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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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陷害(二)

“无虑,你去置办一个好一点的棺木。”年心言眼神空洞地走向玥篱的尸身,“一弦,去拿一套好一些的衣服,给玥篱换上,主仆一场,无论如何,本宫都要让她走的体体面面。”

“奴婢遵旨。”一弦泪流满面,不知道是伤心玥篱盛年而亡,还是忧心年心言往后的处境。

在这深宫,年心言越受宠,就有人越要害她,明枪冷箭,防不胜防。

很快,年心言逼死玥篱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玥萱求璟蓉为玥篱做主,璟蓉却婉拒了,她说年心言是贵妃,就算她把玥篱赐死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玥萱求告无门,日日跪在景仁宫门口。

今日已经第三日了。

年心言却跪在佛像前,为玥篱念经祈福,愿她能早登极乐。

“娘娘,奴婢路过景仁宫,看着玥萱还跪在那。”一弦忧心忡忡地说,“皇后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却不罢休。”

年心言冷哼一声,看向一弦:“你啊,难道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皇后指使的,本宫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皇后。”

“皇后嫉妒您,也不能害死玥篱啊,玥篱不是她的人吗?”一弦抱怨道,“难道说,玥篱幡然醒悟,不再当皇后的眼线而想出宫嫁人,惹怒了皇后?”

“事实证明,却是如此。”

“可玥萱是玥篱的亲姐姐啊。”

“这也是本宫最疑惑的。”年心言渐渐蹙起了眉头,“你让高无虑出宫查一下玥萱玥篱家还有什么人,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

“奴婢明白。”一弦说。

隔天下午,齐妃,熹妃,安贵人,都跪在景仁宫门外,求皇后为玥萱做主,以肃后宫纲纪。

璟蓉迫于无奈,只好把年心言叫来景仁宫分说一二。

年心言带着一弦站在景仁宫门口,一弦拉着她,焦急地说:“娘娘,要不然奴婢去请皇上。”

“皇上自登基以来,忙于政务,宵衣旰食,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年心言叹息道,“本宫不能为皇上分忧,就不要去惹他烦心了。”

“可是娘娘,明摆着她们要……”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年心言正了正衣冠,坦然地迈入了景仁宫的主殿。

“贵妃你来了。”璟蓉蔑视地瞟了她一眼,年心言今日穿了一件不常穿的红衣,显得脸颊格外红晕。

“皇后娘娘,万安。”年心言微微附身道,淡然地做到首位,“众位姐妹们都在。”

璟蓉朝李成念使了个眼色,李成念出言道:“贵妃,玥篱跟了你十余年,没有功劳有苦劳,你怎如此狠辣,竟要毒杀她。”

“齐妃,本宫往日尊重你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三阿哥的生母,唤你一声姐姐,但今日你污蔑本宫,以下犯上,可知该当何罪?”年心言直视着李成念,说道。

“污蔑?”李成念冷哼一声,“难道玥篱不是死在翊坤宫?难道玥篱自己把自己毒死。”

“你说的没错,玥篱就是服毒自尽。”年心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悲伤。

“皇后娘娘明鉴,我妹妹有何理由要自尽?”玥萱跪在众人面前,哭诉道,“是贵妃,贵妃不想留我妹妹在身边,想把她嫁人,我妹妹不从,她就把我妹妹杀了。”

“玥萱,你敢当着玥篱的在天之灵,说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吗?”年心言说,“数月前,我问玥篱有没有心仪之人,她说她自小心意姑母家表哥,奈何表哥早已娶亲。就在半年前,玥篱得知表哥的妻子去世,她想和表哥在一起,本宫才想成全她的心意。”

“没有这回事!”玥萱矢口否认道,“皇后娘娘,这都是贵妃杜撰的,奴婢的妹妹有没有情郎,难道奴婢会不清楚?”

高无虑匆匆而来,在年心言耳畔说了一句话,年心言瞪着玥萱:“你当然清楚,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好了好了贵妃。”璟蓉拂手道,“死了一个宫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你处死了。”

“娘娘,人命关天,岂能草草了事?”年心言道,“臣妾有证人。”

“证人?”璟蓉的语气有些颤抖,“什么证人啊?”

“回皇后娘娘。”高无虑拱手道,“奴才奉贵妃之命出宫调查,谁知刚出宫就遇到了何先生,他就跪在宫门口,引得众人围观,奴才就把他带入了皇宫。”

“何先生是?”裕嫔问道。

“何先生就是玥篱的表哥,也是她的未婚夫。”年心言重重地说,“他就在殿外等候,娘娘把他宣上殿,一问便知。”

玥萱一听何先生这三个字,瞬间慌了神,埋首于地,身形都在颤抖。

众人看此情况,便知玥萱在诬陷贵妃,皆望向皇后。

璟蓉也不知所措,慌张地站起身,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本宫忽然有些头疼,今日就先这样,玥篱乃暴亡,此时跟贵妃无光,大家都散了吧。”

“娘娘,难道玥篱就白死了吗?”年心言咬牙道,“臣妾遭人诬陷事小,但八旗宫女身死事大,还请娘娘给后宫一个交代。”

璟蓉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她只好说:“景仁宫掌事宫女玥萱,捕风捉影,以讹传讹,诬陷贵妃,罪行滔天,罚入辛者库,终身不得出。”

“娘娘,奴婢……”玥萱正准备为自己身边,可她看见璟蓉一脸无奈的表情后,却没有说下去。

年心言只好忍了,毕竟璟蓉是皇后,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只可惜玥篱一条命,就这么白白断送了。

年心言吩咐高无虑出宫后跟何先生一起好好操办玥篱的身后事,主仆一场,她只能为玥篱做这些了。

何先生悲愤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呈给年心言:“娘娘,这是玥篱跟我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给我的信,她说等她回宫再看,可我为什么那么听她的话?若我早些看到……”

何先生情难自禁地流泪了,他伤情地别过脸。

那封信上写:表兄,见字如晤,长姐玥萱让我继续留在贵妃身边,但我不愿,我想与你在一起。后来她们以你的性命相逼,我万般无奈,进退两难,唯有一死。如果你有机会见到贵妃娘娘,替我跟娘娘说一句,对不起,一开始跟着娘娘,我就是皇后的眼线。这十年来,贵妃娘娘对我照顾有加,我甚为愧疚。

玥篱绝笔。

年心言双手颤抖地收回那封信,递给何先生,劝道:“你不必自责,就算你知道,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想闯宫?本宫身为贵妃都不能为玥篱报仇。”

“娘娘,您不要自责。”何先生把信收了回去,向年心言拱手道,“娘娘,您放心,我一定迎玥篱的灵柩入府,无论她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妻子。”

“好!”年心言认可地点点头,“玥篱没看错,先生果然是值得托付之人。”

“贵妃娘娘。”何先生恍然地跪在年心言面前,“草民代玥篱,祝愿娘娘永远安康。”

戌时一刻,胤禛结束了一天的政务,疲惫地摘下了眼镜,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皇上,要不要用些饭食?”阮洛一边换下烛台,一边问道。

“不吃了,朕没胃口。”

“皇上要保重龙体啊,朝政是永远处理不完的。”阮洛劝道。

“心言每次见朕,都要朕保重身体,可是朕真的想为百姓们多做些事情。”

无尘匆匆而来,在胤禛耳畔道:“皇上,臣已经把何先生送回去了,您放心,贵妃娘娘不会知道,是皇上把何先生找来的。”

“那就好。”胤禛叹息道,“玥篱本就是皇后派到心言身边的眼线,心言还对她那么好,还给她出丰厚的嫁妆……”

“贵妃娘娘一向心善。”无尘说。

“就因为她心善,所以有人看不惯。”胤禛蹙眉道,“皇后素来温和,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皇上太小看女人的嫉妒心了。”阮洛出言道,“皇上偏爱贵妃娘娘这无可厚非,可落到其他娘娘眼里,就都是贵妃娘娘的错,集宠于一身,说白了,就是集怨于一身。”

“这么说,是朕害了心言。”

“奴婢不敢!”阮洛跪下道。

“起来吧,你说的在理。”胤禛朝阮洛拂手道,“朕知道怎么做了,朕本来想给皇后一个教训,我看罢了,这样只能加重皇后对心言的不满。”

“皇上英明。”无尘道。

“走,摆驾翊坤宫。”胤禛起身就要往殿外走。

无尘紧随其后:“皇上,这个时辰,娘娘早就安寝了。”

“去看她一眼,也是好的。”胤禛笑道,说着坐上了轿子。

那夜年心言彻夜未眠,跪在佛像前为枉死的玥篱诵经祈福,祈祷她早日超度,不再经历这人生六苦。

“娘娘,您起来吧,地上凉,伤了身子可怎么好?”一弦心疼不已,想要把年心言拉起来。

“一弦,你出宫吧!”年心言虔诚地凝视着佛像,双眸蓄满泪水,“一柱和玥篱之死,我百身莫赎,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了,我不想再看你落得跟她们一样。所以,一弦,你走吧,让我哥哥给你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