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抉择
“所有赤水巷的道友都听好了，我炎阳帮为了庇护你们，近日频繁跟铁狼帮争斗，折损不少，现在需要人手去冲阵，愿意去的可免五年租费，不愿意的缴纳五块灵石！”
“限期五日内给出回复！”
木屋外的声音犹如一块巨石，在每一个居住赤水巷的修士心中砸出惊涛骇浪。
坊市帮派之间厮杀争斗是常有的事情，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帮派高层修士间的博弈，只有到了争夺地盘利益的白热化阶段，底层帮众才会彼此火拼。
炎阳帮刚管理赤水巷三个多月，就要巷子里面的修士去冲阵，此等涸泽而渔的做法，在坊市这几十年时间内极少出现。
而且修士们都不傻，心底清楚，只怕冲阵是假，巧立名目的压榨灵石才是目的。
以前炎阳帮虽用各种手段迫使巷子内的修士借贷，但行事不算狠辣无情，但现在接管赤水巷后，便这么快原形毕露了。
“这是根本不顾我们死活！”
“炎阳帮就是头恶狼，行事手段比魔宗还要凶残。”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不怕我们鱼死网破吗！”
“炎阳帮借出去的灵石早就收回本了，这么做无非是想清理掉没有价值的修士。”
走出木屋的不少修士都愤怒无比，眼神恨不得将炎阳帮的帮众生吞活剥，赤水巷是他们最后一块安身立命的地方，好些修士在此居住生活了几十年，日子过的虽贫苦困顿，可好歹能遮风挡雨。
然而炎阳帮却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周平站在屋门口，眼中除了怒火，更多的是绝望。
五块灵石。
他拿不出。
而若去冲阵，那跟送死没任何区别。
至于鱼死网破……就算有修士带头，也是徒劳无功，整个赤水巷修为最高的不过是练气四层，拿什么跟拥有十几个练气中期的炎阳帮斗。
“弱小就是原罪。”
良久。
周平木然的转身回屋，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要跨了。
回顾穿越过来的二十载生涯，就仿佛是一场梦，现在梦要醒了。
“这样也好。”
“与其浑浑噩噩的麻木活着，还不如早点投胎，兴许下一次会更好，只是还会有下一次吗？”
呆坐在床沿。
他思绪纷乱如麻，尽管已经认命，可心底深处终究还有着一丝丝的不甘心，前世平庸，生活没有盼头，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但却活成了这个熊样。
咚咚。
这时一道敲门声打断了周平的思绪。
起身打开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周平愣了下，“苏，苏道友，快，快请进。”
他没想到苏道友会登门。
倒了杯茶，还没开口，苏锦就从储物袋取出了五块灵石，接着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道：“灵石，你拿着，不要去冲阵。”
她天生哑巴，不能说话。
而神识传音的手段只有练气中期才能。
周平盯着桌子上的灵石，连连摇头：“不行，苏道友，我还欠你两块灵石，怎么能再跟你要，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苏锦又写道，“我有仇家，这次可能会遭劫。”
周平一怔，恍然道：“可，可是……”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心里面其实心动了，有了这五块灵石，就不用去送死冲阵，又能苟活一阵。
“赤水巷，我只认识周道友。”
看着桌子上的字。
周平犹豫片刻，默默将五块灵石收了起来。
苏锦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周道友，赤水巷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吧。”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木屋。
周平连忙追出去，“苏道友，谢谢，若有需要，但请吩咐，另外这几日千万不要离开屋子。”
他明白苏锦所说的会遭劫是什么意思。
面对炎阳帮的压榨，一些修士说不定就会铤而走险，劫掠其他修士，不过只要待在木屋里面，有着木屋的基础阵法加持，不会有太大危险，毕竟巷子里面的修士大多都不擅长厮杀斗法。
直到苏锦背影消失在视线。
周平才重回屋内，他捏着储物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有种绝境重生的喜悦，只是很快这股喜悦就消失，转而变成了羞愧，尤其是想到那一晚看到的淤青折辱，脸上羞愧更甚，甚至开始憎恨自己。
“无能，自私，贪心……这就是我！”
他自嘲一笑。
狠狠搓了搓脸，随后面无表情的走到角落继续淬炼赤焱铁矿。
三日后。
整个巷子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抑气氛。
每一个修士都在想着各种办法，挣扎求生，有的豁出去逃命，有的则干起了劫修，还有的到处求借。
周平待在木屋内不敢出门，一直等到第五日，距离期限还有几个时辰的时候，他才收拾了下离开屋子，沿着狭窄巷道去炎阳帮的驻地缴纳灵石。
巷子道路两侧积雪有的地方还残留着血痕，只是没有尸体。
他绷紧着身体，缩紧袍服加快脚步。
路过苏锦木屋时，下意识看了一眼，然而这一看，周平脚步顿住，瞳孔猛地收缩，只见木屋大开，刺目的血痕宛如车辙痕迹一样从门口延伸到屋里。
他几乎本能的就冲了进去，进入屋内，一眼便看到苏锦躺在木床旁边的地板上，黑发遮住半边脸，另一边完全没有血色，而她双腿已经没了。
快步上前。
他抱起苏锦放到床上，接着掌心贴在身上灌注灵力，随着灵力沿着其身体经络游动延伸，很快就牵引了她体内的灵力。
还有救！
他立即加大灵力灌输。
持续了整整两盏茶时间，苏锦自身灵力开始自行运转。
见状。
周平这才从储物袋取出疗伤丹药。
又过去半个时辰。
苏锦冰冷的身体有了暖意，鼻息间渐渐出现微弱气息。
收回灵力。
他长长松了口气。
幸亏对方身上没有其他致命伤，只是双腿被人斩断，失血过多，要是换做普通人早就没命了，可修士身体经过灵力滋养强化，体质非同一般，再加上丹药，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五日期限已到，还没死的，都滚出来！”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周平面色平静，他选择走进苏锦屋子时，就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
没多久。
炎阳帮弟子来到屋门口，看到周平，仅仅意外了下就道：“苏锦，缴纳五块灵石。”
周平将身上的五块灵石取出递了过去，到现在，他已经明白，苏锦只怕存了死志，所以才把仅剩的灵石给了自己。
“你的呢？”
“现在报名去冲阵，可以吗？”
“可以，不过期限已到，就算去冲阵也没有免五年租费的待遇。”
听此。
他回身看了眼躺着的苏锦，问道：“什么时候去冲阵？”
“十日后。”
“好。”
趁着炎阳帮弟子在巷子里面催缴灵石，他简单清扫了一遍地面上的血痕，随后就快步离开木屋，到坊市主街将身上的破旧储物袋，还有里面的赤焱铁矿以及其他材料全部卖了出去。
总共价值七块灵石。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既然要去冲阵，也没必要再为以后的生存考虑，就算侥幸存活下来，面对炎阳帮的压榨，他迟早会走投无路。
事到如今。
周平心里反倒没有以前的那种侥幸心理。
晚上。
烛光摇曳。
再次给苏锦调养了下灵力，又喂了几枚疗伤丹药，其气息平稳很多，而他则坐到桌子旁，将身上的灵石拿了出来，算上之前积攒的一块，共有八块灵石。
这些灵石散发着灵气波动。
周平深吸了一口气，摊开手掌，接着划破皮肤，在鲜血渗透出来时，他将灵石放在上面。
嗤。
很快掌心出现一个黑色骷髅印记。
自从在上面栽了后，他已经有六七年时间没有再开启过。
期间纵然日子再艰难，他都没有动过开启的念头，现在走到绝境，生死都无所谓了，自然也不怕被其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