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银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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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徽州雪

正月二十,徽州,大雪。

墨袍刀客撑着伞走在徽州的街头上,昨夜到了新安江,今天一早就回到了这徽州城。

为了防止再生变故,刀客一宿都未合眼。

刀客有点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这徽州城内,这里没有汴京和杭州的喧嚣,但却多了些江南烟火气,多年未回这徽州城,刀客的心虽然在这多日的被追杀之中已然麻木,却也是掀起了些波澜。

在刀客的记忆中,就算走遍了大江南北,却也再也找不到徽州如此独特的建筑。

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

徽派建筑坐北朝南,注重内在采光,以砖、木、石为原料,用以木头为框架,以木梁沉重,以砖石土砌护墙,以堂屋为中心,以雕梁画栋装饰屋顶,檐口见长,又在总体布局之上,依山借势,构思精巧,自然得体,在平面布局上规模灵活,变幻无穷,在空间结构的利用上,讲究韵律之美,属马头墙和小青瓦最有特色,在雕刻上,融合石雕、木雕、砖雕为一体,富丽堂皇。

深浅不一的墨色层层渲染,浓淡相宜的线条勾勒万水千山的静谧。犹如水墨画卷般的徽州就似人间仙境。

徽州的雪景更是一绝,白雪皑皑,落在那青砖白瓦马头墙上,落入那寻常百姓院家,落在了这墨袍刀客的手心上。

刀客把手伸出伞外接了一把雪,可雪花随着体温很快就融化流逝而去。

突然的冰凉惊醒了站在路上发呆的刀客,他快速疾步穿进各种小巷当中。

从刀客进城开始,他就隐约感觉有人跟着在他身后,虽然没有不安的感觉,但是已有心悸的刀客即想甩掉那条不知道是为何人的尾巴。

徽州的巷子很窄,到处都铺着青石地砖,刀客跑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但跟着他那人却仍然穷追不舍。

直到走到了一个死胡同,刀客终于转过身去。

而这一转身,却让墨袍刀客愣在了原地。

在他后面的是,一位打着白色油纸伞的白衣女子,似乎与那雪景融为一色。

“找到你了。”

“姬银竹。”

直到这刻,历经风沙之人才暂且忘记自己在江湖中腥风血雨的刀客这个身份,仅仅只有此时,能够当回只属于眼前这个人的,姬银竹。

姬银竹当年在京中身中状元郎,却举目无亲,唯有与度支司一女子常有书信来往。

百年随时过,万事转头空。

与其书信传情,不如天赐良缘,女子被从外地的度支司调到了汴京的总计司。

在那京都大相国寺定情之后,女子成了状元郎姬银竹未过门的妻子,由此传成佳话,时至今日仍是汴京人们口中的美谈。

白衣扔下手中的油纸伞,冒着雪向着姬银竹冲了过来,拿开了姬银竹手中的铁伞,用力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久久地拥抱着不肯分开。

在这徽州大雪之中,淋了同一场雪的人又怎么能不算共白头呢。

白衣又端起姬银竹的灰头土脸端详了许久。

“你瘦了好多。”白衣心疼的说道。

“嗯。”姬银竹乖巧地回答了一声,在被这江湖朝廷截杀的途中,时常食不果腹,若遇路途遥远,还要在那山中与猛虎争食,又怎么能不瘦呢。

“今日是你的生辰你知道吗?”白衣又轻声地问道。

“不知道。”姬银竹真诚地回答,他已经许久昼夜都未曾分得清,又怎么能算得清日子何时是自己生辰呢。

“你受苦了。”白衣心疼地说到。

“有你在的大宋朝,不苦。”姬银竹轻声回应。

白衣没有再说话,拉起姬银竹的手就带他走在徽州的街头上,带他吃了长寿面,逛了花灯街,去了桃花潭许愿。

夜里回到白衣所在的客栈,白衣拿出来了二十封信,这些都是姬银竹不在的时间里,白衣所写的想对他说的话,也可以称之为,二十封情书。

徽州的大雪仍然没有停止,此时刀客的耳边,似乎隐约有琴声,有剑吟,有医者的心跳,有术士的呢喃,有双锤的轰鸣,有长枪的挥舞,有短刀的共振。

这些声音共同奏响一首欢快的曲调。

似乎是在共同地说着那一句:

生辰快乐,姬银竹。