及存在于家族和文化中的传说,来创造一个内在的父亲形象,并被这个形象影响一生。
上述所言皆为常识,至少对处理父子关系的专业人士而言是常识。不太为人所知的是:不仅父亲会深刻地影响儿子,儿子也会影响父亲。这并不意味着父亲和女儿之间没有重要的相互影响,他们有。然而基于生理、文化以及心理上的多种原因,父子关系会显得尤为错综复杂。父子间独特的情感联结,自然缘于他们两人都要互相认同彼此的男性身份,也就是说缘于他们生理上的相似性。这种强烈的相互认同(mutual indentification),会使得父与子在彼此生命的历程中相互影响,表现尤为复杂多样。
我的研究表明,父子关系的发展会跨越某些特定的发展里程碑——从婴儿期到学步期,从童年期到青春期,从成年早期到中年,父子间的互动会经历一些严峻的考验。一方会全方位地影响另一方。但我们需要明白一点:在一段错综复杂的父子关系当中,影响总是相互的而非单向的。所以在理想的状态下,父子二人会一同成长和发展。
根据这种理解,成为父亲,作为一个男人生命之中最大的挑战之一,绝不只是他生活的一个分水岭事件那么简单。在成为父亲的过程中,这个男人会影响他儿子的发展,与此同时,他的儿子也会促使自己产生相应的蜕变,这是一个复杂的互动系统。在生命中的任何一个阶段,父与子都要各自处理自身的发展议题,但他们的关系又是如此独特,以至于两人可以相互促进对方成长,携手进入下一个发展阶段。
在本书中,我自始至终都会探讨父亲在儿子成长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与此同时我也会描述在儿子发展的过程中,父亲有哪些成长历程也将被开启。我将追随父与子的生命周期,看看他们是怎样协作的,又是怎样彼此争斗的。为了考察这种特殊的人类关系的复杂性,我将尤其关注父子两人在各个成长阶段,在彼此的影响之下产生的各种内在情绪体验。[2]
将一个人的生命分成若干阶段,难免有武断之嫌。一个人成长的重要标志和里程碑,如果像清单一样被列出来,总归会有局限。因为这是理论,但人不是理论。每一个活生生的人,其人生轨迹都是独一无二的。然而,为了开启父子终生相互影响这个主题,我仍需要把某些发展阶段,以及各阶段中父子各自的角色特点进行些许概括。
比如,为了保护婴幼儿,父亲要承担起一系列新的责任,而且得重新定义何为真正的“男子气概”(masculinity)。为了把自己的儿子带入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男人要领会什么是“他者”(otherness),即认识到他人有与自己不同的存在方式,而这种认识,正是同理心(empathy)的基础。当男孩需要把父亲当作自己的榜样并学习其行为时,男人则需要及时地发展出父权意识及个人责任感。当男孩开始进入“俄狄浦斯阶段”(oedipal stage)时,父亲要学会直面、涵容,以及更为恰当地表达自己的“困难情绪”,尤其是愤怒、嫉妒(envy)、妒忌(jealousy),以及竞争性。在儿子进入学龄期(上小学的阶段),父亲则需要发展出教育和指导的能力。青春期男孩的父亲则要学会如何“坐过山车”(学会如何在儿子对自己时而认同,时而贬损的起伏过程中维持自己情绪的稳定),还要学会如何管理自己人格中脆弱的部分。当男孩步入成年早期后,父亲要学会“放手”(letting go),要学会在儿子飞速成长的自主性面前,放下自己的权威——即使这会让自己明显体验到失落。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的父亲,他需要学会直面自己的依赖需要,还要想方设法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笔可被他们铭记的精神财富。最后,一个父亲要学习面对和接纳自己的死亡,而这通常也是在年长的儿子的帮助下完成的。
在这段生命历程中,一个积极养育孩子的父亲,通常也会与父母和解,有机会与父母完成一些未完结的事件(unfinished business)。通过成为一个父亲,通过持续性地养育孩子,一个男人会经历情感、心理、品德甚至是身体面貌上的改变。精神病学家及作家凯尔·普鲁特(Kyle Pruett)的研究表明:通常参与度高的父亲情感会更加丰沛,头脑会更加灵活,思想会更加开放,并且身体会更加健康,寿命也会更长。[3]我相信,随着时代的进步,父亲和孩子之间的相互影响会变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深刻。
作为一个私人执业的心理治疗师、夫妻治疗师,以及专门研究父子关系的精神分析师,我汲取了自己超过30年的工作经验写就本书。这本书的内容以我的临床观察和研究发现为基础,辅以大量的个案材料。早在20多年前,我就开始考察男人在成为父亲的过程中产生的焦虑、梦境,还有希望。之后数年,我对为人父会如何塑造男人的男子气概这个主题进行了研究。之后不久,我又致力于理解父亲在儿子一生的生命周期中所产生的具体影响;然后反过来,再研究儿子会怎样影响父亲的发展。2000年左右,我的研究聚焦于理解父亲怎样帮助儿子塑造灵活且健康的男子气概,而这种男性身份认同(masculine identity)在一个男人的一生之中又会如何转变。[4]
我对父子关系的各种形态及其益处的探索,还有我对性别角色的探讨(即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基于一种关于“男子气概”的新视角——这种视角最近才出现在美国人对性别和性特征的主流论述当中。之前学术界涉及男性性别的探讨往往容易落入两端:一端视男子气概为生理所决定,由物种演化传递下来,因此是无法改变的;另一端则视男子气概为社会所建构,由环境和文化所创造,因此是变化无穷的。我的目标是避免执此两端,取中道而探索,即摒弃非黑即白的思维,采取兼容并包的态度。
在美国文化当中,所谓的男子气概必须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社会检验,只有个男儿身可不够。追本溯源,视男人为男人最重要的标志就是:他不是个女人。所以做男人,有时不得不变成一场零和游戏:一个被视为有男子气概的男人,不得不磨灭自身所有的女性化特征。鉴于此,本书所认定的男子气概,则植根于这样一种理念,即一个真正的男人,需要承认和接纳属于自己的所有方面,这也包括将那些被社会界定为“女性化”的特质视为自己男子气概的固有组成部分。
需要强调的是,我在这里并不只是想提出一种“更友善、更温和”的男子气概定义。一个男人并不需要在自己身上挂个奶瓶,假装给宝宝喂奶,来确认自己的女性化特质。但他也不需要在肩上扛一把突击步枪巡山,或者时不时秀一秀肱二头肌来证明自己是一家之主。与这些各执一端的视角不同,我认为:一个有男子气概的人,可以接纳这样一个看似矛盾的心理现实——终其一生,他所体验的男性化和女性化特质都会缠结在一起,无法全然分离。
我在本书中的见解来源广泛,它们来自我作为一个精神分析师和心理治疗师对自己病人的倾听;来自我与其他分析师同事以及相关研究者的交流;来自该领域的主要理论家(如弗洛伊德和温尼科特等人,也包括现代学者)对于为父之道和男性发展等主题的研究结论;来自我周围生活中所能观察到的普通父子的互动,这也包括我在孩子的班级旅行中以及棒球场上与其他父亲的对话,这些父亲来自不同的社会经济阶层,很多人这辈子都没进过心理治疗师的办公室。最后,这本书反映了我自己在做儿子、做丈夫以及做父亲的过程中,对这些生命角色所产生的宝贵的理解和体验。
我们对于父子之间独特联结的理解仍在发展和演变。我写这本书,正是希望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以推进、普及这些正在被缓慢积累和拓展的知识。同时我也希望激发阅读这本书的男性读者,促使他们以一种严肃的态度、坚定的决心进入父亲这个角色。[5]实际上,为人父是一种召唤,他们需要听从这种召唤,从而开启一段全新的内在旅程。他们将与自己的儿子一同开启这段旅程,最终两人也将共同成长。在此旅程中,我们终将理解威廉·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那句智慧箴言的含义——“是孩子,造就了一个男人”。[6]
[1] “被遗忘的父亲”这个术语初见于约翰·蒙德·罗斯(John Munder Ross)的论文,see“Fathering:A review of some psychoanalytic contributions on paternity,”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analysis, 60 (1979):317-28.而我接下来在自己的论文中引用了这个术语,see“Becoming a Father:A psychoanalytic perspective on the forgotten parent,”Psychoanalytic Review, 73 (1986):445-68.
[2] 虽然本书主要聚焦传统家庭中的男性,但是本书探讨的父子议题适用于所有类型的父亲——养子的父亲、继子的父亲、老来得子的父亲、单亲父亲,以及代理父亲,还包括非传统关系中的父亲,如同性恋父亲、居家父亲和作为主要抚育者的父亲。我的临床观察表明:养育儿子过程中的核心挑战,以及父子之间终身的相互影响在相当广泛的家庭结构中适用。再者,我并非认为在养育儿子的过程中父亲的角色比母亲重要。实际上,母亲在儿子的发展过程中扮演着关键角色,而且很多时候她们可以在没有男性伴侣参与的情况下成功地养育男孩。正如家庭治疗师奥尔加·西尔弗斯坦(Olga Silverstein)和B. 拉什巴姆(B. Rashbaum)在她们的作品中所表明的那样,see The Courage to Raise Good Men (New York:Viking Press, 1994), 还有P.德雷克斯勒(P. Drexler)的Raising Boys Without Men (Emmaus, PA:Rodale Press, 2005)。
[3] K.D. Pruett, Fatherneed: Why Fathercare is as Essential as Mothercare for Your Child (New York:Free Press, 2000).
[4] 感兴趣的读者可能想要了解我已发表的原创性研究作品(按发表时间排列):M. J. Diamond,“Becoming a Father:A psychoanalytic perspective on the forgotten parent,”Psychoanalytic Review, 73 (1986):445-68;“Creativity Needs in Becoming a Father,”Journal of Men’s Studies, 1 (1992):41-45;“Someone to Watch Over Me:the father as the original protector of the mother-infant dyad,” Psychoanalysis and Psychotherapy, 12(1995):89-102;“Boys to Men:The maturing of masculine gender identity through paternal watchful protectiveness,” Gender and Psychoanalysis, 2 (1997): 443-68; “Fathers with Sons: Psychoanalytic perspectives on ‘good enough’ fathering throughout the life cycle,”Gender and Psychoanalysis, 3 (1998): 243-99;“Accessing the Multitude Within:A psychoanalytic perspective on the transformation of masculinity at mid-life,”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analysis, 85 (2004):45-64;“The Shaping of Masculinity:Revisioning boys turning away from their mothers to construct male gender identity,”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analysis, 85 (2004):359-80; and “Masculinity Unraveled: The roots of male gender identity and the shifting of male ego ideals throughout life,”Journal of the American Psychoanalytic Association, 54 (2006):1099-130.
[5] 这绝不是说我们忽略了本书女性读者的重要性。这本书将会使得女性更加理解男性——无论这些男性是她们的丈夫、儿子还是父亲。我个人也希望女性在学习指导和支持儿子的旅途中,和所有这些关键男性的关系都能得到改善。总而言之,通过汲取这些智慧,男性和女性都能成为更好的父母和伴侣,以及成为自己年迈父母膝下更好的子女。
[6] William Wordsworth (1802),“My heart leaps up when I behold,”in English Romantic Poetry, Vol. I, ed. Harold Bloom (New York:Anchor Books, 1963), p.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